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糾結
這時一陣清風拂面而來,打着卷送來幾片寬大的葉子,一時阻隔了兩人的視線,海岱不由地眯了眯眼睛,她張了張嘴,語無倫次地道:“我,我還沒有疊被子,我順便再去睡一覺,順便,順便…”說着也不等他反應,戰戰兢兢地邁着兩條腿回房。
回到房裏她立刻拖出一只大箱子,把那只玉雕的并蒂蓮塞了進去,又填了好些軟和的棉花衣物,把箱子塞回床底,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又費心費力的把箱子拖出來,把并蒂蓮握在手裏,跑到門口準備還給他。
她剛要推門,手落在門環上卻遲疑了,這讓她怎麽對北太沅說?海岱把花牢牢握在手裏,生怕磕了碰了不好還回去。她糾結的用手描繪着門環上精致的夔龍紋路,咬着牙死死盯着手裏的并蒂蓮。
一會兒後悔自己當時沒還回去,一會又惱火自己膽子太小,連反駁的勇氣都沒有。海岱抱着腦袋一屁|股坐到床上,頭腦空白了一會兒,等到貔貅挪過來,小心翼翼的用爪子拍着她的膝蓋,海岱嘴角一抽,慢慢地回過神來。
等她腦子終于開始轉動的時候,才認真的思考起現在的情況來。
先想想北太沅,翌宗殿主,俊美無俦,年輕有為,天縱英才。
再想想自己,論姿色,跟殿主大人一比基本算得上沒姿色;論財富,她這個月月錢還沒發呢;論家世,在林鄉候府和三王府分別擔任丫鬟算不算?倫才學,連三字經都背不過。海岱越想越茫然,北太沅到底看上她什麽了?
仔細想想這幾天,她隐約察覺到北太沅的心思,可她心裏除了驚訝和慌亂竟是沒有半點欣喜。北太沅喜歡她,就像他說的,他喜歡的東西總能得到,可得到之後呢?會不會新鮮勁一過之後就棄如敝履?
像他這等生來就金榮尊貴的人,從來不需要考慮別人的想法,只要是他想要的,都唾手可得,他看上的,自有人會雙手奉上。寵愛你時,你是那金絲籠子中供他賞玩的畫眉,是他心愛的禁|脔,誰都不準觊觎,丢開手後,你就是路邊人人喊打的過街鼠,是個人都能踩兩腳。
至少海岱不是東西,沒法做到被丢棄之後還毫無感覺。她害怕了,害怕北太沅喜歡她,更害怕她自己也跟着動了心,害怕自己成為只能依附北太沅而活的禁脔。
換句話說,如果她是什麽皇上的公主,王爺的郡主,她沒準會很感動地表白一番,然後激動地應下——可她不是。她不是公主,不是郡主,什麽也不是,什麽也沒有。兩人的差距豈止是雲泥之別?北太沅身在雲端,自可以任意妄為,但她不能。
海岱又沉默了許久,才仰天長嘆道:“齊大非偶啊!”
北太沅一直保持着一個坐姿,靜靜地注視着海岱的房門。時間過了許久,熏風裹挾着花瓣,飛過屋檐,飛過照壁,落了他一頭一肩,院子裏挺拔風雅的青竹飒飒而立,竹影晃動,竹葉映襯他的臉有些斑駁不明。
北太沅忽然動了動,猛然直起身來,身上的桃花如同微雨,打着旋兒滑落了下來,他微微閉了閉眼睛,又坐了下去,北太沅第一次發現,原來他的耐性不如想象中的好。
貔貅四肢并用的在游廊裏趴着,然後把圓腦袋擱在扶手上,很無辜地看着北太沅。北太沅跟它對視了一眼,突然揚了揚嘴角,擡手召它過去,貔貅抖了抖耳朵,很歡快地爬了過去……
海岱愁了一個上午,才發現自己沒有吃飯,摸着肚子看了看門口,然後嘆了口氣,考慮着要不要跳窗,就看見貔貅搖搖晃晃地從一側小門溜了進來,脖子上還挂了什麽,海岱奇了,下意識地上前走了幾步,蹲下身細看。
上面用金線挂了一個牌子,牌子上寫的是龍飛鳳舞的用漢字手書的四個大字——‘出來吃飯’。
海岱“……”她躊躇了一會,像是受氣的小媳婦一樣挪呀挪,挪了出去。
還是那個石桌,還是那個石桌邊上的人,還是那個姿勢,唯一不同的是早飯換成了各色精致的佳肴。擺了兩個碗,海岱下意識地擡頭看他一眼,發現他也正看着自己,臉頓時漲得通紅,同手同腳的走了過去。
海岱捏着筷子,絕對不吃超過方圓五厘米的菜。忽然一只光明炙蝦落到她碗裏,海岱嘴角抽了抽,不知道是吃還是不吃,最後還是提起筷子,用吃□□的精神吃了下去——沒辦法,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實在硬氣不起來啊。
北太沅滿意地揚了揚唇角,裝似不經意地問道;“你很怕我?不想見我?”
