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偷跑
第二日葉檀收到了江渡塵的消息後便去看了眼周氏,周氏的精神頭一日比一日好,趙姨娘似乎也在葉斬和她的雙面管轄下安分許多,最起碼葉檀沒發現她再有什麽不妥的舉動。
周氏目送着她離開,柳兒不由感嘆道:“小姐如今安全回來,夫人也可放心了。”
她跟着夫人幾年,知道周氏這些年為葉檀傷心不已,如今葉檀回來,周氏的病也有所好轉。
周氏喝着藥沉思片刻道:“檀兒回來自然是好,趁這件事還沒被主家知道,得趕緊給檀兒定下親事。”
從前周氏帶葉檀去過主家,當年的葉檀不過十四歲,眉目初展,就已經看出是個美人坯子,若是再大些又不知是何等禍國殃民的姿色。
主家當年就抱着讓葉檀進宮争寵的心思,被周氏知道後,一回姑蘇就立馬開始為葉檀相看姑蘇的好人家,葉檀本就不缺求親者,周氏一日**着她與這些男子相處,看見周氏這般着急,她仿佛被逼急了,直接趁着夜色逃走。
而葉檀前腳剛走,主家後腳來要人,時間正好錯開。
如今葉檀回來,這件事情怕是要不了多久就會被主家人知道,得趕緊趁着主家不知道悄悄把葉檀的親事定了。
柳兒道:“咱們姑娘這般仙姿,求娶者無數,便是金陵公子也是嫁得。”
周氏想到四年前主家那番暗示,嘆了口氣:“話是這樣說,可總是不希望檀兒嫁去那是非之地。”
金陵畢竟是皇都,那的貴族公子比姑蘇多上不少,周氏心底其實覺得,只有那些貴族公子的家世才配得上葉檀,可又不願葉檀嫁去金陵。
姑蘇的适婚公子本也不少,只是葉檀這一走便是四年,四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這适齡的公子要麽去金陵以求發展,要麽就成了親,連孩子都有了。
如此一來,其實能配得上葉檀的人便少了許多,更何況周氏本身也是個挑剔的。
作風不好不要,不會疼人不要,年紀大了不要,年紀小的不要。
家世麽……總不能讓葉檀低嫁了去,若是低嫁,指不定會有什麽閑言碎語。
怕是連葉檀在外亂來這種話都編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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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葉檀不僅不能下嫁,還得嫁的好,嫁的風光!
柳兒勸道:“姑蘇适合的公子雖不多,但是應是也還有的,若在這姑蘇城尋不到配得上咱們小姐的公子,便去金陵找,以周家和葉家的勢力,小姐若嫁去金陵,定也是安全的。”
她頓了頓:“姑娘雖熱絡活潑些,也總不會惹大麻煩的。”
“你确定…?”
柳兒無奈笑道:“奴婢……”
周氏沒有回話,閉上眼睛養神,心裏已經計劃上葉檀的終身大事。
另一廂,趙姨娘也想到了将葉檀嫁出去的法子,同葉斬吹着耳旁風,這一遭,倒是和周氏的心思撞上。
葉斬有些欣慰道:“難得檀兒這樣對你,你還想着她。”
趙姨娘甜甜笑道:“她雖然折了妾身的手,可妾身也知道二爺您是疼愛的檀兒的,當年檀兒出走的原因咱們都曉得,趁着主家不知道,趁早将事兒辦了,再說,小姐若是嫁了人,定然會安分許多,不會再動不動亂跑,這樣您也放心不是?”
一字一句似乎都在替葉檀說話。
葉斬覺得趙姨娘說的很有道理,當即起身去了蓉華院。
趙姨娘并不介意葉檀嫁好的人家,總歸是嫁出去就好。
葉斬在蓉華院門口猶豫片刻不知該不該進,還是柳兒喚了他一聲,葉斬不得不進去。
他的腳上灌了鉛,每走一步都沉重萬分。
周氏難得沒有躺在床上,坐在後院的搖椅上,葉斬來時她睜開眼,沒有說話。
葉斬抿唇,道:“蓉兒,你我就不能不那麽生分?”
