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在結婚一個多月的時候, 莫緣忽然接到了一份特別的結婚禮物。

那是卓易的祖父派人送過來的, 送的還挺鄭重的，莫緣打開後看了看，是幾樣特別漂亮的玉首飾。

首飾那些她倒沒多驚訝, 只是她還以為她這輩子不需要跟卓易的祖父打交道了呢, 自從上次她跟卓易祖父把話說成那樣後，她就一直當沒這個人存在。

再加上卓易也是無所謂的态度, 時間久了她都要忘記這個人了。

如今收到這麽一份禮物，莫緣便有些發愁，索性給她媽去了個電話咨詢一下，她畢竟沒處理家庭長輩啊各種家長裏短的經驗。

結果這一個電話打過去，莫緣立刻甘拜下風，她壓根不知道這位卓老爺子早已經把她父母都收入麾下了。

什麽之前的種種恩怨, 卓老爺子都有自己的解釋，總歸便是都為了孩子們好, 考驗他們一下。

如今卓老爺子跟換了一個人似的，竟然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早已經去她家拜訪過了。

她媽對老人家那是滿口的尊敬：“卓老爺子人是真好，做了那麽多慈善事業, 那麽大歲數還那麽精神, 最近兩天，天天都跟你爸下棋，對了，我們還說好了, 等天再熱些就去老爺子的莊園上坐坐，聽說裏面的樹好多都是他帶人栽的。”

果然她媽話鋒一轉便說開了，“你啊，畢竟是做晚輩的，人家都主動示好了，你還真不給人個機會啊，你也回個禮，或者主動打個電話，這都是為人處世的道理……”

莫緣聽的滿腦袋的包，這姓卓的果然都不是一般人，哪怕是這個卓老爺子，被涼了一個多月後，也能不急不躁，立刻聲東擊西，把她大本營給端了。

不過她媽說的也有道理，又不是啥深仇大恨的，頂多就是彼此看對方不順眼而已，對方又繞了這麽多圈子，她也便給卓老爺子去了個電話。

這次兩個人相談甚歡，一切順利。

等晚些卓易回家的時候，便看到莫緣化妝臺上擺的首飾了。

他一眼認出這是卓家家傳的東西，果然一問莫緣便說了出來：“你爺爺好厲害啊，真是能屈能伸，之前那麽不喜歡我，簡直恨不得用鏟子把我鏟出去，現在倒是一口一口孫媳婦了。”

卓易笑了，看看她。

Advertisement

莫緣倒是沒生氣，只是好奇，她眨眨眼的看着他，“我是很好奇啊，你說你爺爺更喜歡你娶什麽樣的老婆？他就你一個寶貝孫子，難道之前沒幫你介紹過對象嘛？”

卓易搖搖頭的說：“沒有。”

莫緣不由納悶，用手點點他的說：“騙人的吧？我剛畢業父母都給我介紹了好幾次相親對象，你比我大好幾歲呢，你家家業那麽大，爺爺不可能不着急？”

“着急也沒用，我又不聽他的。”卓易倒是捕捉到什麽，微微皺眉問她：“你相過很多次親？”

莫緣算是明白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她趕緊說：“都是親戚客氣，非要幫我介紹對象，拒絕又不好意思，就那麽随便的見了幾面。”

她眨眨眼，“頂多吃頓飯的關系，大部分還是AA，真沒必要計較。”

他看看她。

以前怎麽不知道他這麽愛吃醋呢，他看着她，明顯還想再挖掘挖掘。

只是還沒來得及說呢，倒是管家過來了，說是有人拜訪。

莫緣原本只是好奇，可一聽到尚暮雨三個字，她立刻想起什麽。

一邊的卓易瞧出什麽，看着她問：“你對這三個字反應很大？你見過他？”

“你哥哥嘛，同母異父的。”她略帶尴尬的說：“當初你還躺着的時候，我為了找你的行蹤遇到過他，那時候原本想找他幫忙找你的，沒想到他告訴我說，他已經七年沒跟你聯系過了。”

他笑笑，“不止吧？”

知道瞞不住他，莫緣這才說：“當時沒法解釋為什麽我那麽着急想見你，我便跟他說我、我仰慕你，對你特別特別的喜歡，反正我當時表現的跟個花癡一樣……”

她捂着臉的說：“所以你去見他吧，我就不去了。”

卓易笑笑，過去揉揉她的頭發，附在她耳邊的說：“要不要告訴他，咱們是互相仰慕？”

莫緣搖搖頭，等卓易下去後，她又有點好奇，這個尚暮雨都那麽多年沒見過卓易了，這次忽然過來顯然是有什麽目的。

這麽想着，莫緣也便往客廳那邊走去，正好旁邊有個偏廳，她剛到偏廳，便聽到尚暮雨着急的聲音傳來：“那畢竟是你媽，這個時候你不去……”

随後有開門的聲音響起，顯然是卓易離開了，客廳內瞬間只留下了氣急敗壞的尚暮雨。

莫緣立刻就知道自己來的不巧，兩個人這是剛鬧了別扭。

就在她轉身折返的時候，卻要巧不巧的被尚暮雨看到了。

尚暮雨忙推開偏廳的門走到她面前，在意外後，很快意識到她的新身份，略帶詫異的說：“你是卓易的新婚妻子？咱們之前見過？”

莫緣真是尴尬到家了，她忙說：“是，咱們是之前見過。”

