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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館之後,清泉清澗服侍雲初洗漱。清澗話多,還惦記着今天晚上的事情,便心直口快的問了出來:“小姐覺得那二皇子如何?”

這話一出,向來穩重的清泉也放緩了梳頭的動作。

雲江國就只有一個公主,雲初的未來夫婿不只是雲江國的附馬,更會是雲江下一任的掌權者。

這道理自雲初及笄那日,雲江王便鄭重的說過一回,是以,兩人都明白其中要害。只是作為貼身奴婢,她們更希望小姐最後嫁的,是她喜歡的。

雲初百無聊賴的卷着頭發玩兒,側眼見兩人屏氣凝神的樣子,不由得失笑,一晚上的緊張思緒也稍稍松懈,倒起了逗弄的心思:“依你們看,這人如何?”

清澗心直口快:“奴婢覺得此人配不上小姐。哪有人偷聽還振振有詞的,且這人見第一面便問人府上,好生無禮。一口一個賠不是,可話裏話外都透着一股子強勢。”

清泉聽得直皺眉,早在兩國要聯姻的消息出來之時,便聽得王上說過,不管小姐願不願意,這親定然是要結的。

她只是一介奴婢,不明白裏面的彎彎繞繞,可還是比清澗想得多些。

她想寬一下雲初的心:“奴婢覺得二皇子模樣倒是不差,玉樹臨風的,親口說要登門賠罪,可見也不是不知禮數的,且清澗也說了,那禮品中還有小姐喜歡的雪芝草,想來對這婚事是認真的。”

兩人觀感南轅北轍,互瞪一眼嗆了幾句後,巴巴的把目光投向了雲初。

這兩人之間從來都是好得穿一條褲子,何時見她們拌過嘴,雲初心裏清楚這是想讓她開心點兒。

她心頭微暖的同時,又在反思自己平時是哪裏過于逆來順受了,才讓她們覺得自己會任由這時局擺布?

雲初沖着鏡中的自己微微一笑,兩片櫻唇勾起恰到好處的弧度,把裏間的珍珠貝齒藏得嚴嚴實實。

即使是晚間就寝,雲初也必然是衣衫平整、發絲不亂的,規矩禮儀一直是雲江貴女的表率,那般做派已然是刻到骨子裏的。

清泉清澗與有榮焉,而下一秒便聽雲初說得雲淡風輕:“放心吧,這親,我必不會讓它結成的。”

身為雲江王唯一的女兒,雲初自小在無盡榮華中長大,吃得是天底下最精細的米糧,得到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待遇,日子過得有多麽花團錦簇,她肩上的擔子便有多麽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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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婚事乃至她的未來,與雲江捆綁在一起,一榮俱榮,這是她從小就有的覺悟,因此在得知要與岷行聯姻之時,她更多的是在想那個與好聯姻的那個人,是否有撐起雲江未來的實力,所以才有了今日這一趟出行。

明越的為人暫不多做評論,只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南府的駐将今日會提前上任。

想到此,雲初眉尖微蹙,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還沒來得及深想,便見清澗步履匆匆的端着熱水進門,人還未到眼前,便聽她急道:“不好了,奴婢剛剛見着對面的馬車啓程了。”

雲初一愣,視線轉向了窗外,月亮已高高挂起,估摸着已過了醜時。

清澗繼續道:“奴婢剛剛出去的時候看到二皇子剛進客館,誰知道回來的時候,原本停放馬車的地方空空如也。”

這附近的客館檔次都不俗,住進來的人大都非富即貴,明越所住的客館就是對面那家,随行的行李又多,一眼便能注意到。

明越一行已在沅城停留了兩三日,沒成想南府駐将一來,這便不留了。

雲初沒時間再細想下去了,沅城離雲江極近,以他們的速度大約明日便會到,以她那父王的性子,明日定會在必經之路上派人迎接,她得在明越到達雲江之前回去。

事不宜遲,她當機立斷:“收拾東西,我們現在回去。”

果不其然,第二日未到午時,便聽得岷行人進宮的消息,随着人一起來的,還有浩浩蕩蕩的禮物。

不一會兒,清泉來報說安祿求見。

安祿是雲江王身邊的得力太監,雲初搖了搖因徹夜趕路而有些發暈的頭,抿了抿蒼白的雙唇道:“讓他進來吧。清泉,唇脂再厚些。”

安祿身量不高,長了一幅敦實的樣子,人卻像泥鳅一樣滑不溜手,慣會溜須拍馬,在雲江王身邊極為受寵。他一進來便恭敬的向雲初請安。

雲初沒什麽興致應付他,直接道:“可是父王宣我上殿?”

安祿心知這宮裏的動靜少有瞞得過面前這位公主的,便也不繞彎子,側身讓了讓,身後的人擡着十口紅漆木的大箱子魚貫而入。

雲初稍擡了眉頭,“父王這是何意?”

難道不是讓她去見那個岷行二皇子嗎?

