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放出黑名單?你以為過了今天還會聯系嗎?

你是什麽牌子的便利袋?這麽能裝。

楚瑤對放溫景安出黑名單沒有絲毫的興趣, 她撂下手機回房間。

天氣漸暖,楚瑤選了一條紫色宮廷風長裙,冷色調神秘美豔。她以前很少穿紫色, 選定之後走到鏡子前, 竟有種陌生感。

耳朵空曠, 楚瑤摸了下耳垂,轉身回去從首飾盒裏取出卡地亞Agrafe鑽石缟瑪瑙耳飾戴上。黑色缟瑪瑙晃動碰上脖頸, 楚瑤揚起頭, 黑配紫, 增添了幾分冷感。

十一點, 楚瑤出小區, 溫景安的黑色奔馳已經停在了正門口。

溫景安是不是早把她查的清清楚楚?

楚瑤走了過去。

溫景安坐在車裏翻看公司材料,一轉頭猝不及防看到楚瑤。他的目光停住, 直直看着楚瑤。

紫色長裙冷豔典雅,長發披肩,妝容明豔。

以前楚瑤喜歡化淡妝,不施粉黛, 清雅如秋水。現在的楚瑤就是食人花,明豔又招搖,具有侵略性的美。

司機怔了下,才認出楚瑤, 連忙下車去開車門。

楚瑤上車就把口罩戴了起來,她原本就戴着黑色手套,再帶上口罩, 實屬不把溫景安當人。

溫景安蹙眉,幽深暗沉的黑眸注視楚瑤,他是什麽垃圾?

“卷宗。”楚瑤清淩淩的眼注視這溫景安,睫毛濃密纖長。

溫景安盯着楚瑤,拿過手邊一份文件遞給楚瑤,楚瑤伸手去接,溫景安倏的撤走,楚瑤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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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口罩拿掉。”溫景安嗓音冷淡涼薄,緩緩道,“我給你。”

“我有潔癖,跟你接觸同一片空氣,我會死。”楚瑤面不改色,語調慢悠悠的,“抱歉,不方便。”

溫景安俊美一張臉陡然變色,但很快就恢複如常,“我還不知道,你這麽會擡杠。”

“我也不知道,溫總這麽會出爾反爾。”

誰出爾反爾?

溫景安把案宗扔到座位中間,不再看楚瑤,“你願意戴就戴着吧,不過我提醒你。”溫景安喉結滑動,音調冷冽平靜,“你的口罩很醜。”

楚瑤:“……”

溫景安坐直,薄唇輕動,“不堪入目。”

“比起病毒,醜算什麽?”楚瑤是立刻做出了反擊,唇角一揚,已經打開了案宗。

溫景安淩厲黑眸直射過去。

一拳打進棉花裏,棉花根本沒搭理他,棉花在看案宗,頭也沒擡。

溫景安骨節分明的手指勾着領帶往下拉了些,深邃桃花眼裏浸着寒。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溫景安一眼,溫景安今天穿的正式,筆挺黑色商務襯衣,讓他了整個人冷肅悍利,溫景安的脾氣并不算好,司機膽戰心驚。

以前楚瑤說話柔聲細語,這是第一次,兩個人箭弩拔張——哦,溫景安一個人箭弩拔張,楚瑤還在看文件。

“溫總?”

“開車。”溫景安收回視線,繼續看公司文件。

車廂內十分安靜,各自翻紙上的聲音。

片刻後,溫景安轉頭。

楚瑤一滴淚落到紙張上,陽光從窗外斜着落進車廂,楚瑤睫毛濕漉,晶瑩剔透,美的觸目驚心。

溫景安心髒猛地一震,不知道怎麽,跳的飛快,簡直有些不正常。所有的不正常都是從離婚後那個吻開始,楚瑤的膚色皙白柔軟,溫景安身體又燥熱起來。

滾燙岩漿被封鎖在清心寡欲的軀殼裏,日夜侵蝕,薄薄的一層冷皮逐漸消融。

楚瑤擡了下頭,溫景安迅速收回視線,直視前方。坐的筆直,冷峻沒有絲毫情緒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薄唇緊抿,修長手指緩緩屈起。

