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在他倆頭一回親吻之後,便是自柳祁成為常自碧以來,頭一回沒有上鎖的親熱。

以往每一次交`合,柳祁都是被鎖着的,那常無靈總是從背後闖入,猶如野獸一樣,像是炫耀一樣的控制着柳祁,侵占他的身體,每次都像發洩、像淩辱。

如今他們的身體卻有許多接觸,常無靈覺得自己第一次離柳祁那麽近。柳祁躺在地上,身體完全敞開着,冰涼的胸膛貼着常無靈的胸膛,似是心跳都能連在一起。原本常無靈将柳祁的雙腿抓在手裏,但後來覺得使不上力,那常無靈才放開柳祁的腳腕,雙手撐在地上,不想柳祁的雙腿立即纏上常無靈的背,小腿上柔軟的肌膚一直摩擦着常無靈的肉`體。常無靈忽然覺得很快活,這比将柳祁抓着或是鎖着都有趣得多。

柳祁沒有被困着,是自願地張開雙腿,自願地用細長的腿将常無靈的背勾住,自願地擡着臀`部,迎合着常無靈每一次猛烈的撞擊。柳祁随着常無靈的動作,發出極為動聽的呻吟,好像很快樂又好像很痛苦。常無靈才發現,這樣的姿勢可以讓他更好的觀察柳祁的神情,柳祁皺着的眉頭,咬着的下唇,都顯得豔麗無比。但盡管快活得一陣顫栗,柳祁下`體還是軟垂着的,看着倒很可憐,因此常無靈甚至考慮讓柳祁的陽痿病好起來。

常無靈瘋狂地挺送着,感受着那緊實腔道包裹的快感。這快感倒是相互的,柳祁的身體極為敏感,他也不是什麽在乎廉恥的人,只用力得扭着腰,賣力地呻吟,又軟聲哀求道:“快一點!啊!哥,給我快一點!”常無靈聽得渾身都要炸開一樣,一下一下猛烈地送入最深處。柳祁尖叫着,似是快死了一樣,雙腿仍緊緊地纏着常無靈的腰。常無靈也忍不住放了出來。

最後,柳祁輕輕地呼吸着,好似好累,又好似輕松了。常無靈壓在柳祁的身上,不自覺地蹭了蹭柳祁的側臉,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這個動作是多麽的親密。

柳祁素來知道,滿足之後的男人是最好說話的。但他也知道,有些男人對于枕邊人分外多疑。大概常無靈屬于後者,故柳祁并不敢唐突地提起傅魅的事。不過,他也相信常無靈屬于大多數男人,在滿足之後總是更好取悅。故柳祁伸手輕輕圈着常無靈的黑發,細聲說道:“其實我喜歡這樣。”常無靈現在對柳祁嘴裏的“喜歡”兩個字分外敏感,瞬間就擡起頭來,問道:“喜歡怎樣?”柳祁笑彎着盈盈的眼睛:“這樣。”常無靈只覺喉頭一陣發緊,卻又覺得不滿足起來,抄起了柳祁的細胳膊細腰,又鏖戰一場。

柳祁卻忍不住說:“地板涼。”二人在地板上都不知做過多少回了,倒是沒一兩次在床上正經做過才是真的,柳祁從未抱怨過一回,如今常無靈聽了這話,冷笑道:“你倒嬌氣起來了。”柳祁便默然不語。那常無靈摟着柳祁的身子,确實覺得這肌膚冰涼,又道:“你身子冷着,我抱着也不舒服。”柳祁便将頭擱在常無靈肩上,說道:“可不是。”那常無靈無奈地将柳祁抱起,放到那張柔軟的大床上去。

這還是柳祁頭一回上常無靈的床。柳祁在柔軟的被褥裏輕輕的吟哦着,像只慵懶的貓,可那微微翹起的眼角和閃滿精光的眼眸,卻使他看起來更像一只偷了雞的狐貍。

又得意,又滿足,又漂亮,又狡猾,這個樣子,騷裏騷氣。

常無靈一邊入侵着柳祁的身體,一邊評價着:“騷狐貍。”

