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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個月，江小滿總算睡了個好覺，在榮廷懷裏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

前一日精神太過亢奮，這一日他睡得格外遲，睜眼時窗外的天色已大亮，院子裏隐隐有說話聲傳來，江小滿沒聽太清楚。

“唔……”江小滿伸懶腰，在床上滾了一圈。那床太小，他這一滾差點滾下床，登時清醒了。

榮廷呢？

江小滿掀開被子看，發現榮廷不見了。

他穿上鞋打算出去看看，可才來到門邊，他便聽清了院子裏的對話。

寡婦：“這孩子就是不愛念書，給他去學堂也讀不下，真是白費錢！”

榮廷：“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天賦，勉強不得。”

小原：“就是，娘！我不學了，讓我去幹活吧！”

榮廷：“不過識字還是很重要的，你把字都讀通了、寫順了，以後掙的便比旁人多。”

小原：“那要什麽時候才能讀通？”

榮廷：“這就看你的努力了，你要是想讓你娘省些錢，少操心，那你今後就在學堂好好學習。”

寡婦：“你看看人家公子說的話！果然讀過書的人就是不一樣。”

江小滿：“？？？”

外面那個在和人話家常的是誰？榮廷？

江小滿疑惑地開門，果然就見院子裏，榮廷和小原、寡婦三人排排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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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在宮裏高冷得要死，見了人從來不打招呼的臭太子坐在地上和百姓聊天，江小滿震驚了。

不對！他不是讓榮廷躲好嗎！榮廷怎麽出來了！

三人聽見江小滿開門的聲音，全都轉頭看向江小滿。

江小滿被三雙眼睛看着，頓時不知該說什麽。他朝榮廷使了個眼色，問榮廷這是怎麽回事，榮廷卻只是勾起嘴角笑笑不說話。

倒是寡婦先笑了，開口道：“江公子這可起了呀！”

“早上好……”江小滿小聲道，也不知自己是該出去還是該躲起來，他看着寡婦那八卦的笑容，隐隐有着不祥的預感。

果然寡婦下一句便道：“你夫君都起了大半個時辰了。”

江小滿：“？？？”

“什麽夫君！”

“哎呀，我們都曉得了。”寡婦掩嘴一笑，“難怪先前問你有無婚配時你都不答，原來是逃家了。”

江小滿傻了，寡婦又說了些，他這才明白榮廷都和寡婦瞎說了些什麽。

原來早上時候榮廷也睡得晚了些，小原等不到江小滿出來吃飯，便又像昨日那樣直接進屋送飯。而他這一開門，就撞見了榮廷。

屋子裏多了個人出來，小原吓了一跳，榮廷卻十分鎮定，幹脆正大光明地出屋去。

榮廷說自己是江小滿的夫君，他爹娘不允許兩人的婚事，兩人便私下拜了天地後私奔。只是榮廷被父母扣下，江小滿走早了一步，榮廷這才逃出家來尋着江小滿。

這種私拜天地的浪漫故事很快說服了寡婦，榮廷又生得英俊，寡婦一下就放下戒心，還和榮廷聊了起來。

這個騙子！開口就沒一句真話！誰要和他私奔！

江小滿咬牙切齒道：“大姐，你別信他！誰和他拜天地了！”

他才剛說完，榮廷和寡婦卻又是都笑了，榮廷道：“我說的沒錯吧，他肯定開口就說沒這回事。”

寡婦也笑道：“看看臉這紅的！”

江小滿氣死，他還想再否認，寡婦卻又道：“我這下可想起來了！江公子天天攢在手裏的那條手帕，怕就是公子您的吧！”

榮廷挑眉：“什麽手帕？”

“別說！”

來不及了，寡婦已經一臉八卦地道：“江公子有條手帕，老是拿在手上不放。我說他害了相思他還不認，你沒看見，他看那手帕的表情，和看情郎一樣。”

“哦？”榮廷眼神一轉，饒富興味地看向江小滿，“什麽手帕，我得看看了。”

寡婦問：“你不知道？”

榮廷道：“我可不曉得，我得來看看他是不是還拿了別人的手帕，已經移情別戀了。”

榮廷說着便起身，江小滿後退一步，下意識去捂胸前放手帕的地方，見榮廷看他，手又趕忙放下。

“失陪了。”榮廷朝寡婦和小原道，接着便跨步向江小滿走去。

“你別過來！”江小滿來不及躲，被榮廷扛了起來。

“外頭有人！你別放肆！”

榮廷把門帶上，“讓我看看是什麽手帕。”

“沒那種東西！”

榮廷不管，直接将他扔到床上圧過去。

江小滿要躲，卻完全抵擋不住，沒兩三下手帕便被扒了出來，還被按在床上親了好幾下。

江小滿無力地躺在床上哀怨道：“你太得寸進尺了。”

榮廷拿着手帕起身來到桌邊，江小滿看他不說話，又拿枕頭丢他。

榮廷被枕頭丢中了卻也不惱，他轉過頭來，剛才還一臉得了好處後得意的笑，此時的表情竟是有些羞赧。他輕聲道：“孤很高興。”

“高興什麽？”

“高興你也思慕着孤。”

“誰思慕你了……”

榮廷這回不再說話去逗江小滿，只是坐在桌前，拿着那條手帕微微笑着。

他那神情極是幸福，江小滿見了後也不知怎的心裏甜甜的。

江小滿察覺自己的心思後有些惱，又開門出去。

寡婦已經去幹活了，小原也上學堂去了，江小滿去到小院裏坐着。今日又比前些日子冷了些，風吹在臉上十分的冷。

忽然吹在身上的風止住了，江小滿擡頭，發現是榮廷也出來了。榮廷替江小滿擋住了風，又在江小滿身邊坐下。

榮廷手上還拿着那條手帕，江小滿別開眼不看，卻不自覺地又往榮廷身上靠。

榮廷擡頭看着天色，說道：“今日是小寒，天只會一天比一天冷了。”

“會下雪麽？”

“京城會下雪的，指不定今日也能下點雪。”

榮廷問：“你可是小滿時生的？”

江小滿點頭，榮廷又笑道：“小滿江河滿，雨水多了，一年便是豐年。”

小院外傳來行人的談話聲聲，吵吵鬧鬧的，卻顯得小院格外安靜。

“小滿，孤喜歡你。”

“我知道。”

“那你怎麽說？”

“我……不知道。”

“先前你說你年紀大，不成禮法，如今你才十八歲，這可不再能作理由了。”

江小滿語塞，久久才小聲道：“可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指不定哪天就走了。”

榮廷道：“生者為過客，死者為歸人，人活在世，亦是如此。孤想能多一日與你在一起，便不要少一日。”

江小滿又是不回話，風吹在院子裏，兩人之間只有風聲呼呼響起，仿佛天地間只餘他們二人。

好一會，江小滿才開口道：“倘若有朝一日你來到我的世界，你記得去找我。”

榮廷道：“一言為定。”

“若你不能去，也不許忘了我。”

“孤答應你。”

江小滿轉身抱住榮廷，把臉埋在榮廷胸前。

“好。”江小滿顫聲道。

“什麽好？”榮廷問，聲音也有點發顫。

“哪都好，你說什麽都好，都依你。”

天上一片雪花輕輕落下，頃刻間風起，萬千雪花飄向天地。

榮廷抱着江小滿，擡頭看着漫天雪花，不禁笑了起來。

小雪雪滿天，來年必豐年。

今天是個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