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高二, 是你們高中階段最重要的一個時間段！”張建清把備課本狠狠地往講桌上摔, 絲毫不用懷疑，聲音連隔壁班都能聽見。

“你們是不是覺得這次聯考沒考好沒關系？下次繼續是吧？”

“還記得你們高二開學時候的成績嗎！你們對得起現在的班級嗎？我看你們下學期分班考試, 是不想呆在一班了！”

“本來我的成績就差啊……”陸疏行小聲道。

“陸疏行！給我出去外面站着！”

張建清正在氣頭上, 尤其是這次考試, 白卉被抓了作弊。

白卉以前明明那麽好的學生，偏偏做出作弊這種事情，雖然是作弊未遂, 但那也是作弊, 被抓到了現行。

對于學生來說, 作弊是很嚴重的行為。

沈愈往旁邊看了眼，略有些同情。

張建清盯着陸疏行出去了, 才接着道：“這次聯考, 我們班年級排名第四。”

話音剛落, 一陣“我靠”“卧槽”的驚嘆。

比上次月考成績好歹進步了。

大家都松了口氣, 至少班主任應該不會多為難他們了。

沈愈還是沒敢松一口氣。

他對高二下學期的分班倒是沒有報太多的期望, 畢竟以他的成績，要考到一班是很難的, 幾乎沒有可能會跟霍銳一個班級。

只是希望自己的成績能夠慢慢前進, 哪怕前進幾名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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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緊張，他連脊背都挺得筆直筆直, 右手不自覺地抓着書頁，左手放在膝蓋上，本來是拽着校褲的。

只是有一只手突然覆到了他的手背上。

課桌底下, 這只手十分強勢地抓着他的手，逼迫着他和自己十指相扣。

沈愈愣了一下，下意識看了看四周。

沒有人注意他們。

對方輕皺着眉微微側頭看着他，似乎是很不滿意他現在這副緊張到不行的模樣，抓着他的手逐漸收攏了，十指之間恨不得一點點的縫隙都不想存在。

沈愈的心突然就平靜了下來。

這個人，總是用別扭的方式在安慰着自己。

他想着想着，輕笑了一聲。

張建清：“還笑！你們覺得這個成績很好是嗎！”

沈愈立馬收斂了表情，甚至想把自己的手從霍銳手裏抽回來。

只不過這個罪魁禍首抓的更緊了，似乎心情還挺愉悅，指腹在他的掌心來回滑動了幾下。

沈愈的臉立馬就紅了。

在教室裏，雖然不是衆目睽睽之下，可是總有總随時會被人發現的感覺，耳邊是老師說話的聲音，同學們低語的聲音

張建清還在繼續：“是不是覺得有進步了？”

“月考的時候我們班缺考了幾個？這次聯考呢？除了白卉的英語成績為零分……”他話音落，一群人看向白卉，而白卉的面色煞白。

“學習是你們自己的事情，該說的我過去也都說過了，都給我收收心！”

“這次年級第一還是我們班的，年級前五十我們班一共有三名同學，單科狀元……”說到這兒，張建清頓了頓，看向最後排的霍銳，還是和平常一樣，根本沒有在聽他說什麽。

“五門課單科狀元都是霍銳，其他小門課程分數暫時未知，市裏的排名也還沒出來，這次不少同學進步了，也有不少同學退步！當然還有像宋揚這種穩居最後一名寶座的。”

宋揚撓了撓後腦勺，笑得還挺開心。

張建清冷笑。

“像沈愈，這次的成績在班裏排名是三十，進步很大。”

他們班一共就四十個人。

雖然被點名誇獎了，但是沈愈着實沒那麽高興。

成績确實不是一蹴而就的。

只是照他現在這個成績，要和霍銳考一個學校，簡直是跨了個山河。

他這次考的不錯，很大的原因是考試前霍銳給他劃了重點，考試內容的範圍也小。

張建清又點名表揚了幾個同學，點了幾個成績下滑的，這些都是考試過後的常談，其實大家都習慣了，哪個班主任不希望自己的學生更近一層樓。

講完這些，張建清讓數代把數學卷子發了下來，順便讓陸疏行回了教室，開始講解數學卷子。

下課後。

“同桌太牛了，三十九到三十！九個名次！”

