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寧和音清楚看到,狗太監長長的睫毛微顫了下,一瞬間竟有些瞳孔地震的感覺。

難道是她還不夠小鳥依人?

還不夠楚楚可憐?

她加重了綿柔的語氣,癟着嘴巴可憐兮兮喊:“夫君,不要喜歡別人,只喜歡音音一個人好不好啊?”

季明淮一口老血,未來兩字都去了?

“夫君……”

寧和音兩只手拽着莊沢一只手,讨好似的搖了又搖。

“好。”

莊沢斂眸,手緩緩撫到她脖子後,溫柔一笑,“只有你。”

寧和音毫不懷疑莊沢的心是石頭做的,這他媽她都演得這麽柔弱善良可憐了,他心裏居然都不小小感動一下,還繼續來摸她脖子威脅她?

“未來的九千歲夫人無需擔心,九千歲心裏眼裏唯有你一人,至于母後……”季明淮認真道,“她與九千歲之間當真是純潔的,半夜來找九千歲,不過是為了國家大事,兩人真的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系,我敢以我的人格擔保。”

寧和音:“……”

莊沢又笑了笑,眼裏看不出情緒,“勞煩燕王殿下解釋。”

季明淮笑:“九千歲無需客氣。”

“先前差人送你回府,不過是為了避免鬧出閑話,可現下既然音音擔心,那不如同我一道進去。”莊沢說完牽起了寧和音的手。

“好啊!”寧和音高高興興點頭,回頭望向季明淮,給了他一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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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丫走吧。

季明淮:“?”

我等人呢。

寧和音:……你人沒了。

季明淮:??

寧和音:信我。

莊沢忽然把她頭扭了回去,“不許看其他男人。”

寧和音小心靈一蕩,霸道總裁版狗太監?

還挺香。

都說九千歲府藏龍卧虎,隐藏着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但在寧和音看來,這也不過就是座普普通通的府邸而已,除了……

特別大,特別壕之外。

她敢打包票,狗太監這府邸比起皇宮來都差不了多少。

什麽假山花園,什麽亭臺樓閣,無一不是修建得美輪美奂,就連淌在月色下的那個湖,看上去都比一般湖要更……嗯?

她看到了什麽?

處于湖面中央的三層亭臺上,最頂層有一女子正在起舞,她的身姿妖嬈曼妙,水袖揮舞得飄逸自如,尤其是正處在月光下,讓寧和音想到了廣寒宮中的嫦娥姐姐。

寧和音轉頭笑:“沒想到夫君您,還有這種愛好?”

莊沢淡然問:“可是又吃醋了?”

“不不不,作為九千歲的夫人,怎麽連這點肚量都沒有?”寧和音放開他手認真說,“其實我想說的是,如果夫君喜歡,我也能表演的。”

莊沢挑眉。

寧和音見他沒有反對,于是當着他面,就地表演了套廣播體操,做完後咧開嘴問:“怎麽樣,不錯吧?”

旁邊的侍衛們:“……”

莊沢:“……不錯。”

“這是将武術和舞蹈糅合在一起,既有舞蹈的柔美,又有武術的剛硬,每天早起做一遍,有益于身心健康,如果夫君覺得可以的話……”

寧和音拼命眨了眨眼:“大婚後我來教會府裏的衆人,如何?”

莊沢眼睛往旁一掃,在前方領路的侍衛抱拳,“不必,夫人,卑職已會了。”

說完端正神色,做了套比寧和音還标準的廣播體操。

寧和音:“?”

領頭侍衛豁然開朗:“做完這一套後,果覺神清氣爽,多謝夫人教誨,卑職定當不辱使命,将這套有益身心健康的舞,認真傳授給府裏的每一位人。”

寧和音:“……”

呔,狗賊!

莊沢只笑不語。

到了太後正在等候的廳裏,她身上的那件黑色鬥篷早已取下,底下穿的水紅色裙裳襯得皮膚雪一樣白,眼波打着轉好似會勾魂一樣。

寧和音毫不懷疑她就是來勾引狗太監的,要不然怎麽在看到她也跟着來了的第一眼,那雙勾魂的水波眼兒連水面都不晃動了。

太後一愣,“九千歲,這……”

莊沢:“她吃醋。”

寧和音:“?”

莊沢面向太後,“臣與太後之間,有何不可告人的關系麽?”

寧和音:“??”

太後臉色難看,“當然……沒有了。”

莊沢轉頭望向寧和音,“醋還吃嗎?”

寧和音笑咪咪:“不吃了,我相信夫君!”

