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上藥

沈愈過來的時候，605宿舍的門半掩着。

“能不能行啊榮榮，放這兒！一會兒老大腿長坐不下啊！”

沈愈敲了敲門，推開門就看見陸疏行和戚榮趴在地上，一張張鋪卷子。

霍銳不在。

“同桌！你先坐椅子！等我們把地毯鋪好就可以坐在地上！中間鋪滿零食來點啤酒瓜子！”

陸疏行說的興奮，擡頭看了沈愈一眼，立馬跳了起來。

“卧槽哪個狗東西！！！！”

沈愈臉上的傷看起來比剛剛還要嚴重了點，因為沒有塗藥沒有冰敷，臉頰紅腫，再加上他皮膚白，顯得格外明顯。

陸疏行也不是什麽沒腦子的，一猜就知道了，多半是張文裏找了同桌的事兒，怪不得老大喊他早點回來，原來是要讓他們回來陪同桌——雖然但是，為什麽要讓他們陪同桌，這就不屬于他的思考範圍了。

沈愈也不是第一次來他們宿舍，只是上次過來洗澡，也沒有好好看過，宿舍的格局和他那邊是一樣的，都是六人間，上下鋪，進門右手邊是床，左手邊是櫃子書桌，霍銳的床是靠窗位置的下鋪，上鋪都是一些行李。

霍銳床上的被子疊的整齊，中間的那張床上下鋪都住了人，應該是陸疏行和戚榮的，靠門的上鋪應該就是陳年一的了。

但是陳年一好像一直不回宿舍，沈愈一直沒有在宿舍樓見過他。

“同桌！你等等，我找找老大的醫藥箱啊！”陸疏行爬起來剛想爬霍銳的上鋪，被戚榮拽了下衣角。

“亂翻東西，老大回來挨揍吧你！”

陸疏行頓時不敢亂碰，霍銳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亂動他的東西。

沈愈倒是無所謂，“沒關系，過幾天會自己好的，我們打什麽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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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作業沒拿，這會兒還早，打一會兒游戲也沒事。

更何況被陸疏行這麽一提，是真的有點手癢，就是他的技術有點堪憂。

陸疏行想了想：“吃雞或者王者吧？王者還差一個，等老大回來再問問。”

“你手機上有游戲嗎？以前玩過嗎？”

沈愈點了點頭。

剛剛陸疏行發了消息，他就直接吹了頭發過來，現在拿出手機，才發現霍銳剛才給他發了信息。

——霍銳：作業都在書包裏了？

——霍銳：？

沈愈抿了下唇。

——SSSR：對

——SSSR：你去教學樓了嗎？

霍銳幾乎是秒回。

——霍銳：1

沈愈看着那個簡潔的“1”，剛剛洗澡時候沖淡的那股心情又湧了上來。

——SSSR：你去幫我拿書包了嗎？

霍銳沒有再回複。

沈愈倒也不着急。

陸疏行和戚榮把卷子做的“地毯”給鋪好了，兩個人捧着手機盤腿坐了下來，還招呼沈愈一起。

沈愈腿上有傷，但是陸疏行他們不知道，剛剛洗澡的時候沈愈自己看了一下，因為在腿彎，他也看不太清楚，痛還是有點痛的，估計起了淤青，盤腿坐一會兒應該沒什麽大礙。

霍銳一直沒回來，三個人先打了一把手機吃雞。

沈愈之前說自己技術不好也是真的，但是好在他這個號段位低，他們還能打打機器人，就是全程充斥着陸疏行“有人！”“打他！”“救我！”這種，估計整個樓層都能聽見。

一局游戲結束，霍銳才回來。

他背了兩個包，手裏還捧了個飯盒，身上帶着外面的寒氣，額間卻出了薄薄的汗。

視線掃過盤腿坐在地上的沈愈，皺起了眉頭。

“你真行。”霍銳把沈愈的書包扔在了門口的椅子上，這人不知道塞了多少書進去，書包跟行李似的沉。

沒有指名道姓，但是語氣不怎麽友好，像是要吵架的樣子。

陸疏行一臉懵逼。

難不成老大不喜歡用卷子鋪地！

“老大……我這就……”

他話音還沒落，就看見霍銳徑直穿過他和戚榮，彎下腰一把拽住了還坐着的沈愈，不由分說把人拉了起來。

沈愈穿的還是薄睡衣，霍銳冰涼的掌心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遞到他的手臂上。

“收拾……？”陸疏行和戚榮互相對視一眼。

沈愈垂下眼，視線落到霍銳的手上，唇邊漸漸帶上笑意。

“謝謝。”

他知道霍銳在說什麽。

霍銳沒有應他，只瞥了他一眼，把手裏的飯盒扔給陸疏行：“找塊布包起來。”

陸疏行哦了一聲：“什麽東西？”