陸疏行捧着答題卡，表情比沈愈本人還要激動。

雖然這話屬實是誇獎，甚至是彩虹屁，陸疏行還是吃到了霍銳的眼刀。

沈愈低頭瞥了眼陸疏行的答題卡。

很好，很鮮紅的30分。

突然就有了莫名其妙的成就感。

算了算，去掉“解”字送的1分卷面分，大概也就拿了二十多分的分數吧。

這次數學難度中等偏上點，他的分數好歹還是達到了全班平均分82分，是唯一一門沒有拉低平均分的科目。

但是再回頭看了眼霍銳的答題卡。

滿分150分，連張建清都說有點難的卷子，這個人拿到了145的高分，除了最後一道大題目的最後一小題，屬于競賽範疇，張建清剛剛幹脆就直接說不講，以後高考不會考這種題目。

但是沈愈剛剛見過霍銳的草稿紙，那一小題明顯是解出來了的。

最近學校有風聲說在找人去參加數學競賽，如果能拿到名次，以後高考會有加分。

霍銳很顯然并不需要這個加分。

人比人，真的要氣死人。

還好這個人是自己男朋友，還是有點驕傲的。

沈愈想了想，臉上就帶了點笑意。

不是一點點驕傲，是很驕傲。

成績出來之後的這一個星期，班級的學習氛圍只增不減。

倒是讓張建清這一個星期的臉色緩和了不少。

一個星期過的飛快，周五晚上，五個人進了超市。

沈愈道：“我去看看菜之類的，你們可以去看看零食飲料。”

說完，他補充道：“霍銳跟我一起。”

畢竟明天霍銳是壽星，要吃什麽菜由他本人來挑選也沒有什麽問題。

陸疏行道：“唉我要吃肉！多買點肉啊！”

沈愈笑着應了聲。

霍銳臉色比進來的時候還要臭了。

五個人分成兩撥走。

周五的晚上超市人多，尤其是蔬菜區和肉類區，大多都是下了班之後來買菜的年輕人，或者是小夫妻，擠在一起，有的兩兩交流着，姿勢親密。

沈愈推着小推車，和霍銳并排走着，肩膀碰着肩膀，“要吃什麽？”

霍銳輕哼了一聲，跟鬧脾氣的小孩兒似的。

沈愈停下來，他也停下來。

沈愈站在一排綠色蔬菜面前，回頭看他，眼底被超市裏的光照的閃着流光：“快說，要吃什麽。”

語氣還挺兇。

霍銳半垂下眼。

行，還學會威脅了。

問他來不來超市，可沒有說要帶三個電燈泡一起。

“好了，我都把人支開了。”沈愈語氣軟了下來，又往霍銳身邊靠了靠。

超市人多，不好再做什麽親密的動作了。

霍銳輕嗤：“你故意支開的？”

明顯不信。

沈愈昂了一聲，“我不是點名要你了嗎？好不容易獨處一會兒……”

他話音還沒落呢，腿就被撞了一下。

一個身高沒有他腿高的小男孩兒撞在他腿上，連一句對不起都沒有，又跑了。

身後還跟了個大人，依然好像無所謂一樣，慢悠悠選着東西。

霍銳臉色再次黑了下來，如果不是人多，沈愈覺得他可能要去找那個小孩兒算賬。

沈愈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人越來越多了。”

霍銳終于舍得往前挪了一步。

側着身子擋住了沈愈的右邊。

剛剛那個小孩兒在右邊跑來跑去，一副随時要撞到人的感覺，大人也不管不顧。

“芹菜要不要？”

霍銳：“随便。”

沈愈：“……行，包菜呢？”

霍銳：“随便。”

沈愈：“……我要不要？”

霍銳：“要。”

沈愈耳紅的同時又氣的不行：“我還以為你裝了自動回複，什麽都随便。”

霍銳聽出他語氣裏的調侃，單手撐在櫃臺邊緣，另一只手從沈愈的身後繞過去，手臂有意無意間碰到他的後腰，最後落在沈愈腰側，相當于把人圈在了手臂裏面，連大腿都快貼到一起了。