一瞬間,空氣靜的有那麽幾分逼仄。

許久後,身邊再次傳來翻頁聲。

溫景安一顆心重重落了回去,他垂下濃密睫毛,視線落到自己的手指上。指尖冰冷肅白,還帶着消毒水的味道。

他漫不經心的往旁邊看去,楚瑤已經收起了所有情緒,露出來的眼平靜無波。

他和楚瑤在結婚期間不算熟,他需要一個身家清白的妻子擺在臺面上。楚家需要合作夥伴,一拍即合。

他們沒有任何接觸,也不了解。

離婚那天,溫景安才認識楚瑤。

楚瑤翻到最後一頁,附件是車禍照片,母親一身血躺在冰冷的水泥路面上,司機是當場死亡。

卷宗上有一段口供時間是空白,這應該就是那個警察口中,嫌疑犯對來歷不明賬戶資金的口供,有人拿走了。

“我并沒有對外宣布我們離婚,回老宅,我們還維持着夫妻關系。”旁邊溫景安清冷語調落過來。

你在想屁吃。

案宗是複印件,但也很重要,楚瑤收起來裝進手提包。擡眼,面無表情道,“我們離婚這件事必須公開。”

“你真以為公開後,溫家就能把楚家立刻踢開嗎?”溫景安嗤笑,黑眸裏閃過刻薄的嘲諷,“你跳出象牙塔看看,這個世界有多大。而你我,又有多少分量?只要有利益,就算你我都死了又怎麽樣?能破除這合作嗎?不能。”

楚瑤目光沉了下去,直直看着溫景安。溫景安這話仿佛一把刀,亮着寒光的鋒利,涼飕飕的貼上了楚瑤的脖子。

“你知道溫家為什麽選擇跟楚家聯姻?”

“不是你選的嗎?”

溫景安擡了下眼皮,深邃的內眼角微微上揚,他擡手扯松了領帶。靠回座位,唇角上揚,忽的就笑了起來。他看着楚瑤許久,語調緩慢道,“豪門中有自由人嗎?”

“你媽給楚雲海鋪好了路,楚雲海繼承了你外公的權利人脈關系網。只要這個項目對溫家有利,溫家也不會踢開楚雲海。溫家,看中的是那層權利。”

“你早就知道了我媽的真相?”楚瑤手攥的很緊,包上的金屬硌到手心,鈍疼。所有人都知道嗎?就看她一個人的笑話?

“我之前并不知道。”溫景安倒是十分坦然,“你查,我才知道。”

楚瑤轉頭看窗外,她抿了一下唇。

跳出象牙塔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外公的人脈都在楚雲海手裏,她憑什麽撼動?

溫景安注視着楚瑤絕美的側臉,靠回座位,“如果你願意合作——”

“我不會跟你合作,今天之後我會公開我們的離婚關系。”不管溫景安有什麽陰謀詭計,楚瑤就不接招,随便他玩,一個人演戲吧。

“楚雲海心狠手辣,毫無底線,你确定能在他手底下活下來?”溫景安道。

楚瑤差點笑出聲,漂亮的手指勾下口罩。紅唇上揚,張揚又美豔,“你不也是嗎?”

溫景安眯了下眼,強行把所有情緒壓下去,因為他從楚瑤黑白分明的眸子裏看到了屬于自己的四字評價:卑鄙小人。

你能在我手底下活下來。

車到溫家老宅,溫景安從另一邊下車,停住腳步一整襯衣。楚瑤從另一邊下車,兩人一前一後進門。

客廳裏周欣本來欣喜若狂的迎溫景安,溫景安有一段時間沒回來了。乍然看到楚瑤,停住腳步,“她怎麽過來了?你們不是——”

“我的妻子,來參加爸爸的生日宴,有什麽問題?”溫景安聲音淡漠打斷了周欣的話,“有什麽問題?”

最近老爺子已經疏遠溫景安了,溫景安離婚的事再宣揚,怕老爺子更反感。周欣看過楚瑤,轉身往回走,只跟溫景安說話,“鍋裏炖着燕窩,我去給你拿。”

“髒,不吃。”溫景安直接拒絕。

“你這孩子。”周欣手裏沒有實權,靠老公靠兒子,只能巴結着,“那我去給你拿別的吃的。”

“景安回來了?”客廳裏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

楚瑤擡頭看過去,溫書琪穿着黑色長裙,靠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持玉白琉璃盞,看人的鳳眸裏帶着刺。

不知道溫景安今天要唱什麽戲,楚瑤進門也沒叫人,徑直走過去坐到沙發上。保姆倒了一杯茶,楚瑤接過來。

溫書琪的目光掠過楚瑤,并沒有停留,道,“老三,你最近動作不少呀?”

