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高一年級的預賽接近尾聲,跳高項目附近圍了好幾圈人。

“往後退點！都往後退點！”裁判吹了幾聲哨子。

陸疏行在人群後面跳了跳：“人真多,擠不進去啊。”

戚榮壓着他的肩膀挑了挑眉，示意他別跳了,讓他關心一下時事熱點。

霍銳和沈愈已經從另一邊繞到了選手登記處,順序是按照號碼牌來的,他們班班級在前，號碼肯定也是在前面。

沈愈左手搭着霍銳的外套，正站在霍銳身後幫他別着號碼牌,陸疏行他們離得不算近,也看不清沈愈什麽表情,倒是霍銳微偏着頭，好像在跟沈愈在說着什麽。

沈愈推了推霍銳的後背。

陸疏行張大了嘴：“我靠,老大他們什麽時候繞過去的。”

戚榮：“……”

一會兒要去當短跑決賽裁判的宋揚往兩人身邊擠了擠：“我們班就三個參加跳高的,唯一有希望的大概就是霍銳了。”

陸疏行反駁：“那不是有希望,那是絕對,老大的體育那是……”

他正準備洋洋灑灑吹一吹,彈跳力極佳的宋揚也“我靠”了一聲。

“不是，體委你幹嘛大驚小怪？”陸疏行被打斷,十分不爽。

宋揚摸了摸鼻子：“我看見個運動隊的。”

一般像這種校內的運動會,大家都是默認體育特長生不參加的，像宋揚就是什麽也沒有報名,免得對其他普通同學不公平，但是也不是硬性要求。

陸疏行臉色變了變：“哪個不要臉的體育生啊？哪個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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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榮也看向運動員準備區域。

高一的已經結束了，現在一個裁判在記錄,一個裁判在登記高二年級的。

宋揚指了指霍銳身後沒幾個位置：“那個穿藍衣服的，好像是文八班的，他不怎麽在學校出現，你們應該不認識。”

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确實在霍銳身後幾個位置，有個穿着藍色無袖運動衣的男生，一身肌肉，身高看上去比霍銳還要高了點。

估計是因為八班男生實在太少，才迫不得已上的。

宋揚想了想又補充：“這人在我們體育生之間也挺出名的，就是人挺……”

話沒說完，原本吵鬧的人群裏突兀地冒出來一陣鬧鈴。

宋揚蹦跶起來：“我先去當裁判了，反正讓霍銳小心這個人！”

說完，發揮了他體育生的特長，沖出人群立馬跑沒影了。

沈愈好不容易擠進人堆裏，原本還進不來，外圍幾個女生本來踩在椅子上堵在那兒，回頭看了他一眼，自發給他讓了條道兒出來。

“你倆怎麽這副表情？”

陸疏行和戚榮兩臉惆悵，然後把事情給沈愈說了一遍。

聽完，沈愈沉默了一會兒，變成了三臉惆悵。

陸疏行：“唉。”

沈愈：“唉。”隔了一會兒，他又十分擔憂地問：“如果體育生輸給普通學生，會不會有影響？”

陸疏行：“……？”居然有人比我還要老大吹？

戚榮：“……。”

大約十分鐘後，裁判吹了聲口哨。

霍銳號碼在前，是第一個，起始高度1米2。

霍銳剛做了個熱身的姿勢，他平時穿着長衣長袖看不出來，這會兒穿着黑色無袖的運動衣，左腿彎曲右腿往後腳尖抵在地面，雙手撐在了左腿膝蓋上，平時隐藏在衣服下的肌肉此刻全都暴露了出來，線條漂亮卻并不誇張，充斥着着男性荷爾蒙的魅力。

神情略顯懶散。

“霍銳！霍銳！啊啊啊啊！霍銳！”雖然女生們不敢給他遞情書，但是在這種時候，加油吶喊是不能少的。

他們班幾個女生也在拼命地喊着，沈愈甚至聽見段舒舒破音了。

這才剛開始。

1米2的高度對于所有人來說都較為簡單，沒有人失敗。

接下去是1米3、1米4，1米4失敗兩個。

1米5失敗兩個，1米6失敗三個，之後就是往上0.05米的加，霍銳都是一次過。

好像對于他來說，都是輕輕松松。

一米7往上，失敗的人就多了起來……最後只剩下12名選手，進入決賽。

初賽結束，先休息一會兒等高三年級的初賽和高一年級的決賽。

沈愈拿了瓶水貼在霍銳臉上，兩人站在人群後面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剛剛聽我們班女生說今天晚上晚自習不上，英語老師安排了電影。”

霍銳接過水，指尖也不知是不是無意，擦過沈愈的手背：“知道了。”

他視線落在還在繼續的比賽場上，默了半晌，輕咳一聲，語氣有點生硬：“你寫的加油稿呢？”

廣播裏不是在播報比賽項目，讓各個運動員就位，就是念給運動員的加油稿。

沈愈滞了兩秒：“你不是說幼稚麽？”

