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因為是除夕, 家裏的幾個阿姨全都放假回家過年了, 霍家也只剩下霍至喬和舒惠兩個人。

今年兩人沒有出國,只是遠程給國外的兩位老人拜了年。

舒惠和霍至喬從早上就開始忙活, 霍至喬學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廚藝, 也勉勉強強能拿得出手, 至少餃子不會包的四不像了。

沈愈他們來的時候,兩人還在為餃子應該包什麽餡兒,每種餡兒多少個争論着。

舒惠對沈愈了解的多, 平時他喜歡吃什麽菜、不喜歡吃什麽菜、口味偏好, 基本上都了解。

比如沈愈讨厭綠綠的蔬菜。

所以她十分果斷拒絕了霍至喬想要包芹菜豬肉餡兒餃子的想法。

但霍至喬不一樣, 他認為這是溺愛,不愛吃就能不吃了嗎?

雖然成年了, 但是還在長個子階段, 不管什麽蔬菜都必須得吃。

“難怪孩子過了這麽久了還這麽瘦, 都是被你慣出來的。”

“你說什麽?你還記不記得你上次放假給人做了一次, 結果帶回來的保溫盒裏啊就你做的那菜還剩了一大半!”

沈愈腳步一頓, 從霍銳大衣口袋裏抽回自己的手。

可能是兩人争論的太過激烈,連他們四個人進來了都沒有發覺。

“這真的是舒阿姨?怎麽覺得比以前兇了好多……”陸疏行熟門熟路, 進門換了鞋就往廚房那邊走, 邊走邊吐槽:“同桌你不知道,以前舒阿姨特別溫柔……”

怕霍銳有什麽情緒, 他還瞥了霍銳一眼。

畢竟老大以前對這個繼母态度總是不冷不熱,說恨倒也算不上。

老大以前恨的只有霍叔叔。

當年的事情,雖然霍叔叔因為工作繁忙沒能陪在阿姨身邊度過最後的時光, 可陸疏行他們也都知道,霍叔叔為此自責過很長一段時間,那時候老大不願意理他,甚至和他的關系到了冰點,霍叔叔經常在背後找他們,明明是可以自己找人暗中跟着老大,霍叔叔也沒有這樣做。

只是會給他、榮榮還有年狗買些小禮物,讓他們告訴他,老大在學校做了什麽,有沒有和別人起沖突,有沒有被誰欺負,有沒有受到老師的表揚。

一直持續到高中。

陸疏行也不敢和老大說。

怕死。

更何況,他們雖然一起長大,家事卻不會摻和。

沈愈跟着霍銳站在門口換鞋。

拖鞋是早就準備好了的,沈愈的腳比霍銳小了一碼,拖鞋大小正好合适。

明顯就是去新買的。

進了屋就不冷了,沈愈把帽子和圍巾全都摘了,一股腦塞進霍銳懷裏,換個鞋磨磨蹭蹭,等看到陸疏行和戚榮已經走到廚房那邊了,才小聲道:“我好緊張。”

路上來的時候,他一直靠在霍銳肩膀上睡覺,中途醒了一次,還突然問霍銳要不要去買點見面禮。

連做夢都在夢到見家長。

真的是很緊張了。

霍銳低着頭,看他踢了踢拖鞋,動作看起來有些像幼兒園小朋友不願意去上學,穿鞋子磨磨蹭蹭,不過他這是換拖鞋,看起來也有點不太情願。

雖然沈愈一路上的表情都十分鎮定,甚至昨晚睡覺之前他還做了三張卷子,但是霍銳明顯察覺到他情緒不太對勁。

因為平時一晚上只能做兩張,兩張卷子還得做到半夜。

見霍銳沒聲音,沈愈又往他身邊靠了點,霍銳今天穿的大衣,大衣沒有脫,衣擺也不好扯,沈愈就伸進去扯他裏面那件毛衣的衣擺。

“我緊張。”他又重複了一遍。

見家長這種事,真的沒有誰會不緊張。

這回霍銳終于理他了,伸手抓了他的手腕,也沒有看舒惠他們出來沒有,就微微側過腦袋,在沈愈額頭上親了親。

這是個不帶任何**的吻,只帶着安撫。

“呆在我身邊就好。”霍銳壓着聲音道。

沈愈閉着眼,眼皮顫了顫,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陸疏行的大嗓門打斷了。

“霍叔叔!舒阿姨!新年快樂啊!”

