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被污蔑

到了雲氏藥行,雲端卻沒見到雲莊主,而是先見到了雲沐睿。

雲沐睿雖然不知道雲端的郡主身份,但義父對她的态度太過奇怪,所以他也不敢怠慢雲端,見到她後便道:“義父在後院,姑娘這邊請。”

雲端跟着他進去,在看到石椅上的熟悉身影時,她對跟着的青月道:“你在這裏等着。”

有些話不方便讓青月聽到,當然不能讓她湊近。

“是。”青月聞言止了步,但卻面向院中站着,方便她随時注意那邊的動向。

看着坐在她上次坐過的位置的雲莊主,雲端面無異色地走過去,然後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怎麽?現在不改名叫雲楚了,又改叫雲奕了?”

雲莊主即雲奕搖搖頭,語氣滿是無奈道:“沒大沒小。”

雲端“哼”了聲,“反正您與我又沒什麽關系,我哪裏算得上是沒大沒小。”

設想過無數次與他重逢的景象,反正都會有抱頭痛哭的一幕,沒想到啊,一個都沒想對。

雲奕嘆了口氣,“我有苦衷。”

雲端再“哼”一聲,“我當然知道您有苦衷,要是不知道,我早就鬧死你了。”

聽着這話,雲奕不由想起了雲端幼時的磨人功力,然後便笑了笑,他看了看不遠處目光片刻不離此處的青月,忽然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有些事,這裏不方便說,你跟我來。”

說着,他往屋子裏頭走去。

雲端沒有絲毫猶豫,立馬跟上他的腳步,同時也沒忘了對遠處的青月揮揮手,不讓她跟來。

青月糾結猶豫了好半晌,殿下教他們的是服從命令,不能多嘴,但殿下也特意叮囑了郡主的安危大于天,所以她到底要不要湊近些?

思考許久的她決定湊近些,畢竟郡主的安全最重要,可她也不敢違背方才雲端不讓她靠近的命令,因此只走到了院中,既不靠近屋子,也不過分遠離雲端。

雲端進了屋便看見雲奕走到書桌後的燭臺處,然後将燭臺轉了轉,一個地道頓時出現在桌子旁邊。

她豎了豎大拇指,“真酷!”

嘴上誇着,但雲端心裏卻很疑惑,這是要說什麽驚天大秘密,地道都用上了。

雲奕努力壓住想要上揚的嘴角,忍住被寶貝女兒誇的欣喜,盡量語氣平靜道:“跟我進來。”

說着,率先走下了地道,等雲端進來後,他又在地道裏的一處牆上按了按,地道又合上了。

雲奕從袖子裏掏出了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拿着,然後将另一只手伸向雲端。

“拉着我。”

雲端盯着他那張一點兒都不顯老的臉看了好一會兒,嘟着嘴傲嬌道:“我只是怕摔倒,可不是原諒你了,你可別得意。”

說着,便隔着衣袖牽住了他的手。

不認她,不跟他好好鬧一場,她心裏的氣根本消不了。

雲奕聽着她孩子氣的話無奈一笑,語氣中滿是縱容道:“好,沒原諒我,你只是怕摔倒。”

雲端輕“哼”一聲後,便一句話也不說了。

與此同時的都察院,修一領着夜玄去了地下暗牢。

一個面上滿是疤痕的男人被綁在刑架上,身上的衣服也被打的成了條狀。

男人不遠處還有三個渾身被捆的結結實實的人,兩男一女,兩個男人都三四十歲的樣子,面貌看着很普通,但女人卻只有二十歲出頭的樣子,容貌雖說不得絕美傾城,但也是芙蓉面、纖柳身。

裏頭正在監刑的人看到夜玄,連忙跪下行禮,“拜見殿下。”

行刑者聽到頭兒的聲音,将手裏頭的鞭子放了下來,跟着跪下行禮,“拜見殿下。”

夜玄擡手讓他們起來,然後往修一為他搬來的椅子上坐下,嘴裏随意道:“你們繼續。”

行刑者立馬起來,原本有些疲乏的手在殿下的目光下仿佛又充滿了力量,格外賣力地揮了起來。

被打的人不時悶哼一聲,卻無論如何都不肯招出幕後主使是誰。

而被捆的三人聽着那邊的鞭打聲,身子不由自主地輕抖,仿佛被打的人是他們一般。

夜玄看着快被打死的男人笑了笑,“看來還是個硬骨頭。”

一旁的修一聽見立馬道:“不如讓屬下來,定能叫他生不如死。”

雖然随身跟着殿下後,他就基本上沒幹過行刑的事情了,但當年的手藝可半點兒沒生疏。

夜玄手指擡了擡,漫不經心道:“去吧。”說着,他手随意指了指快縮到牆角去的三人,“将他們的頭給本王擡起來,讓他們好好看着。”

身後侯着的人得了命令立馬将角落裏的三人拖了出來,直接揪起他們的頭發,強迫性地讓他們看着修一那邊。

修一自認為手藝沒生疏,沒想到還是不小心敲碎了男人腳上的一根骨頭,這讓他的動作頓了頓,立馬小心了起來。

但他的小心卻讓男人更受折磨,沒過多久,他便嘶啞着聲道:“我招,我招,我都招。”

修一聞言并未停下手上的動作,直到看到主子眼神示意,他才将手裏的東西放下,“早這樣不就好了嗎?何必受這番苦呢?”

