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解決
“你來這兒做什麽!這三個職高的又是怎麽回事!”張建清板着臉。
看見霍銳,他腦門就突突突的痛,周五打架,現在還摻和進來,不會這事兒真有他的一份吧?
張嚴重懷疑自己這頭發是被霍銳愁沒了的,高一開始帶霍銳那會兒,頭發肉眼可見開始稀少。
雖然之前也沒有多少就是了。
霍銳淡淡嗯了一聲:“不是找打姜洲的人麽?”
他扭過頭往後看了眼,職高三人組抖了抖,好好的逃着課突然被人通知說霍銳找他們,還挨了頓打。
周五那天霍銳沒打臉,今天可勁兒的打臉。
“什麽……”張建清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霍銳雖然脾氣差了點兒,卻從來不會說謊。
霍銳沒有應他,單手摸着口袋,從張建清身邊擦肩而過,連一個眼色都沒給姜洲和他父母。
“你真的是很麻煩。”
霍銳把沈愈的手機扔到了辦公桌上,靠在沈愈旁邊,單手撐着桌面調整呼吸,沒有在意張建清的目光。
張建清:“……”
算了,習慣了。
沈愈手臂底下壓着張寫的滿滿的卷子,他愣了下,仰着頭去看霍銳,眼底都是驚訝。
他沒想過霍銳會過來,而且還把那三個真正的“兇手”給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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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來了?”他小聲問。
霍銳低下頭掃了眼卷子,嗤了聲。
都寫的什麽亂七八糟。
沈愈摸了摸自個兒的手機,上面還帶着體溫,以及微微的濕意。
聞禮到職高怎麽也得十來分鐘,霍銳後背的襯衫都濕了。
姜洲父母一下子急眼了:“你們這是什麽意思?我兒子怎麽可能和這些人打交道?我兒子是好學生!怎麽可能會和這種學校的人打交道!”
三人組領頭人擡頭讪讪一笑:“不是,姨,我們職高的怎麽啦?”
“您兒子還拿錢讓我們辦事呢,是不是啊?”
頗有些威脅的口吻,領頭人有些嚣張地掃了眼姜洲。
他們怕霍銳,但是不怕姜洲。這賬還得一并算到姜洲頭上。
姜洲往他父親身後縮了縮,拼了命地搖頭,卻是不敢再開口了。
姜母也被他這副态度吓了一跳,說到底他們就是欺軟怕硬的主。
霍銳低頭刷着手機,姿态惬意。
沈愈湊到他耳邊:“我們報警了。”
他不來,其實也能解決。
不知道怎麽的,霍銳就聽出來這意思了,當即面色就變臭了,抓着辦公桌邊緣的手緊了緊,瞥了沈愈一眼,極其淺淡地冷哼了一聲。
吓得職高三人組立馬閉嘴。
張建清臉色也臭了,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把其他學校的學生直接“綁”過來的情況。
“證據呢?”
領頭人笑嘻嘻摸了摸口袋,把手機解鎖了恭恭敬敬遞了上去,就是因為臉上傷有點重,笑起來很猙獰。
這幾個職高的也是慣犯了,常常威脅別人,拍視頻留證,其實就是為了私底下嘲笑取樂,繼續恐吓對方,雖然今天成了把自己送去警察局喝茶的證據。
“到底怎麽回事?”
“跟爸媽說實話……?”
“姜洲!你學會撒謊了是嗎!你居然和這些人混在一起!是不是他們瞎說的!”
看完視頻,張建清的神色尤為複雜。
“等警察來了再說。”
“行了,你們缺考的,等晚自習再來我辦公室補考。”他看了姜洲一眼,眼裏夾雜着失望。
沈愈手裏的筆尖在卷子上印了個小圓點兒,辦公室裏的氣氛越來越低沉,只剩下姜洲父母斥責兒子的聲音。
三個職高的一臉看戲地貼牆站着。
沈愈等了一會兒,等姜洲父母的情緒沒有那麽激動了才站起來。
他很有禮貌地沖着張建清點了點頭:“謝謝老師願意給我澄清的機會。”
張建清現在很想把假發扔了。
“很抱歉,叔叔阿姨,還有姜洲同學,打斷一下,我希望等警察來了徹底還我清白之後,你們能向我道歉。”
他看着姜洲,神色沒了剛剛的溫和,反而淡淡的,眼底是不容他們拒絕的堅定。
姜洲父母下意識地就想拒絕。
剛剛等待的那會兒他沉默的仿佛人不在辦公室裏,姜洲父母也把他那句“需要他們道歉”抛到了九霄雲外。
不是他做的又怎麽了?兒子能指認他,肯定他們平時有過節,平時指不定怎麽欺負他們兒子。
但是現在他們完全說不出這種話來。
沈愈可不是真的像表面那麽溫和。
他們的話還未出口,姜洲率先站了起來,他腳受傷了,還拄着拐杖,差點兒就摔倒了,但他這會兒絲毫不在意,沖着沈愈彎了個90度的腰。
“對不起。”
伴着哭腔的,沒有受傷的那只手緊緊攥着。
他嫉妒霍銳,讨厭霍銳,也讨厭沈愈,但是……他的尊嚴在這一刻,好像沒有了。
沈愈沒有說話,他就不敢直起腰來。
隔了好一會兒,沈愈輕淡道:“我不接受。”
張建清很小聲地嘆了口氣,伴着姜洲母親的啜泣聲。
霍銳盯着沈愈的背影。
男生的校服确實大了,顯得他格外瘦削,但是脊背是挺直的,語氣也不容置喙。
霍銳勾了勾唇角。
……
出辦公室的時候,第一場語文考試已經快要結束。
外面陽光刺眼,沈愈腳步頓了頓,往霍銳的身後站了點兒,借着他擋住了點兒光,籲出一口氣。
兩人在辦公室外面的走廊站了好一會兒。
為了避免引起太大的動靜,警察叔叔還是便衣來的,現在還在和姜洲他們談話,還隐隐能聽見姜洲母親帶着哭腔的聲音。
半晌,沈愈聽見霍銳輕笑了聲。
這好像還是他重生回來後第一次見霍銳這樣笑,也好像是他第一次見霍銳這樣的笑?