莊沢坐在上位,寧和音屁股剛挨着凳子就蹦了起來,屁颠屁颠跑到莊沢身後,“夫君,音音給你捶肩。”

太後:“……”

寧和音若無其事掄起小錘錘噼裏啪啦砸了起來,莊沢剛端起的茶碗,被這一陣砸得晃蕩溢出了水,好巧不巧有幾滴落到了下裳上。

“哎呀!”寧和音尖叫一聲,從袖裏掏出帕子,“夫君,音音給你擦擦。”

太後的臉黑沉了下去。

寧和音捏着帕子的手剛要去擦水漬,太後驀然出聲:“未過門便直呼夫君,怕是有些于理不合。”

寧和音怯怯看了太後一眼,又看了莊沢一眼,軟糯道:“九千歲大人,音音不敢了……”

太後額頭青筋暴起,想說什麽,強行忍住。

莊沢放下茶碗,握住她手柔道:“夫人辛苦,且坐着吧。”

太後終于是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寧和音吓得跟小刺猬一樣瑟縮了下,太後更是無名火起,強壓着怒火平靜說道:“哀家不便多擾,要事改日相商。”

寧和音:好家夥,還想着下次再約呢?

等太後走了,莊沢松開她,吩咐侍衛道:“送她回去。”

“不用送了,”寧和音擡起眼來,輕輕勾了勾唇,“我自己可以。”

說完邊擡腳邊用袖子擦着臉,聲淚俱下:“美人卷珠簾,深坐颦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嘤嘤嘤,不知心恨——”

“汪汪汪!”

寧和音:“告辭!”

回到相府,寧和音一晚上根本沒怎麽睡,才大約三四點的樣子,就被人拉起來梳洗打扮,她眯着眼任侍女們搗鼓,還沒一點兒真切感。

直到終于睡飽了睜開眼,望到銅鏡裏描了黛眉畫了朱唇,穿着紅嫁衣美得不像話的姑娘,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噢……

她要嫁人了阿。

嫁的人還是一個要取她命的狗太監。

寧和音頓時就有了種悲從中來的意思,以至于被送出相府哭嫁時,她哇哇哇哭得挺像回事。

狗太監穿着喜服坐在高頭駿馬之上,他的面目寧和音看不真切,由于被薄紗蓋頭擋着,不過想來應該也十分賞心悅目。

因為她聽見了人群中某些女人的悄聲議論,“九千歲真好看,可惜是個不帶——”

“你想死嗎?噓!”

“不說了不說了,多看兩眼。”

“啧啧,真俊吶。”

……

寧和音肚子适時咕咕叫,想到是坐在花轎裏,她幹脆把蓋頭揭了,想看看有沒有什麽點心備着。

沒想到剛一揭蓋頭,花轎的窗簾就被掀開,一雙墨色的桃花眼望了進來。

咕嚕一聲,寧和音咽了一口口水,是真挺俊。

長眉飛揚入鬓,高鼻挺立精致,唇略薄卻自然微紅,墨色的發被金冠束起,少了些陰柔之氣,便顯得俊朗多了。

他的桃花眼裏如同有一汪清泉,泉水清澈見底,倒映着她的臉。

寧和音打量着莊沢,莊沢同樣打量着她。

直到寧和音再一次明顯的咽口水,莊沢眸色一沉,把手裏東西丢進了花轎,“吃吧。”

寧和音打開外層包着的絲帛一看,是幾塊糕點,一個個精致小巧可愛,還紛紛捏出了兔子的耳朵。

寧和音咧嘴:“謝謝夫——”

“吃完好上路。”莊沢說完松手,車簾子被放下。

寧和音:“……”

這幾只兔子她動都沒動一口,就怕這個狗東西下毒,直到人被擡進了九千歲府,肚子還在咕咕咕叫個不停。

牽着紅綢小心翼翼拜了堂,再被送入洞房,左等右等期間,她掀開蓋頭猛吃了一頓,直到吃得肚皮溜圓,還沒見到人進來。

夜半三更,睡意終于戰勝了恐懼。

寧和音重新把紅蓋頭蓋上,靠在床柱子上,就那麽睡着了。

夢裏仿佛聞見了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接着她夢一變,夢見自己泡在血池子裏,池水慢慢上漲,漸漸的,她整個人都呼吸不過來了。

難受到要窒息的瞬間,寧和音猛地睜眼,對上了一雙墨眸。

是狗太監!

他來了他來了他來了!

夢裏的濃烈血腥味是從他身上傳來的,他的喜服被血染成了更紅的顏色,連白若雪的臉上都濺着星星點點血跡,狹長墨眸裏的情緒不斷翻湧,湧現得最多的便是嗜血和殘忍。

不知道又去哪裏殺了個人?

寧和音心裏冒出這個想法的瞬間,伸出舌頭翻了個白眼,“略~”

莊沢手下意識一松,寧和音軟趴趴跌倒。

“來人,把她埋——”

“我還沒死我還沒死!”

