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飛蛾撲火

“……”你逗我玩呢？

孟頔沒有說話，眨眨眼睛，盯着景榮看。

沒過幾秒，景榮認輸，幹咳一聲，“我有點擔心。”

聽他這麽說，孟頔裹着被子往前一趴，趴在枕頭上，語氣悶悶的，“我就知道……”

景榮走過去，摸摸他的頭。

感覺到他的靠近，孟頔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松下來，人一洩氣，就很難受。

“你說，以後會不會總發生這樣的事？”孟頔的聲音聽起來很喪氣。

随手把鈎吻挑起來扔到旁邊的桌子上，景榮自己坐在孟頔枕頭邊，兩手給他按摩。

“不會這麽倒黴的。”景榮笑道。

孟頔軟趴趴地趴着，景榮覺得自己好像在撸貓。

“哎……”孟頔輕聲嘆了口氣，“其實我今天可害怕了……”

心裏一揪，景榮安撫地揉着他的後頸，輕聲道：“對不起，是我的錯。”

趴着搖搖頭，孟頔：“怎麽能說是你的錯，不過……”

“不過什麽？”

“你給我的神器好像完全沒用啊……”

景榮手一頓，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東西是他問巴蛇要的，巴蛇信誓旦旦說是好東西，誰知道是這個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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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又聊了一會兒，景榮就在旁邊，孟頔也不冷了，被景榮按摩着，慢慢睡了過去。

孟頔還是趴着的，景榮給他翻過來，因為剛才趴着的緣故，他臉上憋了一小片紅。

理理他的頭發，景榮看着孟頔睡熟的臉，想到剛才他嘟嘟囔囔和自己說的那些話。

“我該怎麽辦？誰會知道我身體裏有什麽東西啊……”

“感覺都是我在給你們添麻煩……”

哎，可人的大寶貝。

景榮心裏酸疼酸疼的，俯身偷親了下孟頔的額頭，又飛快地離開，摸了摸嘴唇，有點不好意思。

還沒親過別人呢……

低頭看看孟頔，眼睛，鼻子，嘴唇……景榮視線在孟頔微微開合的嘴唇停留了兩秒，肉嘟嘟，粉嫩嫩，想親。

算了，不敢。

有賊心沒賊膽，景榮把自己外衣扒了，鑽進孟頔被窩，偷偷攬住人家，睡覺。

廣東氣候溫暖，但是到了冬季，濕冷的寒氣還是能把人凍得沒脾氣，更何況習慣了北方幹冷氣候的孟頔，對于直入骨髓，衣服好像都沒用的陰冷，更是接受不良。

第二天。

孟頔昨晚睡得不錯，醒過來的時候，暖烘烘的感覺讓他賴在床上不想睜眼。

往暖和的地方縮了縮，孟頔半晌才想起來昨天景榮過來要和他一起睡。

可是為什麽我在他懷裏？

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自己睡，對于在別人懷裏醒過來這種事，孟頔很陌生。

非常不好意思，孟頔往後躲了躲，可是被子就這麽點大，他又能躲到哪去？

弓起來的膝蓋好像碰到了什麽東西，孟頔還沒反應過來，感覺奇怪，又蹭了蹭，蹭了兩下想到什麽……

孟頔整個人都炸了，渾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收回腿，飛快離開了被子穿衣服逃跑了。

還好景榮還沒醒……

抱着這種僥幸念頭跑出門的孟頔沒看到景榮漲成大番茄的臉色。

孟頔出門找地方洗臉，房子的主人已經醒了，看到他出來，熱情地打招呼：“走森冷仔！”

愣了一下，孟頔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這位大爺應該在跟他問好，可惜他跟粵語所有的接觸就是小時候看的電視劇，他不知道大爺具體說的什麽，也不知道該回啥，尴尬地笑着點了點頭，算作回應。

大爺不知知不知道他其實并沒聽懂自己講話，逮着孟頔說了好多。

雖然聽不懂，但不妨礙孟頔哼着哈着配合大爺的傾訴。

“大爺說，他兒子媳婦出去打工了，自己一個人住，在家裏看着祖屋。好久沒見這麽俊的小夥子了。”

“哦，這樣啊。”孟頔下意識答道。

答完意識到哪裏不對，孟頔猛地回頭，看到穿戴整齊的景榮，臉上飛速火熱起來，孟頔轉回頭埋着腦袋看地。

景榮從後面看到他臉紅到了耳根。

雖然也很不好意思，但是他可是什麽都不知道，上前一步，他疑惑道：“怎麽了？地上有什麽東西嗎？”

“沒沒沒，沒有……”孟頔舌頭打着結，景榮也不為難他，笑了笑，“先收拾一下吧，快要出發了。”

沒過多久，劉石跑過來看孟頔，看到他收拾整齊還感嘆了一下真是省心的好雇主，幫他整了整麥和背包，劉石看到放在包旁邊的鈎吻，捏起來好奇道：“這什麽？黃花菜嗎？現在還有黃花菜啊！”

“哎！”看他捏着鈎吻的樣子吓了一跳，孟頔跑過去把鈎吻拿回來，裝到一個袋子裏拎着，說：“這是路邊的野花，留作紀念的。”

“唔……”劉石沒放在心上，以為只是某種酷似黃花菜的野花，邊哼着“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邊繼續幫孟頔檢查東西。