“你們在包餃子嗎?嘿嘿我不會,我去和榮榮他們打游戲啦!”

“好,行行來了啊,愈愈是不是也來啦?”是舒惠。

舒惠都問了,沈愈也不好意思再和霍銳站在鞋櫃這邊,立馬往後退了兩步,和霍銳保持一定的距離。

畢竟家長在場。

霍銳輕嗤了聲。

行,利用完立馬就抛棄了。

舒惠洗了手,推了推霍至喬的肩膀,示意他出去,又去給幾個孩子切了點水果,拿了飲料。

陸疏行和戚榮每年都會跟着家長過來,也不會陌生,沈愈是第一次來,雖然之前視頻裏見過,但怎麽也比不上面對面,舒惠怕把人家孩子吓到了,也不敢太熱情,只是讓幾個孩子一塊兒坐。

沈愈靠着沙發,乖乖喊了聲:“舒阿姨。”

然後又看着站在不遠處要過來不過來的霍至喬道:“霍叔叔,新年快樂。”

霍至喬幹咳了一聲,板着臉點了點頭,注意到霍銳似乎是瞥了自己一眼,摸了摸鼻子,轉身回廚房了。

沈愈本身長相就是有欺騙性那種,這麽一喊,舒惠就心軟的不行,笑着道:“新年快樂,看起來比視頻裏要瘦,你們先在這兒玩一會兒,我和你霍叔叔去包個餃子,晚飯吃餃子啊,家裏阿姨都不在,我倆手藝也就湊活湊活,你們別嫌棄。”

她說着,有些手癢想摸一摸沈愈的腦袋,手伸到一半,發現霍銳正直勾勾盯着她,又把手縮了回去。

陸疏行立馬把手到她手底下,回過頭看沈愈:“舒阿姨手藝特別好!同桌你晚上有口福了!”

沈愈點了點頭,倒也沒有剛剛那麽緊張了,就是有點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霍銳輕笑了聲:“我爸做的一眼就看得出來。”

舒惠咳了一聲:“你小點聲,一會兒被他聽到。”

霍銳看了眼廚房位置,輕飄飄哦了一聲。

舒惠知道他是在為剛剛阻止自己摸沈愈腦袋找了個臺階,無奈地笑了笑。

這孩子,她又不會覺得有什麽,畢竟男女有別,會吃醋,嗯也算正常。

怕沈愈不好意思,舒惠也不跟他們多說,只叮囑了幾句想要喝什麽吃什麽可以自己去冰箱拿,如果餓了可以和他們說,可以提前吃點別的東西墊墊肚子。

沈愈一一應了。

等舒惠走了,沈愈才松了一口氣,舍得靠着霍銳坐了下來。

“阿姨很溫柔。”兩人肩膀挨着。

霍銳嗯了一聲:“餓了?”

中午的時候就沒吃多少。

沈愈搖頭,現在沒那麽緊張了,反倒更困了。

但他也不好意思睡覺。

正好這個時候陸疏行拿出手機,嚷嚷道:“同桌,老大,五排嗎?我拉了體委!”

沈愈擡眼看了看霍銳,“排。”

作業也沒好意思帶過來,與其幹坐在這兒,倒不如打游戲來消磨時間。

沈愈打了,霍銳自己沒有不加入的道理。

為了不影響學習,已經很久沒有打游戲了,手感還有點生疏。

不過玩了一局,就差不多能上手了。

四個人窩在沙發上打了幾個小時的游戲,直到舒惠和霍至喬喊他們吃晚飯才戀戀不舍地結束。

晚飯自然很豐盛,畢竟是除夕,也是團圓飯。

因為沈愈他們都是學生,舒惠也就沒有準備酒,就連霍至喬喝的都是飲料,怕幾個孩子嘴饞忍不住。

陸疏行他們雖然每年都過來,但這也是在這兒跨年,興奮的不行。

霍至喬舉着酒杯,裏面裝的可樂,繃着臉站起來:“很高興,新年快樂。”

說完,他朝着沈愈舉杯,然後是霍銳,陸疏行和戚榮。

沈愈很久沒有吃過團圓飯,明明什麽話都沒有說,就是突然有點鼻尖發酸,杯子在空中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他的眼圈也開始泛紅。

“謝謝霍叔叔,新年快樂。”

霍至喬看着他,露出了今晚第一個十分和藹可親的笑容,然後又瞪着自己的兒子。

陸疏行和戚榮也道:“新年快樂!”