溫景安順勢停在楚瑤身邊,坐到沙發扶手上。

冷杉氣息撲面而來,後調有一點薄荷的涼。楚瑤想把手裏的茶潑他身上,溫景安到底想幹什麽?

“我倒是不知道,我有什麽動作,說來聽聽。”

溫景安擡起一根手指示意桌子上的水,因為他的潔癖,溫家會在桌子上放沒有拆封的水。

楚瑤視若無睹,慢條斯理的喝茶。

溫景安傾身拿水。

樓梯上腳步聲響,随後是一聲沉重威嚴的咳嗽,楚瑤擡了下眼。溫景安又坐了回去,沒有再碰水了。

“爸爸。”溫書琪站起來,快步走向樓梯,扶住老爺子。

老爺子目光落到溫景安身上,揮手推開溫書琪,溫書琪立刻往樓梯上看,溫書玉跟在身後。

“你們在家怎麽鬧我不管,但你們出去鬧,這是丢溫家的人。”老爺子走到客廳坐下,看向溫景安,臉色驟然陰沉,提高了聲音,“你攪你二姐的公司,鬧的滿城風雨,幹什麽呢?”

溫景安霍然起身,本來想拿起桌子上的東西摔一下,以示震懾。由于潔癖太嚴重,桌子上的東西別人碰過,他嫌惡心。

于是,手一揮——落進褲兜。

“幹什麽?讨公道。爸,你是覺得我錯了?”

“老二的項目抄襲我太太的作品,上了這麽多天熱搜。揣着明白裝糊塗,依舊高調啓動,打誰的臉?”溫景安冷笑,陰沉的眼環視衆人,涼飕飕道,“這個家,還有人把我和楚瑤當回事嗎?”

楚瑤緩緩喝下手中涼茶,溫景安把她弄來當工具人?

溫景安被踢出景文傳媒,他不甘心。于是千方百計找理由跟老二開戰,終于找到了。

難怪會高調維護楚瑤,楚瑤是借口,想要景文傳媒是真。

溫景安是什麽牌子的狗?

“這就是你動景文傳媒的理由?”兩億還不至于讓溫書琪動肝火,可溫景安是兩億就能打發的嗎?溫景安貪心的很,他在借這件事挖景文傳媒的牆角。

“那你講講,公然欺壓我太太這件事,誰來負責?”溫景安似乎強行壓下怒氣,一雙桃花眼蘊含着霧氣,陰沉沉的暗,“這事兒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有這麽回事?”老爺子看向溫書琪,目光陰沉,看不出什麽情緒。溫景安這算個什麽理由?就是明搶。

“都是誤會,小事而已,景安太敏感了。”

溫景安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杯啪的就摔到了地上,巨大聲響。摔下那一刻,一片玻璃碴濺了起來。溫景安動作迅速,側了下身,擋住彈起的玻璃渣,他身後就是楚瑤,“誤會?小事?把我不當人是小事?還是在你眼裏,我是溫家人是誤會?”

“景安!”老爺子愠怒,溫景安的身世是他一生污點。

溫景安頃刻間,桃花眼通紅一片,他冷笑,“公司、老婆,以後要我什麽呢?要我的命嗎?”

溫景安傾身一撈,攥住了楚瑤的手腕。楚瑤一驚,溫景安拉着她凜步往外面走,“爸爸,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我就先走了,這家容不下我。”

“景安?”周欣追了出來,驚的臉色煞白,“你在說什麽胡話?快回去跟爸爸道歉。”

溫景安甩開周欣,拉開車門讓楚瑤坐進去。看了周欣一眼,關上車門繞到另一邊上車吩咐司機,“開車。”

車開了出去,溫景安眯了桃花眼,川劇變臉似的恢複了往常的淡漠冷靜。靠回座位,手指緩緩敲擊膝蓋。

“出小區停車。”楚瑤從包裏拿出濕紙巾擦手,把溫景安碰過的地方擦的幹幹淨淨,才擡起清麗的眸子,“我的戲份結束了。”

“送你個東西。”溫景安從旁邊的文件底下抽出一個U盤,骨節修長的手指捏着一端擱到座位中間的空白區域。

“什麽?”

“你看了就知道,原件在市局檔案室。你以我的名義去調,有人幫你。”溫景安頓了下,沉邃的眼緩緩落到楚瑤的手上,若有所思,“我們不是仇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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