57

江小滿欲哭無淚，榮廷躬身恭敬地伸手朝江小滿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請仙人上馬。”

江小滿最後掙紮：“我還是走回去吧……”

榮廷：“這怎麽行？怕是到了明日仙人還走不回宮。”

“要不我還是乘轎吧？”

“同光，把馬牽回去。”

“你就不能自己把馬騎回去嗎！”

“不能。”

江小滿知道榮廷要不和他一起騎馬，要不和他一起乘轎，說什麽也不會讓步。

他看同光溫順地低着頭在旁等候差遣，心底十分不好意思，只好道：“好吧，馬就馬……”

話音未落，江小滿就看榮廷嘴角一勾，露出一個得逞的笑，江小滿心如死灰。

“仙人，請。”

江小滿其實對騎馬還頗有興趣，以前也想過找榮廷出來，讓榮廷帶他玩，但他卻沒想過這願望竟是以這樣的方式實現。

江小滿站在馬前，無奈地看着榮廷，榮廷挑眉回看。

“怎麽了？”

“你說呢？”

江小滿不是沒想過自己上馬，只是他明白，那匹馬動來動去的，他又沒經驗，他要一次成功上馬幾乎不可能。而他沒成功，只是讓榮廷笑話他罷了，最後還是得讓榮廷抱他上去，那還不如第一次就讓榮廷幫忙。

Advertisement

榮廷知道他的意思，笑容加深，上前去将他一把抱到馬上，再坐到了他身後。

江小滿背後一熱，在這樣的秋夜裏，這樣的懷抱再舒服不過，他差點就要舒舒服服地癱在榮廷懷裏了。

只是一想到兩人現在的關系，江小滿立刻又坐直了，正經道：“走吧。”

“這就走。”榮廷一振缰繩，身下的馬飛奔而起。

騎馬自然不能再走先前出宮的路，但江小滿也無法分辨他們究竟走的是什麽路，只見沿途能見的人越來越少，最後他們馳騁在一條毫無人煙的山間小路中。

“你要帶我去哪？”

“帶你回宮呀！”

“這怎麽看都不是回宮的路吧！”

“瘸子這麽多年沒出宮了，迷路是很正常的，還請仙人見諒。”

江小滿知道榮廷又在捉弄他，實在頭疼。馬上起伏不小，而這馬鞍上竟沒一處能抓，江小滿直覺地就想把手放在榮廷的胳膊上，卻又覺得太過親密，一雙手不知道要往哪裏擺。

榮廷卻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似的，挽缰一振，馬匹速度倏然加快。江小滿驚叫，還是只能去握榮廷的手，榮廷又笑了起來。

“榮廷！”江小滿受不了，開始連名帶姓地給榮廷說道理了，“你這樣不行的！”

“孤哪裏不行了？”

“哪裏都不行！”江小滿高聲道，“我都八十歲了，你就不怕我哪天被你一個刺激，一命嗚呼嗎！我現在心髒跳得好快，好像要死了！”

聽到這話，榮廷的速度頓時放慢。

江小滿知道起作用了，忙繼續道：“你想想，假設我再過個幾年就要飛升了，你豈不是很難過嗎？還不如趁現在止住這些念頭，以後省得難過。”

榮廷不語，好一會後道：“你過些年就要飛升了嗎？”

江小滿道：“畢竟我今年都八十了！遲早的事。”

“什麽時候？”

“看緣分。”

榮廷的速度又放慢了，江小滿知道這話說進了榮廷的心坎裏，心裏大喜。

殊不知榮廷卻道：“既然這樣，那孤更要珍惜此時能與仙人相處的時光了。”

說完“駕”的一聲，馬匹再次飛速奔起，江小滿只能又抓住榮廷。

這真是我又刺激又害怕，而榮廷又興奮又快樂又幸福……江小滿風中流淚。

雖是這麽說，江小滿的話榮廷還是聽進了心裏，很快地便将江小滿帶回宮中。

江小滿下馬時一下沒踩好，扭了下腰，忍不住扶着腰叫了一聲，又哀怨地朝榮廷看去，說道：“你還狠心對老人家做什麽嗎？”

