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山神2

寧杭第二天沒看到徐毅清。

他朝洛陽擠眉弄眼，小聲的問：“洛哥啊，徐哥是起不來了嗎？”

洛陽低頭看着卷宗，頭也不回的抹黑徐毅清：“肯定是被艹的爬不起來了。”

寧杭大驚：“肖法醫這麽厲害？”

洛陽轉頭似笑非笑的看他：“你想試試？”

寧杭連忙搖頭：“不想！絕對的！話說昨天徐哥說的那個樊村我查過，如果不是我在系統裏查的，根本就不知道有這個地方啊。”

樊村是名副其實的深山，與世隔絕，可并不是一個桃花源一般的地方。寧杭對拐賣案十分的在意就是因為他有個親戚的孩子被拐走，那時候對方無力絕望的模樣深深的印刻在他的腦海，他們已經十幾年沒有聯系，他也是偶爾從老媽那裏聽說那個親戚還沒有放棄尋找，可這華國物大地博，想要找一個被拐走的孩子談何容易。寧杭在聽說樊村這個地方就忍不住想，他那個親戚的孩子會不會被拐到那裏？

畢竟那種地方，進去複雜出來更是艱難，寧杭想過去看看。

“畢竟那裏發展太落後。”洛陽說。

寧杭吞吞吐吐：“洛哥……你、你說我還有……多少假可以請？”

洛陽奇怪的看向他：“想請假？幹嘛結婚呢？”

“沒有。”

寧杭将他的打算告訴了洛陽，洛陽聽完眉頭就皺起來。

“太冒險了。”他說，“這種地方通常都很排外，而且他們思想陳舊，你不能這麽沖動。”

寧杭也知道，嘆了口氣。

“你也不用這樣，等下老徐過來問下，說不定還有什麽辦法呢。”洛陽安慰。

“也只能這樣了。”

寧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最近幾個案子都比較簡單，很多都是激情殺人，再加上現在監控遍布，指揮中心很輕易就可以調到監控畫面。除非是一些老城區或者發展還沒跟上來的，徐毅清有時候都會調侃，等再過個幾十年，可能就不需要他們這些警察了。洛陽倒是沒什麽想法，如果不讓他當警察了，那他就和燕妄心游山玩水去了。再說那個時候他早就退休了。

結果等到上班時間，徐毅清還沒有過來上班。

洛陽給他打電話：“人呢？不會真的醉生夢死一晚上吧？”

徐毅清心情不是很好，“喂”了一聲就沒開口。

“怎麽了？”

洛陽走到茶水間，“和肖法醫吵架了？”

徐毅清“哎”，沉默了幾秒才開口：“不是。是我接到了M市警局的電話，我同學……傷人逃逸了。”

“啊？具體說說。”

“他說他們去樊村找人之後發現有個男人在拼命打他老婆，我同學去勸阻，結果對方反而打他。同學的前輩阻止了那個男人，可沒想到就趁他在教訓對方的時候，對方直接拿了鐵鍬打死了他老婆。”

徐毅清的老同學和前輩都沒反應過來，等到男人一邊說“晦氣，媽的死婆娘讓你不聽勞資的話”一邊就要走，他同學連忙抓住他說要讓他坐牢。

那男人一臉不可置信，嗤笑：“坐牢？我打的是我老婆。打死了有什麽事，這裏的人都這麽做。”

這種話讓他遍體生寒。

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可在男人眼中，不過是他沒用就打死的所有物罷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下手了，直到前輩一巴掌打在他臉上，他才回過神來。

前輩說他知法犯法，要把他帶回局裏。他并不是害怕，他只是覺得這和自己一直堅持以來的信念起了沖突，以至于就那麽的逃跑了。他知道他辜負了前輩的信任，可他真的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洛陽嘆了口氣：“他太沖動了。”

徐毅清揉了揉額頭，無奈的笑：“他就那樣，所以現在才被丢了個清閑的職，沒想到還是惹出事了。”

“你要過去？”

“肯定的。現在不是追究責任，而是他很有可能會死在那個山裏。”

“剛好，寧杭也想去樊村一趟，我跟連隊請個假吧。”

徐毅清有些詫異：“他去幹嗎？”

洛陽簡單的把他的事說了遍，徐毅清一聽啐了口：“這樊村是有多晦氣，那你去幹嗎？”

“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再說我找人可比你有經驗多了。”

徐毅清“嗯”了一聲，他知道洛陽說的是哪件事，可心裏頭還是沉甸甸的。那件事明明已經過去好幾年了，可洛陽始終放不下來，沉埋在心裏。徐毅清知道洛陽一直都沒忘，而且還始終在追查那個案子，只不過一直沒有線索。這幾年，洛陽好像忘記了什麽也沒提，燕妄心的出現讓他慢慢的松懈，不在那麽緊繃，所以徐毅清還是很感謝燕妄心的。

