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做你媳婦兒

年輕的身體躺在一側，很好，沒有绮念，沒有妄動，黎蘆松了一口氣，之前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寂寞太久的緣故。她放心地睡去，夜裏時不時把往自己懷裏滾的人，扒拉出去。

迷迷糊糊之際，聽到女孩的哼聲，她伸手摸了一把女孩的臉，密布了一層細細的汗水，她一個驚醒，打開昏暗的床頭燈。

霍香依然睡着，但睡得很不安穩，眉頭緊皺，身子蜷縮成一團，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拽着黎蘆睡衣的領子。原來她痛經這麽厲害，莫非是小産留下的後遺症？怪不得總往自己身上湊，可能是自己身上溫度更高一些吧。

黎蘆本想去灌個熱水袋給她捂着，又想起晚上煮紅糖水把開水都用掉了，大晚上的還要起來燒水太麻煩。她把被子拉上來一點，将人裹嚴實，搓了搓自己的手掌，搓熱了捂在她的肚子上，重複搓了多次，感覺手掌都要摩擦生火了，霍香皺着的眉頭漸漸舒展開。

黎蘆看着她舒展的眉眼，不禁晃了幾秒的神。這麽清秀，平靜，恬淡，多像一個正常的姑娘。從床頭抽屜裏抽出一條毛巾，将她臉上、脖頸處的汗擦幹淨，這才關燈，重新睡了。

隔天，霍香對夜裏發生什麽當然是不知道的，只曉得睡大床好舒服啊。她也沒嚷嚷疼，就是起來後一直焉焉的，沒什麽精神。黎蘆給她買了一份豬肉餃子當早飯，她也沒吃幾個。

霍香的腦袋不知道将來會不會好，但她的身子畢竟是一具女性的身子，要是落下了什麽病根，以後的日子還有那麽長，每個月都這樣，可就太遭罪了。萬一将來記事了，和家人團圓了，婚配了人家，影響了生育也不好。

黎蘆想了想，讓霍香自己玩貪吃蛇，看着店子，她到胖大海那裏去一下。

胖大海這個人好吃，平時喜歡養些雞鴨鵝鴿子什麽的，農閑時下河抓泥鳅黃鳝田雞，上山逮兔子找菌子之類的，搞得少就自己吃，多了就拿到市場上去賣錢。你看他那身材，就知道平時好的東西沒少吃。

黎蘆想找他買只土雞，剛好碰到楊嬸子也在那裏，胖大海在給她殺鵝。

黎蘆沒買過鵝，順嘴問了句價錢。

“五十塊一斤。”胖大海說。

“這麽貴，你怎麽不去搶！”土雞才三十塊一斤呢，這鵝莫非比土雞還金貴了。

“小黎啊，這你就不懂了，這鵝肉吃了好啊，補陰益氣，什麽氣血不足啊，營養不良啊，吃了特管用。一只鵝要抵好幾只雞呢！”楊嬸子幫腔道。

黎蘆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當然了。我今年養了十幾只鵝，就剩這兩只了。楊嬸子買走一只，還剩一只，我打算自己下酒吃。”胖大海利索地把拔了毛的鵝裝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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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嬸子接過來，“我也不是自己吃，我自己哪舍得吃啊。還不是給我那懷孕的兒媳婦買的，這年頭，伺候兒媳婦，跟伺候祖宗似的，生怕她吃不下吃不好，哎，不說啦，我要回家炖湯去啦。”

想起霍香焉焉的樣子，黎蘆有些心動，跟胖大海說那剩下的那只，她也要了。胖大海開始時還不太肯，黎蘆本來還沒那麽想要的，這下還非要不可了，硬是勸他把鵝賣給了自己。

一只鵝花了她将近兩百塊啊，她給人洗個頭才收十塊錢，這一只鵝就是二十個頭呢！付錢的時候，黎蘆覺得肉都是痛的，二十個頭啊！路上又花了一個頭買了幾個大白蘿蔔，回去洗了高壓鍋，放半只鵝進去，炖了一個多鐘頭，再放白蘿蔔進去又小炖了一會兒，滿屋子都是香味。

黎蘆只挑了兩塊蘿蔔吃了，其他的讓霍香慢慢吃着。她不愛吃肉，再說她幹活多，身子骨健壯，根本用不着這麽大補的東西。

霍香很快喝光了一碗湯，忽然問黎蘆，“阿姐，我可以做你的媳婦兒嗎？”

黎蘆差點被蘿蔔噎到，“你說什麽？什麽媳婦不媳婦的，誰教你亂說的？”

霍香噘噘嘴，“今天那個大胡子，讓我去做他的媳婦兒。”

黎蘆想起來，來剪頭發的李大胡子，今天故意逗弄霍香來着。這個老光棍，也就喜歡占點口頭便宜。“別聽他瞎說！”

“他的胡子好難看，我不喜歡。我要做阿姐的媳婦！”

“我是女的！”

“女的就不能有媳婦嗎？大胡子說，做了媳婦，就有人給我做飯，給我買漂亮衣服。阿姐給我做飯，還給我買裙子，我就是阿姐的媳婦！”

黎蘆夾起一個鵝腿，往她嘴裏一塞！你想得美！“怎麽就不是你給我做飯，給我買衣服？”

“那阿姐做我的媳婦吧！”霍香咕嚕咕嚕地吃着肉回答，“我給阿姐做飯。”

“別別別，我怕你燒了我廚房，我全部家當都在這裏了。”

黎蘆在又小又黑的廚房裏刷碗，覺得好笑。

她是不是該去找個對象了？

不然，聽到媳婦兒這幾個字，心居然跳得這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