安祿笑道,“回公主的話,陛下說了,二皇子人雖未到雲江,但這些禮物皆是二皇子殿下對您的一番心意,便交由您自己處置。”

殿內稍稍靜了靜,雲初與清澗對視一眼,不動聲色的開口道:“岷行與雲江路途遙遠,二皇子未能親至,想來也情有可原。既然如此,這禮物我便收下了,記得替我表達對岷行使臣的謝意。清泉,送送安總管。”

安祿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清澗幾乎同時開口:“公主,奴婢昨夜親眼看見二皇子上了馬車,怎麽會沒來雲江呢!”

雲初淡笑道:“這有何奇怪,沅城多美人,許是被沅城的殊色絆住了腳也說不定,國色天香的美人不見得比什麽素未謀面的公主差。”

明越這般行徑十分失禮,可雲初卻并不在意,只是可惜了自己沒能睡成的回籠覺。

不一會兒,清泉回來了。桌上的茶正好涼七分熱,清泉掐着點兒奉到了手邊,開口道:“奴婢差人問了,二皇子确實沒來,都到了沅城了卻不現身,這也确實是太不把人放在眼裏了。”

雲初不怎麽在意的點點頭,端起茶來小啜一口。茶香袅袅、清甜而香味悠長,是沅江流域特産的無曲茶,因着生長的地方在沅江盡頭的高山上,産量極少,是以十分珍貴,雲江王室所得,皆贈給了岷行,雲初手上的,皆是花大價錢從沅城商人手中買來的。

清澗見雲初喝茶的恣意樣子,忽得想起來什麽,指了幾個小丫鬟同她一起開箱子,邊走邊道:“公主以後再想喝茶,可不必費盡心思從沅城買了,昨日奴婢不僅看到了雪芝草,還看到了元曲茶,足足一大包,夠小姐喝上一年了。”

清泉聞言,也過來同她一起找,但把這箱子都開完了,也不見一點元曲茶的影子。

清泉見狀,點了點她的腦袋,嗔怪道:“虧公主老是說你聰明,這麽貴重的東西也能看錯。”

清澗揉了揉腦袋,疑惑道:“我明明記得就是放在雪芝草旁邊的,怎麽會沒有呢?”

雲初剛也想調侃兩句,話還沒出口,卻忽得起身走到了清澗旁邊和她一同看那個箱子。箱子裏不僅有雪芝草,還有寶石、狐裘,都是些名貴卻不罕見的東西,看着更像是哄人玩玩。

這禮物進了宮內便只經過雲江王的手,雲江王定是不會觊觎這點點茶葉,那唯一的解釋便是被送禮之人拿了出來。

放出聲說來雲江,可又暗暗留在了沅城,那就說明沅城有比雲江更重要的東西。

雲初觸手摸那做工精致的漆紅色木箱,一時想起了昨夜裏那驚鴻一瞥的紅色披風。

如果說,明越此行求親是假,去見那個新上任的南府駐将才是真呢?或者,他本來是想來雲江的,可中間卻因為某個人而臨時改變了行程,這麽想,那份失蹤的元曲茶便有了合理的解釋。

可不管是哪一種,都讓雲初心生不安,總覺得岷行在借機謀劃什麽。

想來想去,還是得再去沅城一次。

......

沅城,南府。

正廳裏居中的太師椅上,斜斜的搭着一件紅色的披風,許是這裏久不住人的原因,家具看起來略顯古樸,更襯得這抹鮮亮強勢的獨一無二。

太師椅旁邊,立着一個面無表情的黑衣青年,這青年身形消瘦得厲害,像是一棵沒有枝葉的松。

最惹人注目的是他懷裏抱着的一把刀,那刀在他的襯托下,有些過分的大,可再看又覺得像長在他身上似的。

明越打量了兩眼之後,見那人斜斜看了他一眼,然後手法極快的将刀換向了另一邊,默不作聲的收回了目光。

明越在這廳中已坐了半個時辰之久,初時被管家笑臉迎了進來,說明來意之後,便被引來了這裏。可誰知剛跨入門檻,正要開口問禮的時候,兜頭便飛來一把閃着寒光的大刀。

這把大刀直接讓他把問禮的話吞進了肚子裏,卻又用刀尖點了點旁邊的椅子,緊接着“嗖”的一下退回到了五步開外,全部過程都是悄無聲息的。

明越背後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這才明白剛剛那人是警告他不要發出聲音,看着那足有掌寬的刀背,明越一邊慶幸自己剛剛沒有出聲的同時,一邊踮着腳在旁邊的坐了下來。

兩人一刀靜靜相視而坐,每當他微微一動,那人的眼神便會立時射過來。他心道,這新的守将大人,原是個極愛靜的。

又是一刻鐘過去,明越感覺自己快要全身僵硬的時候,忽得見那太師椅上的披風動了動,緊接着一道沉沉的呵欠聲傳來,伴随着不甚清晰的問話:“怎麽這麽靜,本世子就說這府上毫無人氣兒,你偏不信。”

原來那太師椅下的披風裏是有人的。

明越趁間隙動了動早已僵硬的骨頭,下一秒便見太師椅上的人悠悠坐起,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沖着旁邊的黑衣青年道:“看來本世子的人緣還是不錯的,初來乍到,便有貴客上門。”

作者有話要說:  前面節奏可能有點慢,下一章男女主見面感謝在2020-01-01 20:53:51~2020-01-02 23:38:2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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