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同學
李晉和謝金威推門進入病房,陸遠坐靠在床上沒有動。
一看到兩人,陸遠就把人對上了號。
手裏捧着一大束合心花、笑得一臉燦爛的娃娃臉是班長李晉;他身後好似腿要斷了、小碎步前進、還緊張拽着衣擺的是謝金威——算不上原主的朋友,只能算半個跟班——他自己主動跟在原主身後,原主基本不搭理他。
“陸遠,我和謝金威代表全班同學來看望你。”李晉将花擺在儲物櫃上,轉身看向陸遠。
默了默,他眼神飄忽到窗戶上,微紅着臉道,“聽說你恢複的不錯,大家都為你感到高興,非常期待你早日康複,回到學校上學。”
陸遠心道:在這件事上,全班同學肯定誰也不願意被你代表。
原主可不是個受歡迎的主。
不過看李晉說完虛假違心的話自個先羞紅了臉,他也沒有揭露謊言。
微微笑道:“再休息幾天我就可以去上學了。”
他态度太溫和,李晉瞪大眼,謝金威也倏地擡眼看他,都是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李晉很快笑起來:“那真是太好了。”這次笑得是真心實意。
他關心地詢問陸遠的身體情況,問他疼不疼,無不無聊,有沒有精力在醫院學習、有的話他可以每天把老師上課的教案傳過來……
陸遠始終挂着淺笑,有問有答,李晉原本還有些緊張的心情漸漸放松下來。
心道:陸遠同學這次受了重傷,性格變了好多啊,和以前渾身帶刺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不過這樣真好,這樣陸遠同學就能交到很多朋友,不會獨來獨往了。
想到朋友,他立刻偏頭去看謝金威:“謝金威,你怎麽都不說話啊?你不是很擔心陸遠的嗎?”
“陸遠,你不知道,你住院這幾天,謝金威天天都擔心的不得了,平時上課最認真的他都被老師抓到走神好幾次。”李晉好心給謝金威說好話,“你看他都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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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遠含笑的視線終于正式落在謝金威身上。
謝金威猛地拽了一下衣擺,怔怔看着陸遠,聲音發啞:“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陸遠眼裏溢出一點譏诮,嘴角微勾,直直看着他。
謝金威心裏一抖,他從沒有見過陸遠這樣的目光,以前陸遠不開心時都是不耐煩或者惡狠狠地罵他、踹他,絕不像現在這樣,淡淡的看着他。
那目光雖淡,卻好像夾雜着無法言說的壓力,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本就緊張害怕的情緒一瞬間放大到極致,他腳一軟,咚地一聲跪到地上。
李晉張口低呼,吓得立刻起身扶他:“謝金威,你怎麽了?你臉色很不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班長。”陸遠開口,笑着道,“你能先出去一會兒嗎?我有話單獨和謝金威說。”
謝金威手一抖,甩開李晉扶着他的手:“我沒事,就是頭有點暈。你先出去吧。”
李晉看看陸遠又看看謝金威,覺得氣氛很不對勁,只是兩人都想單獨談,他也不好強留下,抿了抿唇往外走。
只是到了門口還是忍不住道:“那個……你們有話好好說,不要吵架。”
陸遠笑着點頭:“放心吧,我們不吵架。”
謝金威垂眸看着地面:“恩。”
李晉這才微松口氣,離開病房。
随着病房門被關上,房間內陷入一片安靜。
謝金威沒敢起身,跪行到床邊,雙手重重擱在大腿上,手指關節隐隐凸出。
“二少,我不知道樹林裏會有狂獸,”他擡頭看着陸遠,一臉緊張,聲音幾乎帶着哭腔,“我不是故意引你去樹林的,也不是故意留你在樹林。我見你沒回來,準備去找你,可是老師說收到了危險警報,不準任何人離開,我被其餘同學強行拉上了飛行器。”
“二少,求你饒了我。”
陸遠默默聽着,等他說完,輕哼一聲:“別跪着,我看不慣,起來坐椅子上。”
他真受不了被人跪着。
謝金威身體一震,還有點不敢起來,不過一見陸遠擰眉了,立刻起身,像是小學生那樣姿勢端正地坐在床邊椅子上,等着陸遠的審判。
在他緊張的視線下,陸遠慢條斯理悠悠開口:“你說你不是故意的,那你就沒有錯啊。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要說讓我饒了你的話?”
“……我有錯。”謝金威的手指幾乎摳進掌心,聲音發顫,“我不該讓二少自己去找靴子,應該自己去找,最起碼也該和二少一起去。”
陸遠心下一哂,這完全是睜着眼說瞎話。
原主發現靴子不見了的時候,老師已經讓同學們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了,那是原主剛買的收藏品,正是心頭好,一發現不見了就非要去找。
謝金威幫原主分析靴子最有可能落下樹林裏和湖邊,他讓原主等在原地他去尋找,原主不想耽誤時間,非要分頭去找,謝金威沒辦法,就主動去了有毒蛇出沒的湖邊。
誰知道原主在樹林遭人暗算一命嗚呼,連帶着他這個借屍還魂的一醒來就被狂獸狠虐一把。
當時原主去樹林,只有謝金威知道,而原主卻被人砸了後腦勺——雖然從記憶及謝金威剛才的表現來看,這事應該和他沒關系,但也不能這麽輕易下結論。
陸遠擡頭摸了下已經摸不出疤痕的後腦勺:“你知道我為什麽被狂獸傷得那麽厲害嗎?”