幸好尚暮雨沒提之前的話題，而是嘆口氣，一臉哀求的對她說：“有件事要拜托你，我跟卓易的母親生病了，她現在很想見卓易，可剛才我跟卓易說的時候，卓易完全不想去見她，這件事麻煩你幫我勸勸他……”

“可我并不認識她。”莫緣坦然道：“我幹嗎要為不認識的人，去擾亂卓易的生活。”

尚暮雨對着她楞了好幾秒，明顯頭頂冒火：“怎麽會是不認識的人，那是卓易的母親，按道理你也要喊一聲母親的！”

“可我真的不認識她。”莫緣莫名其妙的：“我連她的照片都沒看到過，還有比這個更陌生的人嘛？另外我還有下午茶要喝，就不留你了。”

說完她已經擺出一副送客的樣子了，尚暮雨算是明白了，點點頭說：“怪不得卓易會娶你。”

莫緣懶得理他話裏的譏諷，等她走後，她長出口氣，心裏想着這話要是讓她媽聽到肯定又要罵她一頓不懂事。

可她一向如此，也不覺着這有什麽不對。

等她再去見卓易的時候，便見卓易在書房內看什麽呢，她擔憂的走過去，原本以為他在不開心。

結果一等看清楚他手裏的東西後，她臉一紅，趕緊把那個筆記本從他手中抽走說：“你沒事做了？好好的看我的複習本做什麽？”

一邊說她一邊快速的翻自己的複習本，就見上面明顯的被他修改過。

不得不說他修了之後，複習的內容的确更好了。

他看着她，過了一會兒才說：“我母親生病，想我過去？”

她嗯了一聲，“我下去聽見尚暮雨說了。”

很快走過去，坐在他旁邊的書桌上。

他輕笑了下，指着旁邊的椅子說：“明明有椅子，你卻總喜歡坐桌子。”

“這樣高嘛。”她笑着拉過他的手，把他的手貼到臉頰上的說：“這樣是不是更方便些？”

他看着她，低頭想了想才說：“很重，這也許是我最後的機會，可不想去。”

他平靜的說：“我會像當年她對我一樣，派人送幾個花籃給她。”

一如當年自己生日的時候，對方派人送的千篇一律的生日禮物。

他自嘲的笑笑，“知道嘛，就算是那些生日禮物，也都是她很早很早以前安排的，有次我們聊天，我不記得我們當時聊了什麽，可在說到生日禮物的時候，她的表情我現在還記得，她楞住了，她還問我是不是記錯了送禮物的人，她不記得做過這件事，後來她才想起來，原來那些禮物是她很久以前幫我訂的……她自己都忘記了……”

看着他的臉，莫緣想了下的問他：“卓易，這次不去的話，在你老了的時候，你會不會後悔現在的決定？不是現在會不會後悔，是在你老了以後，當你被兒女環繞，當你看着自己的兒孫輩的時候，你會不會有一絲後悔？”

他仰頭看着坐在桌子上的莫緣，明白的說：“果然坐在這裏，想看你的時候只能仰着頭，這個樣子是不是很爽？”

她笑着點頭：“很爽，好像在教導你。”

她拍拍手邊的筆記本說：“就跟你在我筆記本上寫寫畫畫一樣，指點指點嘛。”

他明顯不開心了，悶悶說：“可我不想去。”

她當然明白：“去不去都會後悔，去是對不起自己，不去又覺着錯過了什麽，就是這麽矛盾，簡直無解。”

把他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的說：“可憐的易易，怎麽這麽倒黴，遇到這樣的事兒。”

卓易最後才說：“我會去的，現在去，只會讨厭自己一會兒，可不去的話，大約在年老之後會覺着這是個遺憾，畢竟……”

他對着桌子發呆。

莫緣想到什麽，忙拍拍他後背的說：“你父親的事兒不怪你。”

“我知道，那是意外。”

她坐的位置很高，他發現她是故意的，這樣的話她便好像能抱住他寬慰他一樣，他想笑她，可是被她吸引着，還是忍不住的靠向她，讓她哄孩子一樣的哄着自己……

原本浮躁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莫緣揉着他頭發的哄着他，最後想起什麽的，她說：“你要過去的話，是不是咱們要分開一陣了？這還是婚後咱們第一次分開呢？那你說我要不要給自己安排點什麽活動，正好趁着你不在，我要不要做個短途旅行？或者回娘家住幾天？”

卓易輕笑着說：“哪都不準去，陪着我。”

她哎了一聲，嘟着嘴說：“不要吧，我又不需要見她。”

“不是讓你見她，是陪着我。”他很輕的說：“我需要你陪着我。”

他說着還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給她看。

莫緣看的心軟了，嘆口氣的說：“好吧，陪着你去，只是我不去看她，誰讓她那麽對你，我完全沒辦法喜歡她。”

故意挑起他下巴，笑着說：“這麽又乖又好的易易都不要，她真是太不好了。”

卓易輕笑了下說：“這個世界只有你會這麽說我。”

“不是嗎？”她笑着揉揉他的臉說：“這麽說你不好嘛？”

他笑了，雙手按着她的手說：“好，非常的好。”

大約是要去看望那位母親，卓易心情多少有些變化，莫緣知道自己不該亂好奇的，可因為之前看到那塊石頭太勾人了，她真的怎麽都忘不了。

她也便趁着卓易分心的時候，偷偷拿了儲物室的鑰匙。

在準備出發的前一天晚上，她終于瞅準了機會，蹑手蹑腳的過去，當時她腦子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摸一下，摸一下就好……如果可能的話，她想讓小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