衆人只是在這個小農舍區借宿一晚，早早地大家就又啓程出發了。畢竟他們還有任務在身——找到帶有Y型項鏈的黃花雞。

出發之前，孟頔四處看了看，沒看到曼陀羅。

這很奇怪，他之前還替曼陀羅擔心過要和他們一起走怎麽辦，現在卻連她的影子都看不到。

“榮哥，曼陀羅她，不來送送鈎吻麽？”孟頔問走在他旁邊的景榮，他認定了早上的事情景榮不知道，別扭了一會，他也決定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

“嗯……”景榮四處看了看，悄聲道：“她應該有自己的計劃，想來的話，她自己會來的。”

有些事不要告訴孟頔，也挺好的。

孟頔不知道，曼陀羅就站在村口，目送他們走遠。等到看不清他們的時候，曼陀羅附近一個胖娃娃坐在石頭上，捏着一顆草甩來甩去，道：“你為什麽不跟着他們走？”

并不意外他的存在，曼陀羅：“我還有事沒做完。”

靜默片刻，絡石開口道：“其實你完全沒必要這樣。”

靜靜望着他們離開的方向，曼陀羅沒有答話。

“如果你找棵植物附身，跟在孟頔身邊，你的傷也會慢慢恢複的！”絡石好心建議道。

“不，”曼陀羅輕聲道，“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時間不多了。”

“你能做什麽呢？你難道去殺了那個人嗎？你現在連這個小女孩的身體都要控制不住了，怎麽可能還有餘力去殺人？”絡石有些着急，雖然平時沒那麽好心，但曼陀羅畢竟和他同是植妖，而且人也不壞……

只是在他看來，這種不自量力地堅持，就是愚蠢。

“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一命換一命。”曼陀羅的口氣還是那樣淡淡的，仿佛要去拼命的不是自己。

聽她這麽說，絡石氣得要死，又覺得無力。

他不是曼陀羅，無法體會她心中的恨，也無權幹預人家的決定，但這不妨礙絡石生氣。

絡石氣鼓鼓地想到景榮之前和他說的，能勸就勸，不能勸就祝福，覺得景榮真是冷血！擱他自己，絕對是趁人虛弱打暈扛走也不能看着她犯傻！

悶悶地說了一聲：“鈎吻真是白救你了。”絡石轉身離開，去追景榮和孟頔。

身子一抖，曼陀羅怔在原地……

心情極差，情緒極低落的絡石追上了遠游節目組的大部隊，看到景榮的一瞬間他突然想到：“為什麽我要聽這個慫妖的話？”可是這時候再回去找曼陀羅，必然來不及了，而且他攔得了她一時，還能一直攔着她嗎？總不能真把人綁起來，可是那樣又有什麽意義。

你能拉住不小心跌落懸崖的失足者，卻救不了一心往下跳的死心人。

想到這絡石頓時更加郁悶，想找孟頔，求抱抱。

三步并作兩步跳到孟頔身邊，絡石臉上擠出兩滴淚，皺着鼻子伸出小短手抱住孟頔小腿就開始哇哇大叫。

孟頔本來正在和唐橙說話，被他一扯腳步一頓差點摔倒。不還意思地沖唐橙笑笑，孟頔有意識地結束了對話，慢慢落在了隊伍後面。

絡石還挂在孟頔腿上，雖然知道了絡石是幾百歲老妖怪的事情，但是每次他哭的時候，孟頔還是會心軟。

摸索着揪了揪他的小辮子，孟頔小聲問：“怎麽了？你剛才去哪了？”

絡石最近總是神出鬼沒的，孟頔找不到他是常态。

“我……”絡石很想說自己難受，不過那樣孟頔肯定會追問為什麽難受，然後自己身為一個不會和孟頔撒謊的好妖，肯定會把曼陀羅的事情告訴他，如果他知道了，肯定也會難受，他難受景榮就會難受，景榮知道是自己的原因，那我肯定沒好果子吃。

在心裏飛快做了個邏輯推理，絡石嗚咽道：“我就是困了……”

“……”困了你就睡啊，為什麽睡覺之前還要抱大腿哭一波？

和絡石說話沒太注意周圍，孟頔突然感覺腿上一輕，看到景榮出現在自己旁邊，一個手低垂，像是提溜着什麽東西。

“困了就睡，鬧騰什麽？”景榮不客氣地說。

剛才我打斷孟頔和唐橙說話的時候你不來！現在就來過河拆橋！沒良心！

本來就對他不爽，現在更不爽了，絡石變成小白花逃脫他的魔爪，飄到孟頔口袋裏睡覺去了。

“他怎麽樣了？”孟頔看不到絡石，只能問景榮。

“睡覺了。”景榮答。旁邊一直有攝像跟着拍，倆人動作都不敢太大，說話也是小心地避着麥。

摸了摸口袋，果然碰到一朵小白花。“要是我不用絡石施法也能看到他就好了……”孟頔小聲感嘆。

這個願望景榮不能幫忙，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反正他也沒什麽好看的。”

又走了将近一天，遠游六人組終于抵達了英西峰林的中心，世外桃源一般的黃花鎮。

雖然他們還是沒有能找到黃花雞。

作者有話要說：

黃花雞：你們是我見過最差的一屆嘉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