謝金威一愣,心道以二少那麽弱的實力,遇到狂獸沒死就是命大了,只是受重傷還要特殊理由?這問題太奇怪了。
他沒敢說“你實力太弱”這樣的話,就搖頭表示不知道。
“我到森林的時候,被人從身後狠狠砸了腦袋,後腦勺破了個大洞,血流了一地,當場就暈了過去。”
謝金威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很快反應過來,臉色一寸寸的白下去。
他猛地搖頭,颠來倒去的解釋:“二少,不是我!雖然只有我知道你去了森林,可真的不是我,我去湖邊,沒找到靴子,回去老師就讓我們趕快上飛行器,我沒有去森林,不是我……”
“停!”陸遠要被他各種的“不是我”給砸暈了,“我沒有說是你。”
謝金威聞言大松口氣,額頭上的汗都快滴到眼睛也不敢擦,陸遠看不過去,抽了床頭櫃的紙巾給他。
謝金威一臉感動不已的樣子,叫陸遠沒眼看。
這可憐的孩子,好像被陰晴不定的原主給訓出奴性來了。
“二少,謝謝你相信我。”
陸遠擡頭看天花板洗眼,緩緩道:“你要真的覺得感謝,就幫我找出暗害我的人?”
其實是誰動的手,他心裏已經大致有數,本來是想等出院了自己求證、報仇,不過看到謝金威,他覺得可以省點力氣。
謝金威道:“就算二少不說,現在我知道有人暗害二少,我一定會去查。不止這事,還有外面的傳言……”
話到一半,他意識到失言,立刻停下。
“那你記得去查,給你點提醒,那人那天穿的鞋側面有黑白相間的條紋。”陸遠像是沒有注意到他的失言,只是說完話後朝他招手,“打開你個人終端,聯網。”
星際時代,只要不是特別落後的星球,新生兒一出生,就會擁有一個小小的芯片,存儲個人信息,一般植入在手腕皮膚下,很難取下。
身上還要戴個感應器,感應器能按用戶喜好做成各種形狀,或貼在手背或戴在手腕,喜歡挂在脖子上也沒問題,這感應器稱為個人終端,和身份芯片相連,能充當銀行卡、手機、掌上電腦,只有芯片主人和主人設定的特殊人可以使用。
陸遠這次傷得極重,手腕被踩碎,不光是個人終端,就連身份芯片都被毀了,現在新的還沒送來。
謝金威猶豫了一下,最終不敢違背陸遠的意思,打開個人終端、聯網,将彈出的虛拟屏幕放大,轉向面對陸遠的方向。
陸遠直接以未登陸狀态圍觀星網八卦。
【蕭凜準将因救陸上将二子陸遠體能暴動,至今情況不明!】
【揭露陸二少的奢靡生活,身陷險境竟因一只限量版金靴!】
【驚天秘密!居民身份管理處內部人員透露:陸二少基因信息與陸上将及秦參謀都不相符——陸二少身份成謎。】
……
看着看着,陸遠就笑起來,熱門話題前十他竟然占了一小半,這可真是新奇的體驗。
他前世從十五歲開始混跡娛樂圈,到他二十七歲遇難,十二年的時間,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就是二十三歲最紅的時候也沒享受過這種待遇,更別提之後因暴打某位少爺被封殺、迅速過氣的時候了。
也許……他遇難的事會上一次頭條,不過已經和他無關。
謝金威一直小心翼翼地打量陸遠的神情,看到他笑心底就是一顫,再認真一看,發現他竟然不是獰笑譏笑怒笑,而是真正的笑,不由莫名,然後渾身發冷。
完了,這次遇害真的刺激到二少了,變得比以前還難琢磨,以後恐怕更難合他的意了——要更努力練習體術,二少踢人的時候才不會覺得疼!
陸遠完全不知道謝金威把他想的比原主還蛇精病,他的視線落在“蕭凜準将”四個字上。
他準備用語音輸入搜索,開口前又無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怎麽說也可能是救命恩人吶。
好在有原主的記憶,他沒成文盲,毫不費力地成功手動輸入“蕭凜準将”四個字。
一大串的個人簡介和輝煌戰績他都沒看,他目光緊盯着虛拟屏幕上,那高大挺拔、威武凜凜、帥的崩裂蒼穹的蕭凜……的銀黑色機甲。
ヾ(≧O≦)〃嗷~ !果然是救命恩人呢,真是帥的人合不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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