洛陽和連隊請假，他本來還抱着會被駁斥的打算，沒想到連隊直接就同意了。他請了一個星期的假，時間緊迫，自然是要盡早過去樊村。

徐毅清說他已經準備好了，等下過來警局接他們。洛陽猶豫要不要讓燕妄心跟過去，他看得到那些鬼，或許可以利用這點來找人，但他又怕到時候遇到什麽麻煩無法保護他。樊村一旦進去了，能夠依靠的就只有自己。

“洛哥，你不用回家帶換洗的衣物嗎？”寧杭問。

洛陽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我先回去。”

“嗯。”

洛陽從警局出來，看着明媚到刺眼的光線，終究還是做了個決定。

他打電話給燕妄心：“小燕。”

“洛哥，你知道樊村嗎？”

洛陽愣了下，聲音澀澀：“知道，怎麽了？”

“我打算去那裏一趟。”

“為什麽要去？那裏很危險你知道嗎？”洛陽提了口氣，心裏頭五味陳雜，他可以自己去涉險，卻不能忍受再次失去自己在意的人。

燕妄心溫柔的回：“我知道。但是我查到有人在樊村看到劉。”

洛陽皺眉：“你為什麽這麽關心這個劉？”

“我懷疑他跟鬼王也有關系。”

這下，洛陽臉色更加難看起來，他第一次見到鬼王，除了對方強悍的實力外還有濃濃的敵意。而這種敵意，他敏銳的感覺到是因為燕妄心的緣故。可正是因為這樣，洛陽并不希望他繼續追查他們的事。只不過，也就只能是不希望，洛陽明白燕妄心也有自己的堅持，他既然想要查，身為他的伴侶，他應該支持才對。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洛陽更加深刻的明白為什麽父母都不希望自己兒女的另一半是警察了。

“我今天跟老徐也要去，你整整行李，我等下去接你。”洛陽說。

盡管還是擔心，洛陽還是妥協了。他先回了趟自己家，整理了衣物，給楊女士打了個電話。他要去樊村一個星期，到時候山裏沒有信號，聯系不上他，洛陽怕楊女士擔心。雖然有了寧寶，他已經徹底失寵了。

四人一行前往樊村，洛陽自己開一輛車跟在徐毅清車後面。肖晚蒼是他們局裏唯一的法醫，分身乏術，也就沒有跟着一起去了。

燕妄心坐在副駕駛位置，他明顯感覺洛陽并不高興。

“洛哥？”

“怎麽了？”

“……沒有。”

燕妄心還是沒問。

一路沉悶的開到M市樊村的派出所，這之後他們就要徒步走過幾座山。

當地的民警建議他們第二天再去，這下午出發得深夜才到。一旦天黑了就非常容易迷路，在這種地方跟尋死差不多，徐毅清盡管着急也沒有辦法。他也害怕因為自己的沖動讓老徐他們也跟着遭遇危險。這地方連酒店都沒有，民警開始是想讓他們到自己家去擠擠，被洛陽他們拒絕了。洛陽表示他們在派出所呆一晚就好了，反正也有躺椅。休息的地方就兩把椅子，徐毅清從包裏拿了一個薄墊招呼洛陽一起睡。

“還好我有先見之明。”徐毅清得意的挑眉。

寧杭毫不留情的拆穿他：“是肖法醫讓你帶的，你還說麻煩呢。”

徐毅清佯怒說“好啊小寧子你膽肥不少啊”，邊把寧杭從躺椅上拽了下來，“你就睡地上吧！”

“饒命啊大俠。”

寧杭和徐毅清兩個人笑鬧，燕妄心和洛陽那邊則是讓人難受的沉默。

燕妄心不明白為什麽他們從上車開始，洛陽就一言不發，他從未這樣對待自己過，這種感覺讓他有種深深的無力和難受。

“洛哥，我們出去談談？”

洛陽看了他一眼，“行。”

等燕妄心和洛陽走了出去，寧杭放下防備的動作，疑惑的問：“他們怎麽了？情侶吵架還是床上不和諧？”

徐毅清一巴掌拍在寧杭腦袋上：“瞎想什麽。等下真的讓你睡地板。”

寧杭聞言立馬跟猴子一樣跳到了躺椅上，還假惺惺的用被子蒙住了臉，吼了一聲：“我睡了啊！徐哥晚安！”

徐毅清嗤笑了一聲，卻是有些擔憂的看向了門外。

他們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燕妄心單刀直入：“洛哥，你在生我的氣？”

洛陽深深的看着燕妄心的臉，他還是如初次見面，天姿風骨，出塵不染，可洛陽能真切的感受到燕妄心身上沾染的煙火氣。有時候他甚至在想，自己這樣算不算玷污了燕妄心，雖然他還沒有動手就是。燕妄心等着他的回答，若是不問清楚，他心裏頭的不痛快就像是被濃霧遮住，生怕有一天它會将他們全部淹沒，再也找不回曾經的感情。

“我不是生你的氣……”

洛陽撫摸着燕妄心的臉頰，還是軟下了心腸，“不是你的緣故。”

燕妄心還沒回答，一個枯老的聲音就在他們耳邊響起：“你們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