榮廷看着江小滿步履蹒跚地捶着腰，眼神逐漸複雜。

仙人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嗎？哪天要是幹點什麽到一半，仙人忽然飛升了怎麽辦？

榮廷總算為他的愛情擔心了起來。

江小滿刺激了一整夜，趕緊灰溜溜地回到通天塔去，而榮廷也滿懷心事地回到長樂宮。

兩人一夜輾轉難眠。

中秋翌日，終于到了江小滿朝皇帝獻上馬桶的日子。

這獻馬桶的儀式并不盛大，甚至能說是十分隐密，只有江小滿、工匠與皇帝幾人在場，再無旁人，就連榮廷也不在。

昨日夜市裏太子與仙人發生的事早早傳入了皇帝耳中，皇帝見到江小滿這未來的兒媳，心裏難免有着些許尴尬。

可他性格本便溫厚，加之十分喜歡江小滿，對江小滿仍十分客氣。他道：“仙人這些天究竟在做些什麽，朕這下可終于能知道了。”

江小滿道：“多謝陛下容忍貧道賣個關子賣了這麽久，這物是仙界時仙人們慣用的，貧道以為這物對人間也有作用，便請諸位師傅将它給做了出來，做好後想先獻給陛下。”

江小滿這話說得非常含糊，皇帝仍不明白那到底是什麽東西。這一個月來，江小滿特意請他在寝宮中留下一個角落供工匠做事，卻又不說究竟是什麽事，十分隐密。

其實這也不是江小滿故作神秘，而是他知道古代規矩不少，而馬桶也不是能開口閉口挂在嘴上的事，便幹脆只字不提。

江小滿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冊子，将之呈給皇帝，并道：“該如何使用皆以畫在這本畫冊裏了，還請陛下試試。”

那畫冊是江小滿特別找宮裏的畫匠畫的說明書，因為他實在不曉得如何文雅地告訴皇上如何操作馬桶，只好請人畫了下來。江小滿自己看過，那畫冊畫得十分生動，裏面示範的主角還是個仙人，理應不會冒犯皇帝。

江小滿獻上畫冊後，留下尚不知那是什麽的皇帝便告退了。

半日後，江小滿又一次被召見。

皇帝明顯是使用過江小滿那馬桶了，只見皇帝面有喜色，說道：“仙人，這可是件好東西。先前都還要命人将官房取來，實在麻煩，有了這馬桶，真是方便不少。”

江小滿見皇上喜歡，心底松了口氣，說道：“陛下用得方便就好。”

皇帝又道：“朕決定先在慈寧宮、長樂宮等地施設馬桶，再是普及到宮中其餘地方，仙人覺得如何？”

江小滿道：“貧道已請工匠制好數套馬桶，只要請他們安到各宮中，一兩日即可完成。”

皇帝大喜，賜給江小滿不少金子，同時也在江小滿的請求下大大賞了諸位工匠。

江小滿做這馬桶倒不是為了得到獎賞，出發還是為了自己方便。如今皇帝用過了，而通天塔也有了，他便想将這東西在長樂宮裏也安一套，畢竟他太常跑長樂宮了，沒馬桶實在痛苦。

可他才剛想完，又想起了自己與榮廷的關系，不禁猶豫。

但聖旨已經已經令下，江小滿也就不再去想了。

江小滿借口閉關，在通天塔裏躲了兩日。

兩日的時間，馬桶也在長樂宮裏安設完畢，同時太子手中也拿到了一本說明用的小畫冊。

榮廷翻開那小畫冊一看，不禁笑了起來。

只見小畫冊上畫着個穿白衣的仙人，仙人走到了馬桶前，撩起道袍，乖乖坐在馬桶上，還拿了本書看。完事了又乖乖穿好道袍，在馬桶上按一下。

那畫冊在江小滿的要求下還畫了表情，那完事後舒爽的表情尤其惟妙惟肖，十分可愛。

“快去請仙人來。”榮廷看到這将畫冊一合，朝同光道，“告訴仙人，孤看不懂這畫冊，要請他來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