男人根本沒有力氣也沒有膽子去罵修一這個行兇者,生怕對方又給他來幾下。

疼,真的是太疼了,仿佛渾身上下的骨頭都斷了似的疼,但仔細一感覺,除了腳上的一根骨頭斷了外,其他的骨頭都好好的,任他怎麽也想不明白這透骨的疼是從哪裏來的。

但比起修一,更讓他感覺害怕的是那邊唇角含笑的夜玄,明明眼前的是世間慘烈至極的血腥,但在他的眼中卻好似是繁花盛開的美景。

他雖生得美極了,但此情此景,卻只讓人覺得膽寒。

男人不敢再去看夜玄面上豔極卻又惡極的淺笑,對着修一快速道:“指示小人的,不是定王殿下,而是平王殿下。”

修一見這厮終于不再污蔑自家殿下,心中的氣消了些,問道:“你說是平王殿下,可有何證據?”

男人立馬指着那邊的三人道:“他們便是證人,我們四人是一起被收買的,你去問他們。”

修一目光轉向那邊的三人。

三人全程看着男人受刑的慘樣,生怕給自己也來上這麽一遭,哪裏還敢說謊,在嘴塞被拔出後,争先恐後道:“是平王殿下讓我們污蔑定王殿下的,我們的家人被抓了,根本不敢反抗。”

那個女人梨花帶雨地道:“奴家也并不是定王殿下的床上客,而是平王殿下在春風樓的相好,平王殿下答應了奴家此事過後便納奴家為妾,所以奴家才會昏了頭污蔑定王殿下。”

她本是春風樓的花魁,不但容顏姣好,才藝也是別的姑娘比不上的,在十六歲那年的拍賣夜被平王殿下贏了初夜,從那以後,她便再未接過客,只在平王殿下便服前來時伺候平王殿下。

太子府的生辰宴她裝作侍女的模樣,然後在太子的酒裏下了毒藥,而其餘三人都是替她打掩護的。

沒想到剛逃出太子府,分散逃逸的四人便都被抓了,然後被關到此處。

死她不怕,但她怕死的不美,她可是春風樓的花魁,怎能死的那麽狼狽!

夜玄雖不知她的腦殘想法,但見她終于推翻先前的說法,一直萦繞在心裏的惡心感總算消去了一些。

要不是聽見有人污蔑他與一個娼妓有染,他根本不會親自來觀刑。他明明一直為小姑娘守身如玉,哪裏與旁的女人有什麽不該有的關系。

遇見小姑娘之前沒有,遇見小姑娘之後更沒有,一群庸脂俗粉,比得上他的小姑娘天真爛漫、聰明又可愛嗎?根本比不上。

此刻見真相大白,他也懶得再待在此處,拂了拂袖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他慢悠悠地離去了,走前向後輕輕一揮手。

暗牢裏的頭兒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畢竟跟了這位主兒這麽多年,他的性子他還能不了解。

對着其他人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後,他立馬追着夜玄出去,将身後刀入血肉與人悶哼的聲音直接忽略。

敢污蔑殿下,讓他們這麽輕松地死了都是便宜了他們。

其實他近一年一直都在奇怪一件事,以前殿下經常會親自動手審犯人,犯人招供的速度比今日修一手底下的犯人還要快,但從去年的後半年開始,殿下便很少親自動手了,甚至今年根本沒動過手。

他私底下問過修一,修一也不知道,他本來想問問修二的,畢竟修二比修一的性子活潑多了,但他也是從去年開始,再沒在殿下身邊看到過修二的影子,也不知道對方幹什麽去了。

就算他心底抓心撓肝的癢,也不敢去問殿下,只能将這個疑問深埋心底,希望答案能自己蹦出來,但這明顯不可能。

夜玄到了都察院裏他辦公的地方,看着桌上壘的一堆公文眉都沒皺,對着跟上來的頭兒道:“那些東西,搬回你房間去處理。”

雖然擔着左都禦史的名,但這裏的公文向來雜且多,他懶得看,此事便落在了對他無比殷勤的頭兒身上。

頭兒其實是都察院的副都禦使,平日裏也是被手下人捧着的,但在這位爺面前,他們都是孫子。

遙想這位爺沒進都察院前,他們過的日子那簡直不堪回首。

都察院監察百官,但有些官員實在是太狡猾,他們明明知道對方犯了罪,就是找不到證據,還得對他們點頭哈腰,希望他們能配合調查。那時,他們也是當的孫子,但是不情不願。

而這位爺來了後,雷厲風行地将都察院裏幾個不幹實事的官員降了職,又提拔了幾個有才之人,還将累積的陳年舊案在短短一個月內便悉數破了。

那些自以為能瞞天過海的官員根本瞞不過這位爺的耳目,也比不過這位爺的手段。

有證據的,都下了大牢,沒證據的,那就僞造證據,反正事兒是他們犯的不假,也不算冤枉了他們。

從那以後,他們都察院可算是揚眉吐氣,連犯罪的官員都減少了許多,畢竟誰也不敢往這位爺的槍口上撞,生怕人死了,好不容易立起來的名聲也不保了。

雖然那以後也是當孫子,但這回,他們可是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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