霍銳背靠在陽臺上,把衣袖放了下來,手肘撐着陽臺,仰着頭。
沈愈俯着身偏過頭去看他,被光刺激地眯了眯眼,風把他的劉海都撩了起來。
可能是注意到他的目光,霍銳斂了笑意,斜着眼去看他。
“還以為你不怕。”帶了一點嘲諷的口吻。
結果出來的時候松了那麽大一口氣。
真的是能裝,裝的那麽鎮定自若,把所有人都騙了過去。
“嗯?怕啊。”沈愈眯着眼扭過腦袋,擡頭看着天空,這幾天天氣一直很好,除了風大溫度逐漸降低,還是很讓人舒服的。
“他們以多欺少,我能不怕麽?”被陽光拂面,沈愈閉了閉眼,發出一聲喟嘆。
話雖這麽說,唇邊卻一直挂着笑意。
其實不害怕吧,畢竟他內裏早就不是十七歲的自己了。
姜洲雖然給他道了歉,但是他不會接受,并不是所有的道歉都有用的,他并不認為之前姜洲父母的咄咄逼人沒有傷害到他,如果換成是十七歲的自己,沒有經歷過上輩子的那些事情,沒有霍銳的幫忙,甚至沒有人證,因為被陷害而慌亂,忘記可以報警,那麽他是不是要平白接下這口鍋?
想起姜洲父母後來看他的臉色,沈愈反而覺得身心舒暢。
幾秒後,他又補充:“不過我知道,你們不是可以給我作證?”
“後來你不是來了麽?你來了,我就沒那麽怕了。”
嗯,雖然霍銳不來他也可以解決,但是就是好像突然多了可以依靠的對象。
很開心。
霍銳呼出去的氣都頓了頓。
沈愈的口氣聽起來不像是開玩笑。
“畢竟是生死之交嘛——”沈愈說着,突然湊到霍銳的臉邊嗅了嗅:“你是不是吃糖了?”
霍銳抵在地面的腳尖一滞,直起身子轉了個方向:“你聞錯了。”
沈愈點了點頭:“好吃嗎?是不是很甜?”
霍銳舔了舔唇角,沒有說話。
什麽生死之交,騙人的伎倆,他看起來像是會相信這種話的人嗎?
“還好職高離我們學校近,你怎麽過去的?怎麽就把這幾個人帶過來了?”沈愈半彎着腰偏着頭問他。
霍銳雙手插進口袋裏,不耐煩地瞥了他一眼。
男生這會兒好像還挺開心的,眉眼都彎了起來。
手指動了動,霍銳垂下眉眼。
他去辦公室門口偷聽了一會兒就大致清楚了情況,去職高把人喊了出來帶過來作證,這事兒除了他應該也沒有人能做到了。
“連句謝謝都沒有?”霍銳睨了沈愈一眼,眼睛眯了眯。
而且依然那麽煩。
“晚上請你吃外賣?”沈愈跟在他身後:“馬上要考完了,晚上想吃什麽?是不是得爬牆去拿?”
沈愈這會兒心情好像格外好,一直在說個不停,比他之前說過的話還要多。
霍銳被他說得煩了,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抓住了沈愈的手腕。
皮膚相觸的時候,兩人都愣了一下,霍銳的掌心發燙,沈愈因為有點熱,把袖口撸上去了一點兒。
沈愈正好靠着牆,霍銳這麽一下,他慣性往後退了兩步,後背直接貼到了牆上。
兩人身高差不了多少,這個姿勢一下子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呼吸相交,霍銳微微低下了頭,不知怎麽的心底竄出來更加煩躁的情緒,抓着沈愈的手舉過了頭頂抵在牆上,視線從他的眼睛游離到了更下面的位置。
飽滿,紅潤。
不似那天那麽淺淡。
沈愈微微睜大了眼睛。
“你這個姿勢……”他往後挪了挪,直起了脊背,踮了下腳尖和霍銳視線齊平,呼吸起伏,眼眸微微閃動:“霍銳……”
他說話聲音有點小,霍銳皺了皺眉,“話真多。”
“你們倆擱這兒幹嘛呢!”張建清剛打開辦公室的門,就看見霍銳一臉兇相地把人沈愈按在牆上,剛剛做完好事現在又要揍人?
真的太不讓人省心了。
沈愈接下去的話被直接打斷了。
霍銳看了眼張建清的位置,嗤了聲,松開沈愈的手,右手在褲子上摩擦了一下,插進口袋裏,轉身朝着教室方向走去。
沈愈收回視線:“沒有起沖突,謝謝老師。”
張建清甩了甩手,他現在正煩惱姜洲的事情:“檢讨別忘了交。”
一個個的都不省心。
張建清這麽一打岔,沈愈清醒過來,反倒是松了一口氣。
他剛剛差點就想問——你是不是想親我。
他抓了抓頭發。
這話說出來,霍銳這個臭脾氣,怕是不僅要嘲諷他,說不定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那麽一點點兒特殊的“生死之交情誼”能原地消失了。
風吹得沈愈的頭發撩了起來,露出了泛紅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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