常無靈像是不知疲倦一樣,那窗外的雨都已經歇了,他還未歇,一味地在柳祁身上逞兇鬥狠,逼得柳祁節節敗退,從床上滾到地上,發出冬瓜掉地上的咚咚聲。常無靈一把将他撈起來,翻了過去,又從後面頂進去。柳祁和常無靈交`合雖多,但甚少見常無靈如此投入和放縱。

原來平時常無靈還是有點理智的。

柳祁無力地哼哼兩聲,只說:“哥,您饒了我吧。我要死了……”他明明知道這樣的求饒根本不頂用,還可能火上澆油,可實在沒辦法。常無靈到底摸了摸柳祁的臉,只覺柳祁的額頭滾燙起來,方住了手,臉上倒有一閃而過的懊悔的神色。

柳祁見狀,終于安詳地合上了眼睛,像是死去一樣。常無靈明知他只是累了要合眼,但心神仍然有些慌亂。柳祁忽然想起,他當初剛死而複生,就一直被常無靈玩弄。常無靈不知從哪兒學來那麽多折磨人的手段,将柳祁弄得生不如死。倒不是柳祁要死,但身子确實頂不住,那常無靈才開始為柳祁解綁。後來柳祁仍然消瘦,病情也不好,似是心病難解,那常無靈才終于答應讓他進入書院,考取功名。

常無靈倒發現了,柳祁是魚,那權力就是水。柳祁這一輩子都在汲汲于權力,從未放棄過的往上爬,在這途中無論他遇到多少不測和險阻,他都不會氣餒,也不會被風雨所摧殘,反而越戰越勇。但将他綁在家中,無論如何好吃好穿的,他也會在瞬息間枯萎。常無靈根本不願意柳祁再入名利場,但卻不得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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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祁如今躺在床上,身上發着熱,常無靈不擔心這點小病會把他折磨死,只是看着柳祁難受,他仍忍不住有些不快。

常無靈雖為醫者,卻很少這樣照顧人。他靜靜思考,這一輩子從小在石藥門下長大,似乎還沒見過普通情人是怎麽相處的。倒是石藥有個朋友是個藥王,也是隐居山林的高人。石藥那時帶着常無靈一起去拜會這位藥王。那藥王是個中年男子,面目和身形在常無靈的記憶中很模糊,倒記得是個很健朗的人,不像一般中年男人那樣體虛。藥王有個伴侶,是個柔美的男子。那時候常無靈才第一次知道男男是可以有這樣的關系的。

石藥與常無靈在藥王家中下榻,那常無靈半夜起來,聽見男子細碎的呻吟聲。那常無靈便輕手輕腳地往那聲源走去——平常的話,常無靈斷不會做這種事。那常無靈可謂是對他人極度漠不關心的一個人,也沒什麽這方面的好奇心,然而正是當夜,青春期的他好不容易萌動了一回,忍不住循聲去探究。

燈火是閃爍的,卻仍映得黑漆漆的鐵鏈發着寒光。那柔美的男子扭動着腰肢,雪白的肌膚是一道又一道的紅彤彤的鞭痕。藥王用腳踩着男子的下`體,好像是很看不起他一樣,碾壓了幾下,那男子卻閉着眼睛,發出了類似痛苦的聲音,但身體還是很順從的。藥王對他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這些行為好像是一個無情的酷吏,那男子又似是個受盡欺辱的囚徒,可他倆的眼波間都是醉人的愛意。

常無靈一時深受觸動,只道:原來男子間是這麽一回事啊。

當然不是這麽一回事啊!

常無靈也漸漸覺得好像哪裏不對,然而已經回不去了。在對柳祁的暴力征服中,常無靈才能給獲得那點安全感。只要柳祁解開了鎖鏈,就似仍是那翩翩風度的公子,舉手投足都是惹人生厭的怡然自得,仿佛他從不為誰而改變。明明他已經被常無靈徹底地改造了一回,但常無靈仍感覺不到自己對柳祁的控制和占有。好像沒有,除了鎖着柳祁,擊打柳祁,沖擊柳祁。在痛苦中絕望地高`潮、無法自拔地流淚、違背心意地被愉悅滅頂,這樣的柳祁,才是屬于常無靈一個人的。

然而,滿目柔情的、可憐又天真的,這樣的柳祁,是不是也只有常無靈見過呢?