“我都聽廣播裏念了十幾次你的名字了。”

霍銳臉色慢慢變黑，憋了一會兒：“哦。”

十分忍耐了。

沈愈嘴角微微上揚：“你要是承認你想聽我寫的，我就去讓他們讀。”

霍銳偏過身子，仰起頭喝了口水，喉結上下滾動，輕嗤道：“不想，幼稚。”

沈愈應了聲，憋着笑：“那我讓他們把稿子撤了？”

說着，想把霍銳的衣服挂到他本人身上，往旁邊走了兩步，要朝主席臺那邊走去。

人還沒走出去，手腕就被拉住。

霍銳冷着臉，也沒有扭頭去看他：“麻不麻煩。”

沈愈抿着唇憋笑：“嗯，不麻煩。”

周圍都是人，大家的注意力基本都放在了比賽上，也沒有人注意到兩人。

霍銳冷哼，把沈愈往自己身邊拉了拉，兩個人手臂挨着手臂，看着跑道上在槍響的瞬間朝着終點奔跑的運動員們。

下午四點左右，高二年級組的跳高決賽開始。

“霍銳！！霍銳！！啊啊啊啊！理一理一！絕對第一！”

“加油啊！！！理科三班！就是非凡！”

“文科八班最強！趙瑾最強！”

“……”文科班不像理科班男生多，但是也留了兩個人下來，一個就是文八的體育特長生，叫趙瑾。

加油聲比之前初賽的時候還要大。

沈愈捂了下耳朵。

“老大沖啊！幹翻他們！”陸疏行比女生還要激動。

沈愈默了一會兒：“加油！”也跟着喊了起來。

似乎是有所察覺，原本在熱身的霍銳半昂起下颚，半掀眼皮往他們那邊看了一眼。

沈愈周圍幾個不是他們班的女生拼命尖叫。

“下面是高二理科一班來電，第一次寫加油稿，不知道該寫點什麽，你是最厲害的，我永遠支持你！來自麻煩精。”

雙手壓在膝蓋上的霍銳動作滞了滞，再次看向沈愈他們那邊。

這回是沈愈有所察覺，立馬閉上嘴，播音員不愧是播音員，就這麽短短幾句話都要念得聲情并茂，尤其是最後“麻煩精”三個字，估計是想笑卻只能憋着。

陸疏行還在一旁吐槽：“這哪個小女生搞全校告白嗎？”

沈愈：“……”

沈愈幹咳了一聲，沒好意思捂住自己的耳朵。

霍銳勾着唇笑了笑。

比賽正式開始。

霍銳雖然不是體育生，但是起跳的姿勢、過杆的姿勢都十分完美，開始的幾次都沒有碰到過杆。

本來比賽氛圍還算輕松，一直到杆過了一米9以後。

一般普通高中生1米85已經是很好的成績，像趙瑾這種體育特長生，雖然不是專門練跳高的，身體素質和彈跳力在那兒，可以跳2米以上，八班把他推出來就是為了拿跳高的第一。

其他男子項目他們班也沒有什麽希望。

但是一直到一米9，還有三個人在場上。

霍銳、理科三班的一名男同學以及趙瑾。

霍銳一直保持着無所謂的态度，趙瑾臉上明顯急了。

裁判也沒有料到，原本還以為跳高能早點結束。

1米92、1米95、1米97……在逐漸往上升。

沈愈抓着手裏的礦泉水瓶，比場上的霍銳還要緊張。

到一米95，理科三班的那名同學拿到了第三名。

霍銳雙手撐着膝蓋在準備區域休息，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趙瑾從他身後撞了他一下。

力氣并不算重，霍銳皺着眉，回頭看了他一眼。

趙瑾面露嘲諷，用着只能兩個人聽見的聲音道：“挺牛啊。”

霍銳擡起眼皮，面無表情看了他一眼，一句話沒應。

“霍銳加油啊！霍銳！！霍銳！！”

“趙瑾！趙瑾！僅你一人！”

到這個時候，外圍還有幾個老師在圍觀。

陸疏行靠了一聲：“怎麽口號都出來了？”

沈愈這會兒喊上頭了，高度已經2米了！霍銳碰杆一次！第二次過去了！每個人一個高度是有三次機會的。

哪裏還注意陸疏行在說什麽。

隔了一會兒，趙瑾跳2米的第二杆。

陸疏行：“霍銳霍銳！銳不可當！！！”

他這嗓門實在是太大，無法讓人忽略。

沒一會兒，大家都喊起了口號。

沈愈清了清嗓子，中場休息喝了口水：“霍銳！！你最無敵！！”

霍銳2.02米的第一杆失敗。

趙瑾2.02米第一杆失敗。

霍銳回過頭，往人群看了眼。

四目相接。

沈愈舔了舔因為喊得太激動而幹澀的唇，跳起來揮了揮手，然後雙手放在嘴巴做喇叭狀：“霍銳，愛你！！！”

