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空氣寂靜了那麽幾秒。

初廉轉過身從臺子上拿了一瓶東西放在冬景碗的旁邊,拽了兩張擦手紙擦了擦自己油膩的手,“要不要加點醋?”

“可是…”冬景看了一眼瓶子,無奈的說:“你拿的是醬油。”

面前的人變得有些僵硬,初廉默不作聲的把醬油放回去,拿了另一個瓶子重新放在冬景手邊。

冬景拿起瓶子給自己倒了一點,吃了兩口以後,擡眼看一直傻站在那的初廉,“你不吃嗎?”

初廉這才重新坐下來,連續幾筷子下去,碗就見了底。

冬景吃東西一直都很慢,不管吃什麽都小口小口的,初廉吃完以後,便支着頭盯着她看,仿佛一下子就回到四年前,他們不知道多少次這麽面對面吃過飯。

如今僅僅是看她吃飯,已經是一種享受了。

人都說味道是有記憶的,熟悉的味道打開她的味蕾,冬景把一整碗的面都吃了個幹淨,碗面變白,她剛剛放下,那雙手就伸過來,“再來一碗吧。”

“不用了。”冬景伸手攔住要把碗拿走的手,觸碰到初廉的手腕才反應過來,她把手縮回來,又重複了一遍,“不用了,我飽了。”

“哦,那我把碗洗了。”

初廉把兩個空碗拿到洗碗槽那裏,背對着冬景打開水龍頭,水流從上而下,發出清脆的聲音。

“謝謝你給我煮的面。”冬景湊到他身邊,背靠着竈臺,“很好吃。”

“不用謝。”初廉把兩個洗幹淨的碗放回去,“我有節目組的流程。”

“嗯?”

“你剛才問我怎麽知道明天要爬山,我有節目組的流程。”初廉認真的跟她解釋道:“要我發給你一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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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組不告訴她們,恐怕是想來個出其不備,留下她們一臉震驚的鏡頭。

不過冬景有些困惑,那為什麽初廉會有流程?

然而她也很快就想明白,初廉他們這個地位的人,能來參加節目實屬不易,別說知道流程,恐怕到時候節目播出都要先讓他們看一遍,滿意了才會放出來。

她瞬間又感覺到地位差距,便笑了笑,“不用了,我喜歡驚喜。”

天剛亮,她們就被節目組叫醒,導演組告訴她們今天晚上住的地方是山上的酒店,不但有室內游泳池,還可以燒烤。

幾個人歡呼聲還沒落,就看到導演一臉憋笑的說:“因為節目組經費有限,所以你們只能自己爬上山,而且我們只能提供六個人的住宿,根據你們昨天選擇的人組成組,前六名到的,才有機會住在房間裏。”

聽到這句話,幾個人都一臉驚訝,樸宜痛心疾首說:“導演,你搞錯了,我們是在拍田園生活,不是拍極限挑戰啊導演!”

幾個人因為這句話笑成一團,不過不管他們幾個怎麽反抗,導演組都不妥協,還催促他們快點準備吧,落後了真的不會有地方住。

玩笑過後,人們這才發現樸宜已經不見了,等她再出來,已經穿戴好,身上還背了個包,她跑到自己搭檔前面,“快去準備,我們要拿第一,連個簽子都不給他們留。”

大家又哄笑在一起。

冬景和初廉是第三隊出發的。

這樣的天氣,山上正是冷的時候,冬景考慮到這一點,把自己捂的像個粽子一樣。

而初廉輕裝上陣,一件羽絨服、灰色衛衣和運動鞋,頭上帶了個帽子,雙手插兜,閑适悠然,少年感十足。

冬景走到他身邊,問他:“你不冷嗎?”

“不冷。”初廉伸出手掌,“不信你摸一摸我的手,特別熱。”

冬景一頓,沒有伸手,往前面走了一步,“快點吧,我不想到時候住帳篷。”

說是爬山,其實就是爬臺階,冬景走了三分之一,就看到路思毫無形象的坐在臺階上,哭着喊着說:“不爬了,不爬了,住帳篷就住帳篷吧,我不行了,怎麽也走不動了。”

司聰在一邊溫柔的看着她:“在堅持一下,還有幾步就到山頂。”

“你剛才就說還有幾步,你當我傻啊,這根本就看不到盡頭。”

“很快的。”

這個時候冬景從她們身邊過,“沒事吧?”