海岱手腕一抖,手裏的蒜蓉青菜差點掉下去,堅決地搖頭道:“沒有!”
北太沅似笑非笑地道;“是嗎?你敢說剛才沒有打算跳窗出去吃飯?”
海岱咬着筷子猶豫了半晌,還是決定說:“你突然…吓到我了。”
北太沅一怔,他倒是真沒想到海岱會這麽說。他微微眯起眼睛盯着海岱:“我讓你很害怕?”
海岱手一抖,又連忙違心的搖搖頭。
北太沅揚唇一笑;“我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
海岱猶豫着低聲道;“你說過不會逼我的。”
北太沅放平了唇角,似斜非斜地看她一眼:“我騙你的。”
海岱腦子裏迅速閃過一系列不和諧劇情,心裏差點舉白旗投降。
又熬過了戰戰兢兢的一天,海岱想了又想,還是決定穿着衣服睡覺。她剛把自己扔到床上,就看見貔貅人立着挪了過來,脖子上還挂了一個牌子,上面又是龍飛鳳舞的大字——‘睡得可好’?
海岱囧囧地想到了q|q和微信,然後突發奇想地回了一串點點——省略號。
……
近日翌宗無事,姬媛便找了海岱去龍虎山聽國師講經,夏朝崇尚道教,龍虎山上的三清道觀被尊為國教,歷代觀主都是扶搖子陳抟的後人,世襲國公爵位,國師封號和宮廷大祭酒職位。
觀主身份尊貴,所以要聽他講道十分難得,每年只開一次道場,屆時許多王公貴族,乃至宮裏的娘娘都會去聽道。
他們姬家的老太君突然想去,底下人自然無不響應。姬媛見海岱成日裏悶着無事可做,幹脆把她也拽去,剛好她最愛湊熱鬧,自然欣然答應。
姬媛風風火火的一走進院子裏,就大聲嚷嚷道;“妹子你好了沒?快點!我們家老太君馬上都出發了。”因為東夷使節要來,北太沅去宮裏準備了,是以姬媛才敢如此大聲。
海岱應了一聲,穿着一身青色的素淡長褙子,急忙走了出來。姬媛仔細打量了幾眼,然後嗔道:“你吊喪呢,穿那麽素淨做什麽?”
這說的是什麽話!海岱白了她一眼,“大清早的你非得觸這個眉頭?!”姬媛咧嘴一笑,冷不丁看到蜷縮在一旁的貔貅,訝然道:“貔貅這是怎麽了?看着無精打采的。”
海岱心裏一虛,但轉念一想,又不是她用貔貅幹大半夜聊微信這種無聊事,有什麽好心虛的?想歸想,她幹笑着轉移話題道;“你不是着急嗎,咱們趕緊走。”
姬媛猛然回神,拉着她一陣風似的走了出去。
龍虎山距離翌宗頗遠,怕錯過講經時間,姬家的一衆女眷都選擇了較為颠簸的馬車趕路,海岱給晃得頭暈眼花,但發現姬家女眷從七八十歲的姬老太君到七八歲的姬小妹,一個個都面不改色——不愧是将門之後。
馬車一路颠簸,終于到了龍虎山,姬媛扶着海岱在路邊的樹林裏,幾乎将膽汁都吐了出來。一擡頭,就發現幡旗飄揚,寬大的羽扇橫斜,顯然是有貴人來了。
海岱無力的擡頭用眼神詢問姬媛,姬媛是習武之人,目力頗好,只看了一眼便道;“那是皇家的儀仗,宮裏的娘娘們到了。”
海岱‘哦’了一聲,跟着她往大殿走,卻發現一路上來得不只是各家的女眷,道徒,還有不少道士也來聽道,并且相互談論切磋。
海岱和姬媛看到那隊儀仗來,立刻躬身讓開,遠遠地看到被一群宮人婢女簇擁着走到最前方的林淨月,她看似被衆星捧月,面上卻不帶絲毫得色,還是一如既往的柔和聽說她在宮裏也是上能體貼上意,下能對人寬厚。有許多年長的夫人見了都紛紛稱贊俪元夫人賢德。
姬媛看了撇撇嘴,眼裏滿是不屑,海岱奇了,林淨月的小白花形象早已經深入人心,姬媛着大大咧咧的還能看出來不成?
姬媛看出她表情驚訝,解釋道;“你莫看有的人表面上溫婉賢惠,其實內心裏卻一肚子烏糟。不然反王和葳蕤夫人,一個是她夫君,一個是她親大姐都事發了,獨獨她沒有事,而且還越爬越高?”她又想到什麽似的,忽然冷哼道:“說起來,咱們燕北那裏也有這等人呢。”
海岱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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