周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又移開看着院內的花草,“檀兒回來,我與你便不會那麽生分,但你也知道我同你走到如今這步,不只是因為那件事。”
葉斬知道周氏還在怪他納妾。
納妾的事情葉斬同她說過好多次,只是她仍然介懷,如今這個地步,對于此事,他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葉斬沉吟片刻,道:“罷了,我來是想同你商量檀兒的事情。”
“我也有事與你商量。”
……
未七連忙上了盞茶,小心翼翼問:“小姐,您這樣不會被發現吧?”
“那不能。”葉檀一口将茶水喝下,伸了伸懶腰,腰脊關節處發出陣陣咔吱的細碎聲響:“娘親這幾日身子雖然漸好,但是也沒餘力去看顧我,我今晚早去早回就是了。”
江渡塵今帶了信告訴她今晚的行程。
未七點了點頭,她還是有些不放心,葉檀瞧她一臉緊張,寬聲安慰道:“你莫緊張,從前我又不是沒有半夜跑出去過,娘親什麽時候發現過?好了好了,我餓了,快去拿些吃食來。”
見葉檀這般,未七不好多說什麽。
葉檀是個聰明的,她每每半夜翻牆出去,都是在周氏歇息半個時辰後才走,周氏歇的早,葉檀向來早去早回,這些年來,出逃這事兒做的那叫一個天衣無縫。
明月高懸,葉檀算好了時辰,一分不差,在周氏歇下半個時辰後飛身出去,未七看着葉檀離開後,東張西望,這才鬼鬼祟祟地回了無心閣。
“錦心,那是誰?”
名喚錦心的婢女望着漆黑幽靜的小徑,揉了揉眼:“小姐,奴婢什麽都沒瞧見啊。”
葉沉絕對不會看錯,剛剛有個人影一閃而過,差點吓得她摔了一跤。
雖然夜深,小路上燭火幽微,葉沉借着月光還是看到了,是一個女子的影子。
葉家女子除了她,還有誰會武功?
葉沉的心忽然跳地十分急促,她似乎想到了什麽,連帶着聲音都有些顫抖,她急忙轉身回去,邊走邊說:“錦心,去把我的東西全部找出來。”
葉檀是在城外與江渡塵會和。二人皆一身夜行服,葉檀壓低了聲音:“現在可以說了?”
江渡塵帶着葉檀往西去,道:“那日我留到了最後,官員在擡陳掌櫃屍首的時候,手露出來了。”
“然後呢?”
“雖然有稍微處理過,可陳掌櫃手上有傷,當日未能仔細看,粗略一看,不像是不小心割到的。”
葉檀驚異:“你的意思是……陳掌櫃可能不是吃藥吃死的?”
“這是必然,目前我還想不通為何那藥方上是先生的字跡,而且,你有沒有覺得樓大人判案過于草率,這件事情還有很多疑點,今晚,咱們要去探一探義莊。”
葉檀遲疑一瞬,點了點頭。
瞧着葉檀猶豫的樣子,江渡塵揶揄道:“若你害怕,在外頭等我便是。”
葉檀瞬間錘了江渡塵一拳:“我有害怕的?”
江渡塵吃痛,神情微微扭曲,忙道:“是是是,葉大小姐從來沒有帶怕的。”
葉檀哼了一聲,又加快了步子。
和江渡塵一起還好些,讓她一個人呆在外面,還不如進去。
她望着江渡塵的側臉,忽然道:“你為什麽離開姑蘇?”
江渡塵腳步微滞,含笑道:“就允你出去,就不許我去?”
葉檀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
“金陵繁華,你倒是肯回來。”
江渡塵側目,輕聲說了句話,葉檀沒聽清,問:“你說什麽?”
江渡塵搖了搖頭:“沒什麽,快到義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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