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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都。

宮殿之內燭火冥冥, 黑色床簾微垂，露出一只修長且白皙的手，随即被另一只手覆住，溫柔地籠在掌心之中。

蘇清風半張臉埋進柔軟的枕頭裏, 還在沉睡。蘇槐抱着他, 時不時親他一口，或者埋首吸他，還悶悶地笑出了聲。

蘇清風醒來時剛好聽到小野鬼在笑，當即就想拍他腦袋，但是一擡手才發現身上酸痛, “嘶”了一聲。

“道長醒了？”蘇槐摟住他的腰, 非常貼心地道，“是不是腰疼？我給你按一下。”

蘇清風：“滾！別碰我！”

“不行，我要了道長，當然得給道長負責, ”蘇槐低笑一聲, 又在蘇清風唇角親了一口, “道長不要生氣，最喜歡道長了。”

蘇清風看着他，還是氣不打一處來，事前蘇槐說得多好聽、多溫柔, 什麽“道長要是疼了就和我說, 我不弄了”, 什麽“我會慢慢的, 道長別怕”，結果呢？事後全變成了“道長喜歡這樣嗎？要不要再深一點？”，“道長哭起來真好聽，好想多聽聽”之類的虎狼之詞，到了最後，他聲音都哭啞了，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這一切才算結束。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什麽溫柔都是假的，某只小野鬼裝得溫順乖巧，實際上還是一只得寸進尺、永遠不會滿足的惡鬼。

蘇清風不想理蘇槐了，拉過被子整個蒙住自己，蘇槐不幹了，他就想摟着香香軟軟、全身都是自己氣息的道長說情話呢，于是也擠進被子裏，手臂圈住蘇清風纖細的腰，把他擁在了懷裏。

“道長別生氣了，我保證下次一定不會這樣了。”

蘇清風聽到他這話就想冷笑，會信才怪，道：“沒有下次了！”

蘇槐：“？？？”

這怎麽行，他都開葷了，正是食髓知味，還沒滿足的時候——于是小野鬼又蹭進蘇清風肩窩裏，開始裝可憐：“道長我錯了，下次真的不會這樣了，我才第一次呢，還不知道道長喜歡什麽樣的，現在知道了，下次肯定就按道長喜歡的來，道長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蘇清風才不要聽他的鬼話，捂住了耳朵。

蘇槐就抱着他晃來晃去，因為知道他腰酸，也不敢用很大力氣，只是輕輕地晃，又道：“道長想吃什麽？我去給道長做，還有道長最喜歡的魚也讓他們準備好了，道長是想要清蒸還是紅燒？做水煮魚也行，一起做也行，道長，我們中午吃魚好不好？”

他深谙道長的喜好，又知道怎麽撒嬌，過了一會，蘇清風好像真的有點心軟了，回頭看了他一眼。

蘇槐眼睛立刻亮晶晶的，道：“道長看我了！道長不生氣了吧！”

蘇清風現在看到他高興自己就不高興，當下冷笑一聲，又把頭扭過去了。

蘇槐毫不氣餒，哄道長他是最有耐心的，而且自己不久前才把道長弄暈過去了，現在不好好哄哄簡直不是男人，于是挨着蘇清風臉龐蹭來蹭去，情話一籮筐地往外堆……過了好一會，蘇清風始終沒有反應。

蘇槐：“？”

他湊過去看了一眼，發現蘇清風眼睫輕垂，已經睡着了。

“……”

蘇槐眼中劃過笑意，他把蒙住兩個人的被子拉下來一點，在蘇清風額間珍重地落下一吻，道：“道長，睡吧。”

。

這一覺又睡了很久，蘇清風再醒過來時，感覺身上沒有之前那麽酸痛了。

他回頭拍了蘇槐一下，道：“餓了，我要吃飯！”

蘇槐黏糊糊地埋在他肩窩裏蹭了蹭，笑道：“好，道長想吃什麽吃什麽。”

蘇清風從暖乎乎的被窩裏坐起來，睡衣衣扣散了幾個，露出底下白皙肌膚，還有些許暧昧的痕跡……他見蘇槐又看自己，扯過被子把他整個人蓋住了。

吃飯的時候，餐桌上有好幾盤魚，清蒸水煮紅燒，都是蘇清風喜歡的口味，他吃得眼睛眯起，再看蘇槐時，好像也沒那麽不順眼了。

對此蘇槐委屈道：“我本來就很好看，道長還嫌我不順眼，道長好過分。”

蘇清風：“誰過分？”

“我過分，”蘇槐立刻改口，非常自然道，“道長說的都是對的。”

蘇清風輕嗤一聲，不理他了。

吃完飯後，蘇清風看了眼手機，按人間的時候來算現在是中午十二點，離蘇槐的生日已經過去三天了。

這幾天裏他幾乎一直在床上，都不知道過了多久，想到這裏，蘇清風又把蘇槐的頭發給揉亂了。

蘇槐老老實實任他揉，又握住他的手，在手背上親了一口。

也是因為看了手機，蘇清風才發現不久前宋恒給他打過電話，應該是有事要找他，便對蘇槐道：“帶我回去。”

蘇槐道：“道長不在這裏多待幾天嗎？”

蘇清風看了他一眼，道：“才不要。”

他當然猜得出蘇槐的小心思，肯定是想讓自己留在這裏，再這樣那樣。

才不會讓這個小野鬼得逞。

蘇槐“哦”了一聲，感覺打好的算盤又沒了，只能老老實實地牽着蘇清風的手，帶他回了人間。

下午的時候，蘇清風抱着一只黑貓，再次踏進總部。

現在的他已經是四星天師，而宋恒來找他，是因為一個新的任務。

“不久前，鐘老昏迷在床，請了很多名醫都無果，鐘家人懷疑有鬼作祟，便來天師局下了委托。”宋恒說到這裏，話音微微一頓，道，“鐘老的意思是，希望你過去。”