路思看到她,一副找到盟友的樣子,“冬景,你也放棄吧,我們一起當倒數第一,這樣一起睡還暖和一點。”

冬景被她逗樂了,根本不停腳步,上了幾個臺階,對着她加油鼓勁,“思思姐加油啊,堅持就是勝利。”

然後就跟初廉毫不猶豫超過她們,走遠了還能聽見司聰勸慰路思的聲音。

等到了半山腰,剛才還勸路思堅持的冬景洩氣的叉着腰,喘着粗氣,“我們也放棄吧,太累了。”

初廉從背包裏拿出來一個保溫杯,倒出來一杯開水,在寒冷的空氣裏冒着熱氣,“那我們歇一會,其實馬上就到了。”

冬景想起來剛才司聰勸路思的說辭,心說男人果然騙女人的說法都一樣。

她拿過來水,剛準備就地坐下來,就聽到初廉說了句等等,接着又從背包裏拿出來了一個棉墊放在臺階上,“直接坐太涼了。”

太貼心了。

冬景坐下來時候都在想,他背包裏是不是百寶箱,什麽都有。

冬景沒坐多久,鐘意她們就從上來了。

跟她們這對不一祥的是,鐘意健步如飛,而她身邊的男人許非白卻臉色發青,走一步喘三口的樣子。

初廉跟人打招呼,“老許,你行不行,歇一會吧?”

許非白對他揮揮手,連句話都說不出來,緊跟着鐘意的腳步。

鐘意打量了他一眼,腳步不停,“你真的能行嗎?”

許非白點點頭。

兩個人很快就消失在她們面前,初廉轉過頭跟冬景說:“咱們也動身吧,又不真的成倒數第一了。”

冬景:“在休息一會,路思她們還沒上來呢,倒數不了。”

“哎呀,起來了。”

被初廉磨的沒辦法,冬景掙紮着起身,誰知道剛一站起來,眼前猛地一黑,她整個人往前面倒去,下一秒就落在了初廉的懷裏,溫熱的體溫以及清新的香味鑽進了她的鼻腔裏,停留幾秒,冬景紅着臉從他懷裏跳出來。

禍不單行,她跳出來以後一個沒站穩,只聽見“咯”的一聲,她又跌坐在地上。

“怎麽了?怎麽了?”初廉着急蹲下來。

這個時候,随行的工作人員也圍了上來,都着急的看着她。

“嘶…”冬景倒吸一口涼氣,強忍着疼痛跟幾個人扯出來一絲笑容,“沒事,應該是腳扭了。”

“怎麽沒事?”初廉皺起眉頭,直接把她公主抱起來,對周邊的工作人員說:“先不錄了,你去叫個車,我們現在就下山去醫院。”

冬景靠在他的胸口的位置,聽到他強有力的心跳。

她還在掙紮,“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下來走,我感覺沒事的。”

“別動了。”初廉變得嚴肅起來,“要是骨折了呢?”

冬景一下子沒了話,整個人埋在了他的懷裏,任由對方抱着自己下了山。

山下的工作人員已經得到了消息,車在山腳等着,初廉把冬景抱到車上,跟着人一起去了醫院。

好在冬景傷的不重,醫生看了看,說只是普通的扭傷,用冰敷一下就好了。

這時候初廉才松了一口氣,冬景觀察到他緊繃的身體軟了下來,人一下子也沒了剛才的氣場。

冬景心口一暖,強烈的感動沖擊着她的胸口。

“謝謝你啊。”等沒了別人,她和初廉坐在換藥室裏,初廉把她的鞋襪脫了,大手拿着裹着毛巾冰袋在她腳上來回動,她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以後要注意一點,冬天受了傷不容易痊愈。”初廉嘟囔了一句,認真的盯着她的腳背。

她們在醫院裏呆了一個小時,導演組那邊問還能不能繼續參加錄制,初廉本來想拒絕,被冬景攔下來,兩個人又坐車回了山下。

但是怎麽說,初廉都不允許她自己爬上去了,兩個人坐了纜車,到了酒店。

此時別的組都已經到了,幾個人看到冬景都跑了過來,路思擔心的問她:“沒事吧?”

“沒事,沒事。”冬景連忙說:“不好意思啊,耽誤大家的進度了。”

“沒關系的,身體最重要。”鐘意說。

只有樸宜站的老遠,關心的話一句沒說。

到了傍晚,幾個人終于等到節目組說的燒烤,這個時候導演又告訴他們,因為人工成本太高,他們只能提供食材和炭火,所有的一切都要她們自己做。

這可為難了幾個從來沒有做過飯的人,他們不是出身富貴之家,就是被爸爸媽媽從小寵到大,別說燒烤了,連生火都不會。

這個時候初廉站了出來,麻利的生火、教他們串肉,不到一個小時,香味就跑出來了,一群人在一邊誇贊初廉,一個個叫他救命恩人。

冬景因為受了傷,誰都沒讓她動手,她一個窩在角落裏,看着那個忙來忙去的男人,嘴角都不自覺帶起笑。

“你很喜歡他吧。”伴随聲音傳過來的,還有一瓶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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