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護犢子

江渡塵眼神驟冷,放下了杯子。

杯子觸桌發出沉悶的聲響,茶水晃蕩略有幾滴飛濺出來,在江渡塵銀白色的衣袖浸了幾滴水漬。

長河郡主懶懶擡眉瞧了他一眼 ,暗自思忖什麽時候出手阻攔情況。江渡塵的脾性她是了解的,搞不好一不高興,把她這桃屋砸了。

宋書略臉色也是一變。

他忙開口想緩解幾句,卻聽江渡塵打斷了他的話:“過慧易夭……也并不是單在女子身上,歷來王朝更疊,能人将臣,但凡讓帝王生出忌憚之心,不論男女,大多都是那個下場。”

“往大的說,能人将臣慘死,是上位者的無能,往小的說,若是因為危機四伏,便覺得女子就應當呆在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便是男人的無能,你說呢,蘇兄?”

他面無表情看向蘇胤軒的目光冰冷而不帶感情。

蘇胤軒眯了眯眼,隐在袖中的手微微握拳,他很不爽。

這江渡塵,怕是與他八字相克,見一次不爽一次。

他輕咳聲,道:“郡主面前妄議皇室,江公子膽子倒是真大!”

蘇胤軒并不通曉這些,根本辯不過江渡塵,眼下只得借着長河郡主的風。

熟料長河郡主只是慵懶地說:“無礙,前朝之事無甚忌諱。”

蘇胤軒咬了咬牙,郡主也不給他面子,這江渡塵明着說前朝,可仔細分析下去,也不是沒有暗諷現在皇室的意思,這長河郡主怎麽一點都不顧皇家的顏面?

長河郡主也是抹了一把汗,江渡塵這話有太多的意思,若他非皇家子嗣,這妄議皇室的事情讓旁人說了去,被她聽見,可是要治大罪的。

一個辯論,連帶着自己和皇帝父親都罵了進去。

不愧是江渡塵,狠起來連自己都罵。

Advertisement

江渡塵見郡主沒有阻攔,繼續道:“蘇兄可知前朝時揚州第一首富趙氏?若論財富,怕是蘇家也望塵莫及,若論勢力,亦是不俗,趙氏掌家人如此本事,可最終還是護不了家**女。男子是當護佑妻女,可當大難臨頭時,能保護自己的,亦只有自己。”

蘇胤軒額頭有些冒汗,這江渡塵步步緊逼咄咄逼人,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複,讪讪道:“蘇某不過随口說說,江兄何以動怒?”

江渡塵臉色不佳:“是随口說說?我看蘇兄倒是一本正經的樣子。”

蘇胤軒捏緊了墨竹扇,手指關節略微發白,趙氏……他腦間忽然靈光一閃,臉色舒緩下來,眼角帶着狡黠,道:“江兄所言甚是……這趙氏,确實家財萬貫,更是籠絡了當年炙手可熱的骠騎大将軍陳客,結果也确實不好……”

他繼續道:“趙氏滿門抄斬,陳客株連九族,趙氏便罷了,不過一屆商人,商人易得,将軍難得,只可惜當年陳客将軍何等英姿,蘇某便是在長輩口中得知,也心向往之,可卻落得那樣的結局。”

蘇胤軒笑了笑,若有若無地提了句:“在下忽然想到……我聽說江兄,似乎有一個做将軍的伯父,南伐北征,一支靈岐軍便十萬人,風聲正盛,無人能比,當真是……”

靈岐将軍江霖,百戰百勝,手握重權。

這樣一個人,怎能不讓帝王慎重多心?

最是多疑帝王家。

蘇胤軒本不會知道這事兒,但趙氏曾為揚州首富,蘇明遠時常拿趙家出來,說是他們要學習的榜樣,要将生意做大成趙家那樣。

趙家的底細也不幹淨。

江渡塵眼神驟冷,看向蘇胤軒的目光略帶狠厲。

連帶着長河郡主神色不佳,江渡塵說什麽問題不大,畢竟是皇室中人,可蘇胤軒不過一個生意人家的公子,妄議江霖?江家和皇室利益捆綁頗多,幾乎就是一體,哪容得了一個蘇胤軒來說?

葉檀臉色森寒,這蘇胤軒屬實過分,适才說她被江渡塵怼了回去,又順着江渡塵的話頭,暗喻江家榮寵恐怕不得長久。

不待長河郡主發話,卻聽葉檀說:“蘇公子可還記得當年趙氏為何落的這樣的下場?”