還冰涼冰涼的。

飯盒裏面是冰塊，還沒有開始融化。

明明拿着冰塊，霍銳額間偏偏出了薄薄的汗。

沈愈順從地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盯着霍銳的一舉一動。

男生單手拉着床邊的欄杆，單腳踩在梯子上，校服下擺因為動作掀了起來，露出了勁瘦的後腰。

沈愈沒有挪開視線，眼神比以往更專注了些。

霍銳從行李箱裏找了醫藥箱。

因為打架難免會受傷，跌打損傷的藥是常備的。

“老大！哪來的冰塊！給同桌敷臉是嗎？”陸疏行從衛生間拿着毛巾包着冰塊出來，一邊說話，一邊往沈愈身邊湊，拿着冰塊就想往他臉上敷。

沈愈往後縮了一下，收回視線，接過陸疏行手裏的冰塊：“謝謝，我自己來吧。”

陸疏行倒也沒有多糾結，準備去拿霍銳手裏的醫藥箱。

讓老大給同桌上藥這件事估計是行不通的，所以還是得讓他來。

霍銳淡淡瞥了他一眼：“出去。”

陸疏行愣了一下：“？”

正在低頭刷手機的戚榮：“？”

沈愈被冰塊刺激地皺了下眉頭，聽到霍銳的話，也擡頭看了他一眼。

霍銳好像并不覺得自己這話有什麽問題，視線落到陸疏行和戚榮身上。

三個人從小一起長大，陸疏行和戚榮自然明白了，老大居然在趕他們出去！

半分鐘後，陸疏行和戚榮靠在宿舍門口互相對視，嘆氣。

果然老大有了同桌就不需要他們了。

605宿舍裏——

霍銳把醫藥箱打開放到沈愈身後的書桌上，沉着聲開口：“自己上藥。”

沈愈仰着頭，沒有再用冰塊敷臉了，受傷的半邊臉頰露了出來，燈光下，他的眼底映着光，有點閃爍，目光一直落在霍銳的身上，唇邊的血跡雖然被他擦掉了，但是因為剛剛洗澡的時候順手刷了牙，現在又開始滲出了血，甚至比一開始更加嚴重了些，腫起來的半邊臉因為剛剛用了冰塊，隐隐有些濕潤。

沈愈舔了一下唇邊的血，沒有什麽味道，臉上也冰涼。

“我不方便，你幫我上藥。”

他說的十分理直氣壯，眼底眸光流轉，霍銳甚至還從他的口氣裏聽出了一點點的委屈。

看起來确實很可憐。

“你傷的是手嗎？”霍銳瞥了他的腿一眼，剛剛不應該覺得他腿疼，還把他拉起來，現在看起來，這人估計不是腿受傷，而是手斷了。

他冷笑了聲。

沈愈垂下眼，勾了勾唇角，還未來得及開口，唇角便被刺激的疼痛感占據。

霍銳黑着臉微微彎下腰，手裏拿着棉簽，一句話都沒說就直接往他的傷口上戳。

沈愈往後縮了縮。

原本不怎麽疼，被霍銳這麽一弄，倒是真的疼了。

這人下手是真的重。

霍銳哼笑，掀起眼皮嘲諷：“還知道疼。”

沈愈嗯了一聲，手抓着睡褲，半阖着眼睛讓霍銳幫他上藥。

他穿了睡衣，衣服偏大，領口也大，半仰着的姿勢領口往下落了點，露出精致的鎖骨和小片肌膚，因為刺痛感，沈愈吞咽了幾下，喉結上下滾動，頸側的皮膚在燈光下好像更白了點。

霍銳用棉簽沾了藥粉貼到他的唇角，男生的唇色淺淡，有些濕潤。不知怎麽的，霍銳下手的力氣更大了點。

沈愈“嘶”了一聲，眼皮輕輕顫動，但是沒有躲開，也沒有睜眼。

這個距離，霍銳都能看見他的眼睫毛顫抖。

也不懂一個男生長得這麽白是想做什麽。

霍銳的臉色更臭了，但是手下的動作卻比剛剛輕了點。

上了藥，唇角邊緊繃着，沈愈也不好開口說話，卻還是保持着剛剛的姿勢，只是睜開了眼，直直地看着霍銳，眼尾有點泛紅。

霍銳撇開視線，抓着沈愈的手腕擡了起來，把他手裏的冰塊直接貼到了他臉上。

一聲不吭。

氣氛突然就安靜了下來，窗外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窗戶漏了一條小縫，秋季的晚風吹了進來。

霍銳後背的汗被吹散了不少。

門外。

戚榮半靠在陸疏行肩膀上打了個哈欠，陸疏行低着頭刷論壇。

這幾天論壇帖子好像多了起來，而且都是些什麽奇奇怪怪的标題，今天的熱帖變成了#男生別進！！#

陸疏行：“……”

媽的，看個帖子都還分男女歧視的？他還非得點進去看一看是什麽女生之間的秘密。

還沒能戳進帖子，就聽見宿舍裏突然傳出來他們熟悉的老大的聲音，還是命令式口吻。

陸疏行和戚榮對視一眼。

“我聽錯了嗎榮榮？”

“我不知道，我好像也聽到了——”

剛……剛剛老大是不是說——褲子脫了？

所以這個就是趕他們出來的理由嗎？

有……有點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