寧和音馬上從地上爬起來,捂着自己的脖子快速說:“我只想在臨死前,跟夫君喝交杯酒。”

說完不等眼前的人是何反應,急匆匆跑到桌子前倒了兩杯酒,剛一端酒轉身,就看到人跟着在了自己身後。

寧和音覺得,白日裏掀開窗簾子遞給她糕點的人,跟現在眼前的人好像不是同一個人。

或許白日裏只是表面上的假象,現在殺完人這幅可怕的模樣,才是大反派頭子的真正面目。

她把酒遞給他,自己端起酒戰戰兢兢繞過他的手,在那雙藏着殺意和嗜血的眸注視下,小心翼翼把交杯酒全部抿進口中。

放下杯子,剛彎出笑,就聽到杯子哐當落地的聲音。

莊沢松開酒杯的手,重新掐上她的脖子,一點點收緊。

寧和音在心裏罵,你他媽就是變态!

空氣一點點在減少,眼前開始冒金星時,寧和音聽到了那道陰柔的聲音,仿佛還夾雜着片片雪花,凍得人血液都僵住了。

“想要我的命嗎?”

寧和音恨不得口吐鮮血表演給他看。

到底是誰要誰的命?

她手往旁邊一抓,抓起了根大紅色的蠟燭,舉到兩人的空隙間,雙頰一鼓往前一噴。

噗的一聲。

含在口中的交杯酒全被噴了出去。

呼的一聲。

空氣中當即蹿起一股火焰,勢頭迅猛。

寧和音放下蠟燭,笑眯眯道:“聽聞府裏缺少人才,我這雜耍可是一絕,要是我死了,日後夫君可就看不到這等絕技了,怎麽樣?要不要等我先教會……”

寧和音說着的話忽然停了下來,她明明看到狗太監躲閃及時,應該沒有噴到哪裏才對,怎麽火焰就一刮,把他眉毛刮掉了?

更要命的是,狗·無眉·太監正看着她,雙眼裏的嗜血和殺意正在淡去,嘴唇抿着沉默不語,活像個被欺負了的乖寶寶。

“夫君?”寧和音試探着叫他。

沒得到回應。

“九千歲大人?”寧和音再試探。

還是沒回應。

寧和音喉嚨咕嚕了一下,上前一步,拉起了他的手,“我不是故意的,誰讓你掐我脖子,我剛才都快死了,雖然說好了三天之約,可那都是你單方面的,我其實還不想死……”

“其實我也沒有做錯什麽阿,我不就在街上喊了一聲,更寧願嫁給太監嘛,我又沒有說太監不好,我現在不是都嫁給你了嘛?”

“你算一算,你都掐過我多少次脖子了,你看着我不疼,那都是我裝的,其實疼,我都疼的要死……”

“誰想要你的命?要你的命有什麽用?”

“對,我确實不是寧丞相的女兒,你都知道,我就是從小跟着我爹,只是一個上街耍雜技的,什麽規矩都不懂,我也沒想到一句話會惹來殺身之禍,誰知道啊……”

“他們讓我殺你,我哪有那本事?就算有那本事,我也不會殺你,我都說了我喜……”

寧和音的話突然說不動了。

一直看着她的人忽然低頭,轉眼間把唇齒覆了上來,淡淡的酒香在齒間徘徊,溫柔又生澀地觸碰着。

察覺到腰肢也被慢慢攬着,透過嫁衣似乎能感覺到掌心溫熱,寧和音閉上眼回應,同時在心裏給自己比了個V。

成了!

試來試去還是最真誠的套路最有用,什麽大反派,到頭來還不是被她給忽悠瘸了?

寧和音心裏出現了兩個小人,那是狗太監和她的以後,狗太監被她踩在腳底下,一顆真心被她蹂.躏得稀巴爛,而她叉着腰仰天長笑。

吻着吻着寧和音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死太監陰陽莫辨的喘息聲極為好聽,聽得她耳朵有些酥,還來不及細想,她人就被打橫抱起,直接走向了鋪滿果仁的喜床。

寧和音:“?”

她這時才看清,他的臉頰呈現着淡淡的紅,雙眼處在一種朦胧的狀态,所有情緒都看不清,只唇緊緊抿着,并不明顯的喉結處滾了又滾。

寧和音:“!”

醒醒,你是個太監啊!

寧和音緊張的心在某人只是上床抱着她輕輕蹭時,落了下來。

雖然床幔放下,雖然光線朦胧,一切都很合宜。

可因為他只是個太監,所以跟一條小菜蟲似的蹭她時,都顯得那麽綿軟沒有殺傷力。

身後好聽的喘息聲不斷傳來,濃重的呼吸聲不斷噴灑在她脖側,掌心的溫熱隔着衣料遍布四處,但寧和音閉起眼睛開始數起了羊。

一只羊,兩只羊,三只羊……

當長着狗太監腦袋的羊跳過單杠時,寧和音想,這是她在這本小黃文裏,唯一一個能夠放心的人了。

“蹭蹭就蹭蹭吧,多蹭幾下也沒事……”困意來了之時,寧和音閉着眼迷糊說道,“我先睡了,你蹭吧,別脫褲子就行。”

話音剛落,放在她身上的手一僵,然後她聽到了解腰帶的聲音。

寧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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