柳祁并不知道常無靈在這一晚是如何輾轉反側,但柳祁倒是睡得很好。不知是因為太累了還是病了,還是因為他已經不再恐懼常無靈了,他睡得分外安穩,醒來的時候已經退熱,但腳步還是有些虛浮。他從卧室起來,走到外間,看見常無靈仍是那副冷淡的樣子,嚴肅又認真地整理着手頭上的病案。

常無靈聽見腳步聲,才緩緩擡起頭,看柳祁赤着腳,站在門邊,似是有些惺忪,那常無靈又覺得有些心癢,但卻考慮到柳祁的狀況,壓抑了一下自己,說道:“你坐下。”柳祁依言坐下。常無靈裝作認真整理病案的樣子,一邊說:“我讓人給你告假了。”柳祁皺起眉,他非常不願意缺席早朝,但仍點了點頭,說:“謝謝哥。”常無靈又說:“我叫人把飯送進來。”

柳祁卻道:“金太尉什麽時候回來?”他不直言傅魅,只問金太尉,暗示的意味卻也十足。常無靈冷哼一聲,說道:“你放心。”說了“你放心”三個字,柳祁就真的放心了。其實柳祁相信常無靈是個很有分寸的人,不然他也不可能在太皇太後手下工作那麽久。這太皇太後麽,柳祁是見識過的,權勢極大,心眼極小,侍奉的人動辄得咎,那常無靈無官無職的,卻掌握着太皇太後的生死,又叫太皇太後十分信任,可見是很不易的。

所以這次常無靈抓了傅魅,才叫柳祁很是不解。

常無靈又說:“其實是有別的人要綁傅魅,我把他救了回來,你信嗎?”柳祁聞言一驚,卻道:“哥說的,我當然信了。只是誰有這個膽子,敢在天子腳下幹這種沒王法的事?”常無靈冷笑道:“那就是不信了?”柳祁又道:“為什麽不?而且我信不信有什麽打緊的,只看太尉信不信。”常無靈卻道:“太尉是個好說話的。”柳祁也笑了,笑容中卻有幾絲冷意:“誰不知道太尉待人寬厚、生性豁達,只是不知怎的,開罪過他的人都死了。”常無靈聞言一怔,卻似譏笑一樣:“你說小侯爺柳祁嗎?”柳祁一笑,說:“也不止是他罷。”說着,柳祁又對常無靈柔聲說道:“我倒不希望您開罪他。”常無靈便道:“你放心,我誰都不開罪。”

這話倒是不假,常無靈入京以來,身居這個太皇太後心腹的位子,卻真的是誰都不開罪——當然,除了柳祁。

在朝廷各個大臣而言,公認脾氣好的确實是金太尉。當然,大臣們脾氣真的軟乎乎的人還是不少的,但都是為勢所迫,唯獨是太尉大人掌天下兵權,又是輔政大臣的身份,為人也很和氣,所以大家才贊揚他。說到底,小人物的好脾氣是不作數的。

常無靈和金太尉見面的次數很少,但常無靈總能一眼認出他。說到底,長成金迦藍這樣的人,在一百個人裏也能一眼認出。首先,他的身量就比一般人高大,人群出突出一個腦袋來,那腦袋偏偏還好看得很。然而,金迦藍今天沒有平日好看,略顯狼狽了,不似平常那樣風度儒雅,大抵是因為他聽說傅魅出事了,便急忙從邵郡星夜奔馳回來,只是粗服亂發的,仍不損其英姿。金迦藍将迷迷糊糊的傅魅抱進懷裏,又對常無靈不住言謝,那常無靈忙辭了,只道:“不足挂齒。”

柳祁站在一旁看着,只想着太尉哪裏就能輕易糊弄過去了,他只等着東窗事發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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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确實想寫死黑醫生的,但現在對他産生了感情啊……所以應該不會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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