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課,是安排小朋友們排隊騎小馬,老師牽着騎一圈

呦呦在後面好不容易排上隊了,等排到她的時候,原本溫順的小馬忽然往後退了一步。

呦呦往前又邁一步。

小馬又退了一步。

呦呦:???

老師也奇怪,原本想着可能是這一只小馬累了,但換了一只,也還是一樣的結果。

老師嘀咕:“……它是不是有點害怕……”

“它不怕的!”呦呦對這個詞格外敏感,立刻強調,“我不可怕,我不會欺負它的!”

話是這麽說……

小馬又悄悄往後挪了挪。

……它這明明就是很害怕的樣子啊!

衆目睽睽之下,呦呦鼓着小臉,盯着小馬看。

——你不許再跑了,你再跑我會很沒有面子的!

小馬猶猶豫豫,還是很想往後縮,然而呦呦眼疾手快,跟餓虎撲食一樣朝它撲了過去,并且一把摁住它的馬鞍,就算它想跑也要拖着她跑!

卑微的小馬被身負妖氣的呦呦吓得終于不敢跑了,它站在原地,顫顫巍巍地等待着生命的終結。

被小妖怪抓住了。

它要被小妖怪吃掉了TAT

連談睿也看出了小馬的害怕,他開口試探道:

“要不然……你還是先松開……”

“不松!”呦呦伸手摟住小馬的脖子,蹭了蹭它的頭,“它不怕我,它很喜歡我的,對不對?”

小馬:……它哪敢說話。

小動物的直覺都很敏銳,随着呦呦年紀漸長,屬于妖怪的那部分氣場也無形中增長了。

不過那種氣場和雍澤不同,盡管害怕她的小動物越來越多,但呦呦卻反而仗着它們現在不敢反抗自己,而強行和它們交朋友。

比如此時被她蹭來蹭去也不敢跑的小馬。

她得意地對談睿說:“你看!我就說我很受小動物歡迎吧!”

談睿:……你要這麽想那我也沒有辦法。

老師也很訝異于小馬這麽聽呦呦的話,因為這小馬雖然看似可愛,但也是有自己的小脾氣的,別的小朋友多摸它幾下,它都會不高興的走開。

而呦呦牽着它到處跑,小馬也并不反抗。

“棠棠棠棠棠棠——!”

呦呦一手牽着小馬,一手扒拉着鐵網,喊另一頭的姜棠。

遠遠的,聽到聲音的姜棠回頭看她。

“你要不要來摸摸!小馬超級可愛的!”

沖她揮手的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像盛了星星。

然而姜棠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她腳下動了動,卻又不知想起什麽,轉頭滑遠了。

呦呦有些茫然。

她以為姜棠是不喜歡小馬,雖然很遺憾,但是她也沒有太過于失落。

只是她原本還想問問她的小同桌,自己的那雙旱冰鞋她穿起來合不合适,看樣子只有等明天才能問她了。

唔……

不過剛剛姜棠腳上的那雙,怎麽看上去還像是她自己的那雙呢?

——

呦呦并沒有看錯,姜棠穿的确實是她的舊鞋。

但并不是她自尊心太強不願意穿呦呦給的鞋,而是她沒有辦法穿了。

“……還給我。”

放學回到家裏,姜棠書包都沒來得及取,就沖到了沙發上正在陪弟弟看動畫片的母親身邊。

女人連餘光都沒分她一眼,冷漠道:

“還什麽?怎麽和長輩說話的?”

姜棠氣得發抖:“我的旱冰鞋!那是我同桌送我的,你憑什麽偷偷從我的袋子裏拿走?”

姜母放下遙控器,起身劈頭蓋臉地罵:

“你這死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啊!你說憑什麽?什麽你的我的,這個家裏什麽東西是你的?我拿你的旱冰鞋怎麽了?你都有一雙了,那一雙給你弟弟怎麽了?你怎麽這麽沒良心?”

沙發上還不明事理的小孩附和道:

“我也要滑冰!姐姐沒良心!姐姐白眼狼!”

母親的貪婪,弟弟的無知,姜棠對此已經習以為常得近乎麻木。

她知道,自己只有六歲,還遠不到自力更生的年齡,她必須要忍。

但這一次,她卻固執道:

“……家裏的東西,都是您的,可是那雙鞋不是,那是我同桌給我的。”

“還給我。”

“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姜母還要罵她,姜棠卻冷冷道:

“如果您非要給弟弟,那他以後拿一件我的東西,我就摔一件他的東西,您可以打我,但就跟我一定要讀這所小學一樣,除非您打死我,否則我不會放棄的。”

姜母看到她六歲的小女兒眼中,迸發出一種極絕望,又極堅硬的力量。

姜棠最終要回了她的鞋。

夜深人靜時,她睡在客廳裏的小床上,一遍遍看着放在床頭的那雙鞋。

這雙價格昂貴的鞋,嶄新得與這個破舊簡陋的小房子格格不入。

姜棠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她這麽固執地一定要要回這一雙不屬于她的鞋,即便是自己不穿,她也可以用不合腳搪塞過去。

顧呦呦會生氣嗎?

也許會,也許不會。

很大概率上,她或許很快就會忘了這個對她而言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兒。

就跟上一世顧呦呦曾給過她的那根皮筋一樣。

那是某一節體育課之前,體育老師要求每個女同學都要把頭發紮起來,而姜棠那天恰好忘了帶皮筋。

她站在人群中冷汗涔涔,而一只捏着皮筋的手卻從肩上伸了過來。

那雙手白淨細膩,帶着護手霜的淡淡香氣。

遞給她皮筋的顧呦呦一句話也沒有說,她表情很淡,不覺得自己是在做好事,好像只是一時興起,随手賞給她的一點好意而已。

那時的姜棠,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

但直到後來她才發現,遞給她皮筋讓她免于責罵的顧呦呦,和冷眼看着她被一群愛慕她的男孩欺負的顧呦呦,是一樣的表情。

姜棠至今也想不明白。

為什麽給她皮筋的人是她。

冷漠看着她因為自己而被欺負的人,也是她。

躺在枕頭上的姜棠微微側頭,看向床頭邊的口袋。

……明明重來一次,顧呦呦看起來,似乎也不像是那麽讨厭她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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