沈愈驚了一下。

旁邊人太多了，不知道是誰擠了一下，霍銳的手臂直接貼在了他的腰上，不過因為衣服穿得多，感覺不出來對方的溫度。

“你往後退點。”沈愈道。

霍銳黑着臉：“不。”

沈愈耳朵更紅了，這個人呼吸都在他耳邊，實在是太過犯規。

霍銳又往他身邊貼了點，像是故意的。

周圍人雖然多，可是大家都在匆匆忙自己的，沒有人會去刻意地注意他們，或者只是瞥了一眼，也只會當成是兩個好朋友之間互相玩鬧。

沈愈穩住了呼吸，小聲湊到霍銳耳邊：“男朋友，你往後退一退，你這樣我怎麽選菜啊。”

他這一聲男朋友喊得刻意壓低了聲音，有點軟。

霍銳眼睛盯着他的後頸，隔了兩秒，自動往後退了點，從右邊繞到了左邊。

剛剛那個小孩兒又跑過去了。

沈愈松了口氣。

“雞肉吃嗎？”

霍銳換了個答法：“你會做就吃。”

沈愈點了點頭：“我會的挺多的，但是就是很久沒做過了，不知道味道怎麽樣。”

上輩子他自己學着做過很多，到後來工作忙了也就沒怎麽做了，但是味道其實應該是還可以的。

聞言，霍銳擡了下眼。

神色莫名有點溫柔。

“知道了。”雖然語氣還是很僵硬。

沈愈輕笑。

霍銳越來越可愛了。

選完菜，兩人在收銀區排隊，順便等陸疏行他們。

沈愈給宋揚發了條消息，問他們好了沒有，沒一會兒，三個人就推着一車吃的過來。

沈愈滞了一會兒，年輕人胃口是真的好。

出超市的時候，連着幾天的陰雨終于停了下來。

只不過天色已晚，一片昏暗。

路上的水坑都積了水，一腳踩上去濺出一地水花。

因為抱着一堆東西，幾個人被迫在站臺等車。

最後一班公交車還沒有過來，陸疏行和宋揚抱着東西打鬧，戚榮站在兩人中間勸架。

沈愈跟霍銳并排站在，他的手裏沒有什麽東西，都被霍銳搶走了。

“一會兒打掃完再回宿舍吧？我那邊就一張床，也住不下這麽多人。”

明天早上早點過去也來得及。

霍銳哼笑：“本來就不準備住。”

他住還行，另外三個電燈泡還想住？是不是想的有點美？

沈愈嗯了一聲。

還沒來得及繼續說什麽，霍銳的手機就響了。

是震動的。

兩人站的近，腿貼着腿，沈愈都感覺到了，偏偏霍銳跟沒有感覺到一樣。

沈愈用膝蓋踢了踢他。

“電話。”

說着，直接從他手裏把東西抱了過去，大多都是菜。

霍銳輕啧，似乎是不滿意有人打擾他們。

但還是聽話地把手機拿了出來，看到來電人的那一瞬間，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路邊的燈光亮，他看了沈愈一眼。

然後當着他的面接起了電話。

霍至喬咳了一聲，道：“還不回來？”

霍銳語氣不太好：“說過了不回去。”

“唉，我親手給你做的飯，你明天不回來，今天回來吃頓晚飯沒事吧？”

“你阿姨也念叨着給你過生日呢。”

霍銳的臉色變臭，一聲不吭。

沈愈拽了拽他的衣服。

“你在哪兒？我讓司機去接你。”

霍銳把電話挂了。

沈愈聽到了一點，他之前沒有問過霍銳家裏的情況，只知道霍銳的親生媽媽已經過世了，現在的這個是他爸爸後娶的。

他還記得剛來的那會兒，霍銳家裏總有事。

最近好像沒有出過什麽事情了。

“你爸爸？”他試探性問。

霍銳臉色沒有轉好，點了點頭。

沈愈問：“讓你回家過生日嗎？”

霍銳再次點頭。

“那就回去吃一頓晚飯，明天早點過來？反正我們布置場地，你這個壽星也不好在場吧，不然就沒有驚喜了。”

霍銳往後退了點，“嫌棄我？”

沈愈：“……沒有，就是覺得生日的話，和家人一起吃一頓飯應該很高興。”