然後和沈愈、霍銳一一碰杯。

雖然喝的是飲料,但是裏面好像載着很多的東西。

關于友情、關于愛情、關于親情、關于——刻骨銘心的十八歲。

趁着幾個人舉杯的功夫,舒惠又一人給塞了個大紅包,輪到沈愈的時候,她眨了眨眼:“其他的紅包下次見面補啊愈愈,這次是壓歲錢。”

沈愈明白她說的什麽,臉一下子就紅了。

剛剛那點淚意馬上就被憋了回去。

霍銳看了他一眼,沒有出聲幫忙。

嗯,确實該補上。

一頓飯沈愈吃的撐得很,主要是吃飯的時候他碗裏空了霍銳就馬上給他夾,生怕他吃不飽似的。

舒惠他們都在,他也不好意思直接說不吃了。

吃到最後撐的實在不行,在桌子底下碰了碰霍銳的膝蓋,對方這才消停下來。

平時逼着他吃的時候,他總有各種各樣的理由,今天不行。

家長在。

吃過飯,沈愈要跟着去洗碗,被舒惠拒絕了,順便把霍至喬也從廚房趕了出去,給他們拿了副撲克牌,說是霍至喬前幾天就念着想打撲克牌,苦于沒人陪着。

怎麽可能真的沒人陪。

也就是想和幾個小輩一塊兒玩。

畢竟霍家的年三十,好久沒有這麽熱鬧了。

往年從國外回來,兩人心情就不好,再加上之前舒惠心理出了問題,霍至喬也苦惱的很。

也就去年開始,好像一切都在慢慢變好。

陸疏行第一個同意:“不是啊霍叔叔,咱們先講好了,我們不會因為你是長輩就讓你的!”

霍至喬板着臉:“知道了,也不用你們讓。”

他眼神瞥向沈愈。

沈愈正偏着頭和霍銳說什麽,陸疏行和戚榮都落座了,就這兩人還在說話。

霍至喬咳了一聲。

沈愈默了一會兒:“你快去,我真的不會玩。”

霍銳就湊在他耳邊,沈愈怕霍至喬看了不太好,還往旁邊躲了躲。

霍銳輕哼了聲,沒答應。

霍至喬估計是看出來了,“不和這臭小子打!”

霍銳半擡起眼皮:“我也不和您打牌。”

沈愈被推了上去。

他是真的不會打牌,不是因為害羞或者緊張。

打第一局的時候,沈愈牌都沒有插好,順子什麽的也不知道接,基本就是靠着本能亂出牌,陸疏行是地主,他是陸疏行下家,把地主的牌全放跑了。

霍至喬實在看不過去,指着在旁邊看戲的兒子:“你教沈愈打。”

“要教?”霍銳說着,已經拖了張椅子,坐到了沈愈身邊。

因為怕透牌,兩人基本都是靠在一起竊竊私語,坐在沈愈下家的霍至喬繃着臉瞥了好幾次。

他這個老人家還在,兒子就一點都不知道收斂。

有了霍銳的指導,沈愈就理解了很多,一開始的幾把基本是霍銳讓他出什麽就出什麽,陸疏行拿了好幾把地主,牌都走不掉,被看死了。

氣得他直嚷嚷:“不行不行,教就教,教了幾把就夠了,不準再教出牌了。”

沈愈也有點不好意思。

畢竟陸疏行桌上就那麽點錢,快沒了。

後面就是沈愈自己打了。

不過他上手還挺快的,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數學題目做多了的原因,有時候還能算一算別人的牌。

霍銳就一直坐在他身邊安靜地看着。

舒惠整理完出來,也看他們打。

一開始還比較安靜,到後面打上頭了,就都是陸疏行、戚榮還有霍至喬的争吵聲。

沈愈偶爾發表幾句感言。

惹得舒惠在一旁直笑。

屋外月光皎潔,屋內歡笑聲一片。

打牌時間過去的很快。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屋外響起了煙花燃放的聲音。

霍家的房子離江不算太遠,江對岸又燃放起了煙花。

新的一年到了。

沒有看春晚,也沒有和大家一起倒計時。

就這樣悄然而至。

霍至喬攤了牌:“行了行了,都這麽晚了,早點睡覺。”