這倒是蘇清風沒想到的，道：“為什麽？”

宋恒道：“我也不知道，不過如果你不願意可以拒絕，我也不會讓鐘家那邊強求你的。”

蘇清風沉默一會，鐘善惡之前在道界大賽中暗插人手助楊歲華奪冠還是他揭發的，按理來說對方應該極其厭惡他，所以這次請他也肯定沒什麽好事。

但是……鐘善惡必定與浮鶴道人有所關聯，他這個委托難道僅僅是自己因為病倒了，想找個有過節的天師去給他看病嗎？

“喵。”

就在蘇清風思索間，他懷裏的黑貓懶洋洋地叫了一聲。

蘇清風與黑貓對視，知道蘇槐在說什麽——道長想去就去，不用擔心。

宋恒道：“怎麽樣，考慮好了嗎？”

蘇清風摸摸黑貓腦袋，颔首道：“考慮好了，我去。”

宋恒微微意外道：“我還以為你會拒絕。”

“沒什麽好拒絕的，”蘇清風淡淡道，“不過我也未必能幫得了鐘老。”

“沒關系，這個只是私人委托，不會算在你的任務之中。”宋恒笑道，“既然答應了，我就給那邊一個回複了……不過在這之前，清風，你先和我去個地方吧。”

蘇清風道：“去哪裏？”

宋恒道：“你來了就知道了。”

他起身走到辦公室的書櫃前，在一個地方輕敲三下，片刻後，書櫃打開，露出後面的一個電梯。

蘇清風沒想到辦公室裏還有這樣的地方，跟着宋恒進了電梯，之後兩人又轉了很多地方，似乎在天師局總部之下還有一個巨大的交通網，以電梯相連，直到半小時後，他們才再次踩到了實地。

現在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個巨寬無比的山洞，山洞裏有四根光柱，上不見頂，下不見底，仿佛撐開蒼穹，連接了天地。

蘇清風微微驚訝，在他的認識中從未有過這副場景，而黑貓也眯起眼睛，顯然，它也不知道。

宋恒将蘇清風的神色收在眼裏，笑道：“清風，道界有資格來到這裏的不會超過十人，現在你就是其一了。”

蘇清風道：“這是什麽？”

“四柱，”宋恒道，“支撐人間靈氣的四柱。”

蘇清風還是有些困惑，宋恒繼續道：“千年前，人間曾遭大亂，當時的靈氣莫名崩塌，道士與方士都無法修行，而人間也湧出很多因為吞噬了過多靈氣而異變的怪物——這段歷史雖然已不見史書，但你作為天師，應該聽說過。”

蘇清風道：“的确。”他确實從一些道界的書籍上見過有關千年前的那段歷史的描述，不過因為間隔遙遠，相關的描述已經很模糊，他也沒怎麽在意過。

宋恒道：“當時人間之所以會遭到那樣的劫難，就是因為支撐人間靈氣的四柱崩塌了。後來我們才知道，四柱不可摧毀，也無人能摧毀，但每隔一段時間它會自行崩塌，讓世間靈氣重洗，再彙聚為四柱。”

蘇清風眉頭微蹙道：“每隔一段時間？那是多久？”

宋恒搖了搖頭，道：“關于這個就沒人知道了，也是從那以後，先人們意識到四柱的存在可能會遭人利用，一旦有人知道四柱崩塌，也許就會借此生事，于是他們将四柱藏在這裏——千年之後，也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它的存在了。”

蘇清風沉默幾秒，道：“可是，您為什麽要告訴我？”

宋恒笑了笑，道：“關于這一點，你之後會知道的。”

他說完就不再說什麽了，而是帶着蘇清風回去了。蘇清風雖然滿心疑惑，但見宋恒不再解釋，也沒有再問下去。

分別時，蘇清風走出辦公室，忽然聽見宋恒低聲道：“到時候，也許可以去無水之泉……”

蘇清風敏銳地捕捉到了最後四個字，回頭看向宋恒。

宋恒坐在辦公桌後，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那樣，對他微笑道：“怎麽了？”

“……沒什麽。”

蘇清風搖搖頭，離開了這裏。

從天師局出來，蘇清風被一只手臂從背後摟住了。

“道長，那個局長好像不簡單啊，”蘇槐慢悠悠道，“話中有話，而且還有其他的心思。”

蘇清風沉吟道：“确實，不過他好像也在提醒我什麽。”

無論是四柱還是無水之泉，都是他從未聽說過的存在，而看宋恒的目的，也未必只是告訴他那麽簡單。

蘇槐在蘇清風臉側親了一口，道：“先不理他——道長，你打算什麽時候去鐘家？”

蘇清風道：“等鐘家自己來找我吧，不過我估計那邊的人也不怎麽待見我。”

“是他們自己請的道長，要是真敢不待見，我們就不理他們，”蘇槐笑道，“道長，我們先回去吧。”

蘇清風“唔”了一聲，道：“等明天就搬家吧。”

他們已經把家具什麽的都給選好了，只要再收拾一下，就能搬到新家去了。

蘇槐聞言輕笑一聲，道：“正好，新家還有落地窗……”他說完微微一頓，又貼着蘇清風耳邊低聲道：“我喜歡道長被我弄的表情，很好看，想多看幾次……就在落地窗前，怎麽樣？”

蘇清風已經不是之前的蘇清風了，聽了這話當即冷笑一聲，面不改色道：“不要的地方可以切掉，滾。”

蘇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