葉檀突然發問打了個蘇胤軒措手不及:“哦?”

葉檀微微一笑,右手一下下輕敲桌面,朱紅丹蔻格外顯眼:“趙氏最初也是行商,販絲綢,慢慢做大,若是趙氏安分守己便也罷了,可畢竟不是名門世家,仗着有些家底,這趙家人在揚州橫行霸道嚣張跋扈,便也罷了,這手又伸向了朝中,您說,皇帝會置之不理麽?”

蘇胤軒蹙眉不解:“葉姑娘什麽意思?”

葉檀莞爾:“我途徑揚州時多呆了一段時間,這事兒倒也略知一二,盛康帝并不是昏君,小小趙氏,又能掀起什麽風浪?對于趙氏所為,他不過将計就計,一方面揪出朝中居心叵測之徒,趙氏所為正好給了盛康帝整頓朝局的理由,另一方面……趙氏的家底,卻是讓人挺眼饞的。”

蘇胤軒嗤笑出聲:“照葉姑娘所說,趙氏不過是一個任人擺弄的棋子?姑娘可是不知,趙氏在朝中的眼線數量?”

“那你知道當年到底清理了多少人嗎?”

蘇胤軒忽然愣了。

葉檀放下茶杯,正色道:“當年涉案官員兩百三十五人,可最終淩遲、流放、革職,不過一百三十人,連半數都不到,而其中。真正是趙氏那處的人其實不過十幾個。”

“你的意思……”

“如你所想,你說的趙氏的眼線,有一大半,都是盛康帝故意安排進去的,最終被嚴重處理的官員,大多是少數的高官和一些小官,中上的人員卻是不多,高官是不可能與趙氏勾結一處的。”

“盛康帝會為了一個趙氏動用這麽多人?”

葉檀仿佛看傻子一樣看着蘇胤軒,她呷了口茶,緩緩道:“此後,前朝太子的人選便定下來了,蘇公子,我說到這兒,您還不明白嗎?”

蘇胤軒怔愣不知如何言語。

“前朝太子遲遲未定,三皇子七皇子兩股勢力不相上下,趙氏這樣人傻錢多,三皇子自然不會放過,而這太子人選,盛康帝心裏是有數的,趙氏不過是一個倒黴的棋子,盛康帝任其所為,不過是為了給七皇子鋪路罷了。”

“等到時機一到,揚州各名門世家聯合針對趙家,甚至都不需要金陵的助力,便一鍋端了趙家,表面上看不過是清理了一個趙家,其實背後,并沒有那麽簡單。”

“更何況,趙氏再怎麽家底豐厚,不過一個小小的揚州首富,這門楣,始終是高不起來,蘇兄會以為,京中那些高官會對一個趙氏另眼相看?除卻盛康帝安排的,大多數,不過是當尋一個冤大頭罷了。”

蘇胤軒咬牙狠道:“前朝的事情,沒想到葉姑娘倒是知曉的清楚。”

葉檀笑了笑:“我也沒什麽別的意思,只是看見蘇兄就想起了這些事兒罷了,哦對了,蘇兄家裏也有從商對吧?”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蘇胤軒一眼,商人互踩,見蘇胤軒不過半日不到。便原形畢露,争辯起來,連帶着自己都踩了進去,想着他蘇家做的事情,葉檀就恨不得一掌過去。

她狀似無意道:“當然,趙家當年滅門的原因,還有一個原因,生意不幹不淨,手上沾了不少人命錢……蘇公子家底豐厚,又對皇室敬重,想來,家裏自然是不可能以趙氏這樣的無良商家為榜樣的吧?”

蘇胤軒提高了音量:“這是自然!”

他不明白葉檀這樣的人家怎麽敢問這種問題,他父親都和他說了,葉家的底子不幹淨,在外面放高息貸。

蘇家的家底都是一分一毫光明正大賺來的,他蘇胤軒就算花錢大手大腳,也都是家裏明明白白幹幹淨淨的錢!

葉檀見蘇胤軒這般樣子,心下有些疑惑,不過瞬間就想明白了。

蘇明遠大抵沒有将事情告訴蘇胤軒,這蘇胤軒一看就是個沒腦子的,若是輕易告訴他,只怕遲早守不住嘴。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