一臉嚴肅模樣,根本看不出剛剛跟幾個十七八歲的男生狡辯的是他。

霍家的客房多。

本來也沒準備讓他們回家,房間早就打掃好了,一個人一間。

上樓的時候,江對岸的煙花還沒結束,聲音還在繼續着。

沈愈就靠在窗邊看,這裏比他在家裏那會兒看的更加清楚。

他看的專心,沒注意到房裏進了人。

霍銳端了碗湯圓進來。

剛剛舒惠怕大家半夜餓了煮的。

等腰間突然攬上了一條手臂,沈愈才驚了一下,他回頭看了眼房間門,是關着的,松了口氣。

要是被舒阿姨他們看到就不好了。

“你怎麽過來了?”

霍銳注意到他的表情,有點不悅地皺了下眉,懲罰似的低頭咬了口他的下嘴唇,沒用多大力氣,也沒有破皮。

沈愈嘴裏還帶着牙膏的味道。

沈愈以為他要親自己,順從地閉了眼。

不過對方咬了一口就離開了,從後面抱着他,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送宵夜,一會兒吃了。”

沈愈往桌上看了眼,應了聲。

他又往旁邊縮了縮,霍銳在用下巴蹭他的脖子。

下巴上長了一點點的胡渣,蹭的他有點癢。

“你別蹭了。”他有些受不了。

霍銳嗯了一聲,低頭,撥開他後頸處的頭發,細細碎碎親他。

含糊間,沈愈聽見他很小聲道:“新年快樂,男朋友。”

沈愈被他親的呼吸都亂了,煙花已經停了下來,他單手撐在玻璃窗上,一只手被霍銳抓在手裏,想偏過頭去親對方唇,但是對方并不想如他的願。

只是反反複複地親着同一片地方,一直到後頸的那片皮膚紅了才肯罷休。

沈愈眼裏染了霧氣:“你幹嘛老親那裏……”

霍銳低笑,又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轉過來,就着這個姿勢,碰了碰他的唇,唇齒之間溢出兩句話:“想親。”

他垂着眼,眼神似乎很專注地看着沈愈的眉眼,又親了一下,“以後的每年都要一起過。”

沈愈愣了一下,睜着眼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燈光問題,霍銳的眼底都是自己的倒影。

他後知後覺哦了一聲,便被霍銳的吻淹沒。

耳邊什麽也聽不見了。

只有兩人唇齒間偶爾溢出的令人羞恥的聲音。

沈愈想,以後的每年,也都會這樣。

這麽幸福。

過了年,時間便過的很快,冬天過去便是春天。

迎接高三學生的,是最後努力拼搏的半年時間。

進了高三的下學期,大家的神經也明顯緊繃了很多,班長每天都在改黑板上的倒計時,看的人膽戰心驚,只期盼着時間過去慢一點。

從以前剛進高中那會兒希望自己快點畢業,到如今的希望自己慢點畢業。

沈愈擡頭,正抄着黑板上的板書,張建清走了進來:“集合了集合了!大家都打氣精神來!”

過了個年,張建清瘦了不少,不過精氣神倒是比之前好了。

班裏還有人猜他是不是二度開花了。

學習之餘,八卦就是為數不多的愛好了。

張建清的話音剛落,廣播裏就響起了我的未來不是夢。

高三的百日誓師大會。

一轉眼,就只剩下一百天的時間了。

“我認真地過每一分鐘我的未來不是夢”。

下樓的時候,廣播裏還在唱着。

“唉不是,非得搞這花裏胡哨的幹嘛?”