以前他也很想和文倩一起過生日，但那都是奢求了。

現在，他也沒有這種想法了，只是還是很羨慕。

如果不是什麽真的沒辦法稱對方為家人的情況，一起過生日應該也會有滿足感。

但是他不想逼迫霍銳。

他覺得霍銳應該沒有那麽恨他爸爸，不然上輩子也不會回去繼承家業了，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霍銳偏過頭，垂着眼盯着他看了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路燈的緣故，沈愈神情似乎有點不快樂。

他伸了下手，覆到沈愈的後腦勺上，然後轉過頭目視前方，語氣十分平淡：“以後我陪你吃。”

沈愈哦了一聲，就聽到霍銳又補充了一句：“你非要我陪你吃的話。”

沈愈：“……”

“嗯對，我非要你陪着我。”

……

沈愈抱着一堆東西進小區，鞋子都快被水浸濕了。

“這小區環境還可以啊！”陸疏行和戚榮還有宋揚懷裏也抱着東西。

幾個人都是第一次過來，沈愈租的房子不算大，勝在這邊小區風景不錯，他那間房租也不貴，因為房東是上了年紀的老奶奶，孫子要把人接去別墅住了，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租出去。

看房的時候，老奶奶看沈愈年紀小，也沒有家長陪同，估計是想到自己一個人孤單住了這麽多年有了同情心，房租給他便宜了不少。

“還可以，一段時間沒住了，可能屋裏有點髒。”沈愈道。

“沒事！我們不就是來打掃衛生的嗎！”宋揚原地跳了跳，不愧是體育生，跳起來水花濺了陸疏行和沈愈一身。

沈愈：“……”

他回頭幽幽地看了宋揚一眼，陸疏行已經抱着一堆東西往宋揚身上撞過去了。

“來追我啊！沈同學！我們先去你家樓下等你！”說完，兩個人追着跑沒影了。

剩下戚榮和沈愈對視了一眼。

戚榮道：“一起啊同桌！”

“比比誰跑的快！”

沈愈原本沒有那個心思，但是被戚榮一說，倒也有些動容。

再怎麽樣，他現在這具身體，也不過才十七歲，又沒有知道他已經二十八歲了，幼稚點也不會有人說。

“行！”說着，他原地跺了跺腳，漸了戚榮一身的水，然後拼命往前跑。

大概是停雨才沒多久的緣故，風比平時更大了些，沈愈頭發都被吹得淩亂，但是一點也不累，一點也不覺得冷。

反而很肆意。

戚榮還在他身後一邊跺水一邊追：“這個風太冷冷冷了！”

沈愈笑出聲。

大概這就是青春的感覺吧。

男生的快樂，來的就是這麽簡單。

兩個人跑到沈愈家門口的時候，鞋子褲腳都已經濕透了，陸疏行和宋揚也好不到哪裏去，陸疏行抱着東西靠在門邊喘氣，宋揚比他好點，體力好，跑這麽遠的距離呼吸如常。

“先把屋裏打掃一下，我先收拾一下這些東西。”沈愈從儲物間拿了拖把、抹布等東西出來，一人遞了一樣。

三個幾乎沒做過家務的男生在客廳中間猜拳。

“先輸的那個打掃廚房！”這是陸疏行。

廚房是最難打掃的了。

沈愈半蹲在地上清理冰箱裏的東西，好在之前沒有買過儲備糧，冰箱裏比較幹淨，就是得開一會兒才能用，不然溫度不夠，還不如室外。

“第二個打掃客廳！”剩下宋揚和戚榮兩個人，陸疏行已經苦着臉進了廚房。

沈愈看了兩人一眼，分個打掃區域，表情跟要去打仗一樣。

宋揚和戚榮雙腿都叉開半蹲着，開始剪刀石頭布。

氣勢很足。

半分鐘後，宋揚發出了歡呼。

沈愈擡頭：“你贏了？”

宋揚摸了摸後腦勺：“對！”

沈愈道：“沒有第三個屋子給你打掃了，剩下的就是卧室，我自己來就行了，你去幫陸疏行和戚榮一起？”

宋揚：“……？？？”所以他是贏家卻是最忙的？

作者有話要說：  啊粗長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