別人聽見的這有這句話，沈愈刻意把“我”字說的很小聲。

這會兒喊什麽的都有。

大家都在為他們吶喊，也不會有人覺得，這有什麽奇怪的。

霍銳再次勾了勾唇角，伸手抹去額角邊的汗。

霍銳2.02米第二杆，成功。

趙瑾2.02米第二杆，失敗。

霍銳站在旁邊休息，趙瑾從他身前走過，低聲咒罵了一句，聲音太小，被人群裏的叫喊聲掩蓋住了。

“挺牛。”霍銳掀起眼皮，沒什麽感情地開口。

趙瑾：“操。”

趙瑾最後一杆機會，臉色并不好看。

“媽的，老大太帥了！”陸疏行已經激動到不行了。

以往的運動會，老大都不怎麽拼盡全力啊！都是屬于參加就好的那種！

像這次這樣是第一次！

旁邊還有好些女生一邊尖叫一邊錄像、拍照。

尤其是霍銳過杆的時候，腰腹露了出來，勁瘦的腰身雖然只出了那麽幾秒的時間，但是能抓拍肯定要抓拍到啊！

沈愈看着趙瑾第三杆失敗，終于松了一口氣，嗯了一聲。

“是很帥。”

特別特別帥。

他覺得今天自己的心跳怕是沒辦法平複下來了。

比賽雖然結束，裁判還是問了一下霍銳是否需要繼續，如果繼續，還有希望可以破紀錄。

霍銳直接拒絕了。

他對這些實在沒什麽興趣。

裁判也只能宣布高二年級男子跳高比賽結束。

第一名高二理科一班霍銳，第二名高二文科八班趙瑾。

這個結果下來，趙瑾站在原地沒有動。

霍銳卻是徑直朝着沈愈他們那邊走去，周圍的女生激動了一會兒，還有幾個女生想給霍銳遞水，霍銳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

好在高三組男子跳高決賽開始，大家的注意力又全部被比賽給吸引走了，女生們慢慢都散了開來。

趙瑾跟了上去。

經過霍銳他們身邊的時候，撞了一下沈愈的肩膀。

沈愈被撞得往後退了一步，臉色微變。

霍銳的臉色也立馬變得十分難看。

陸疏行“操”了一聲，趙瑾連頭都沒有回。

這一下趙瑾用了力氣，好在只是撞了一下，沈愈也沒有去捂住肩膀。

霍銳黑着臉，腿已經邁出去了一步，被沈愈抓住了手腕，雖然只抓了一下就松開，霍銳還是收回了步子。

“媽的，什麽東西啊，是不是輸不起啊什麽表情？”陸疏行也想沖上去，被戚榮抓住了領子。

霍銳偏過頭，視線落在沈愈的肩膀上，臉色沉的很。

沈愈眉眼微擡，搖了搖頭，“我去上個廁所。”

陸疏行還沉浸在憤怒中，反應慢了半拍哦了一聲，等他反應過來，老大已經和同桌一起去廁所了，身影都消失在了視線裏。

“這年頭上廁所還組團？”陸疏行嘀咕了一聲，也想跟上去。

戚榮再次抓住了他的領口：“你是不是腎不好，剛剛才去了沒多久。”

陸疏行：“……你特麽別污蔑我！我不去！”

……

廁所。

“我又不是什麽瓷器，真的沒事。”沈愈襯衫上面的扣子都解開了，肩膀處的衣服往下撩了點，小半邊肩膀暴露在空氣之中。

他皮膚偏白，稍微碰一下都會泛紅。

霍銳單手扣在他的左肩上，低着頭，微蹙着眉。

右邊的肩胛骨處有點泛紅，但不算很嚴重。

“你看，真的沒事。”沈愈一只手搭在半掀開的襯衫領口處。

廁所的門是關着的，大概是剛打掃過沒多久的緣故，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燈光是偏白色的，映着人更加的白。

可能是怕他看的還不夠清楚，沈愈腦袋往左偏了偏，這下連脖頸都完全暴露了出來。

霍銳這會兒哪還有生氣的心思。

手扣在沈愈的左肩處半晌沒有動彈。

沈愈見他不答，往旁邊動了動，轉過身來，左手把衣服扯了上去穿好：“就算要打他也不是現在，宋揚不是認識他麽？我們可以找個沒人的時候。”

操場人那麽多，今天還有領導在，真起了沖突，還不知道能不能壓下去。

沈愈能理解霍銳的心情，畢竟是趙瑾率先挑釁，剛剛比賽的時候，趙瑾的态度就不算友好。

還真被他說中了，體育生輸給普通學生，惱羞成怒。

霍銳還是繃着臉。

沈愈輕笑，動了動肩膀：“有機會讓我自己揍他。”

右手碰了碰霍銳的臉頰，沈愈在他的嘴角處親了親：“我最近鍛煉身體，好歹也有點成效了……”

話音還沒落。

沈愈愣了一會兒。

“你流鼻血了。”

作者有話要說：陸疏行：好像有哪裏不對勁，寫運動會全憑多年前的記憶tv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