“激勵人心啊,不知道為什麽,我現在特想哭。”

“閉嘴吧,別說哭這個字,我都不知道我最近晚上怎麽睡着的,幾乎都是哭着睡過去的。”

“希望一會兒校長少講點煽情的,咱們男兒有淚不輕彈。”

沈愈聽見旁邊幾個隔壁班的男生在議論着。

有幾個女生已經哭了,旁邊經過的男生手足無措地掏了掏口袋,沒有帶紙巾。

沈愈扯了扯霍銳的衣服,從他口袋裏拿了紙巾遞給那幾個女生。

女生大概不好意思,也沒有擡頭,就低着頭帶着哭腔說着謝謝。

操場上站了一片高三的學子。

高一高二也是課間,也在走廊上看。

年級代表是一班的班長,上次期末考試年級第二。

在開百日誓師大會之前,每個班級都征集過誓詞,張建清說是學校今年會采用覺得最好的。

往年都是校領導自己寫的,沒有什麽新意。

不過既然還是要校領導篩選,估計還是和以往差不多。

這是大家都差不多的想法。

每個班級都是按區域站好了的,班主任都在前排盯着,也沒有誰敢亂跑。

年級代表早早地上了主席臺,下面還在小聲地讨論着,直到校長敲了敲話筒。

“歡迎你們來到你們的主場,我的驕傲們。”校長就站在年級代表身邊。

“這什麽肉麻的開場。”不知道是誰吐槽。

沈愈也撸了撸衣袖,因為今天要進行百日誓師大會,高三學生必須穿校服,很多人都把毛衣穿在外套裏面,沈愈也是如此。

不像霍銳,就套了件校服襯衫和外套,剛剛下樓的時候兩人手挨着手,霍銳的手依然是熱的。

一點也不覺得冷。

沈愈總覺得霍銳好像又長高了點,而他還一直在原地踏步,本來兩人身高差不了多少,但是現在他卻好像需要微微仰着頭才能和對方對視。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兩人座位在一起,這會兒自然也站在一起。

霍銳沒有看主席臺,而是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沈愈悄悄地把手蹭了過去,手背抵着手背。

“我知道,你們很緊張,三年的時間,大家都從小孩兒長成了大人,小時候吧總想着,唉我要快點愛上書屋就想着,我要快點畢業。”

“但是等真的要畢業了,就覺得,不行,我怎麽能這麽快畢業呢,我還沒有當小孩兒當夠呢,是不是?”

“不是!”十分的整齊劃一了。

校長也不尴尬,繼續道:“好好好,你們不是,你們是大人了,以後也會成為大人物,但是面前呢還有個人生的大關——高考在等着你們,高考這兩個字,承載着太多東西了,我們教學團隊對你們的期望、家長對你們的期望、社會對你們的期望,還有你們自己對自己的期望,整整十二年的時間,你們都在為了大家的期望而努力着。”

“不過現在,你們距離這個詞只有一百天的時間了。”

“別緊張,也別給自己太多的壓力,想想,過了一百天,你們就能夠離開這裏,不用再看到每天逼着你們學習的老師,不用再看到食堂三年不變的飯菜,也不用再每天的起早貪黑,是不是很開心?”

“不是!”

再次整齊劃一。

已經有人在哭了。

很小聲的抽泣。

好像每個班都有,甚至還有老師在哭。

明明就是很簡單安慰的話,卻一下一下打在人的心上。

一百天。

十二年。

還有即将到來的離別。

“嗯好吧,那我也不廢話多說了,就希望,大家好好地對待最後的這一百天!你們要相信,你們是最棒的!是我帶過最好的學生!”

沈愈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和霍銳牽在了一起,兩人靠的近,後面也沒有人了,身體擋着,誰也看不見。

陸疏行趴在戚榮的肩膀上一抽一抽:“不是啊我怎麽就要畢業了呢?”

戚榮也跟着道:“我怎麽就要畢業了呢。”

陸疏行又接着小聲抽抽:“我這還沒找到女朋友呢!”

戚榮:“……”

接下來就是學生代表發言。

經過了校長剛剛那麽一煽情,大家的情緒難免低落下來。

學生代表拿着演講稿。

“六月,我們即将離別。”

聲音還挺煽情的。

哭的人眼淚更加止不住了。

沈愈緊緊抓着霍銳的手,不舍得放開。

“短短剩下的一百天,我願以青春的名義起誓:不打游戲不談戀愛不逃課,不早退不遲到,不頂撞老師,不開小差,認真做題認真考試認真複習……”

“……說好的押韻?”

“不是這什麽東西,誰寫的?”

“還挺真實的啊。”

人群憋不住了。

尤其是學生代表念的一本正經,最後又接了一句:

“我願以青春的名義起誓:未來!可期!”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應該正文完結啦,補一個端午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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