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坐上車後,楚恬看着順勢擠上來的秦瘾,呲溜躲到了旁邊。

瞧着她反應有點兒大,秦瘾免不得笑:“跑什麽,我又不吃了你。”

“我……”

“你什麽。”

“你今天……怎麽願意坐車回家了?”

秦瘾輕笑一聲,放松身體靠在座位上:“因為怕某人以為我嫌棄她啊。”

“我這不是誤會了嗎。”女生悶着聲解釋。

男生也不糾結這一點,笑了聲道:“其實吧,今天我爸媽打算正式歡迎你來我家長住。前幾天公司有個大項目,我爸幹啥啥急就連回家也來去匆匆,沒跟你見過幾面,所以今天特地在華鼎閣裏開了個小宴席歡迎你。”

楚恬一愣:“太隆重了吧。”還特地出去吃飯……其實秦家的廚子做飯還挺好吃的。

秦瘾咬住下唇,深呼吸一口:“還行吧,因為秦先生也想順便慶祝慶祝景女士懷上二胎。”

“……”楚恬一愣,“阿姨她?!!!”

“嗯,剛電話裏通知我,說是已經懷孕三個月了。”男生一臉冷漠,看上去有些滑稽,他感慨,“真是積極響應國家號召。”

哦~

不過看到秦瘾這樣的神态,她輕笑着問他:“那你是喜歡弟弟還是妹妹。”

“都不喜歡。”

“怎麽這樣啊……那阿姨生下來,你還想不想聽寶寶叫你一聲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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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什麽?”男生疑惑地扭過頭來。

“哥哥。”

“诶……你看,這不做哥哥我不也能聽到你叫我一句哥哥嘛?”

“你!”楚恬是真的生氣。

秦瘾卻笑得開心。

林叔在前邊聽了也笑:“少爺,你就別欺負小恬了,三歲時候,你還穿着開裆褲追人家後面喊姐姐呢。”

秦瘾面無表情:“……”

而楚恬忍不住笑得開心。

——

華鼎閣是在一棟商場的東邊。外觀看上去裝修很是繁華。

下了車後,秦瘾走在前邊,楚恬跟在後邊。

小姑娘的腹部還是有點兒不舒服,倒不像是中午那麽疼了,就是有點難受。

男生發覺人沒跟上來,便扭頭看她。

順口一問:“怎麽了?”

“沒事……”

“真沒事?中午那會我就見你臉色不對。”

“真沒事……”楚恬低着頭,臉頰泛紅。

見她不太想說的樣子,秦瘾繼續往前走,只是腳步小了,速度慢了。

兩人磨磨蹭蹭上了三樓,到了吃飯的地方,桌面上都擺齊了菜。

叔叔阿姨都在那坐着,看到他們來連忙招呼。

一坐下,景雪就發現楚恬有點不對勁:“恬恬,怎麽了?”

楚恬輕聲且尴尬:“那個來了……”

男生耳尖:“那個,那個是什麽?”

“去去去,我們母女倆說話,有你什麽事,吃你的飯。”景雪看楚恬的樣子就知道這小姑娘臉皮薄,忙打斷兒子的好奇心。

“嘿,景……媽,好歹我是你兒子。”

景雪美美一笑,撐着自己的下巴回應:“以前呢家裏你排老大,現在開始,恬恬才是老大。”

“行。”秦瘾很服氣。

這時,主座上的秦言放下筷子,朝着對面端正吃飯的秦瘾嚴聲道:“以後你也是要做哥哥的人了,好好給弟弟妹妹做榜樣知道嗎。”

秦瘾難得聽話:“好,爸。”

“有空幫爸媽想想弟弟妹妹的名字。”

“嗯。”

說着,秦言扭頭看向楚恬:“還有小恬啊,以後弟弟學習上有困難,你要多幫幫他。”

被點到名字,楚恬看向一側的秦瘾,颔首答應,很是乖巧:“好,叔叔。”

“還有。”

忽然秦言的神情肅穆了許多。

這次就連楚恬都不吃了,和秦瘾一起擡頭看向他,等待他的發話。

“啊瘾要是在學校做什麽出格的事,你盡管告訴我。先前你阿姨太寵他,導致這臭小子越來越無法無天。以後你阿姨要專心養胎,叔叔也會放手一些公司的事,所以啊瘾要是在學校裏打架了、欺負人了,你就告訴叔叔。”

“……”

“還有,這臭小子要是早戀了你也告訴我。”

楚恬看向一旁的秦瘾。

卻見他将目光放到了自己的身上,微笑着,但傻子都能看出來那溢出雙目的警告。

還好阿姨幫忙解圍:“啊言說什麽呢,啊瘾他是皮了點,但不會那麽早就去戀愛吧。”

“誰知道這臭小子心裏想的是什麽,我這屬于未雨綢缪。”

于是接下來的晚餐時光,夫妻倆就秦瘾會不會早戀分析了起來,從小時候秦瘾被人追求的表現,聊到以後兒媳婦的标準,一路暢談無阻。

而中途楚恬受不了腹痛,趕忙借口去了趟廁所。

等洗完手正準備回去的時候,廁所外傳來了秦瘾的聲音——

“今天我爸在我身邊安插了一個眼線。”

“你問我怎麽辦?能怎麽辦……老方法,策反呗。”

“一個人為了利益什麽都能做得出來,除非……讓她願意跟我在一條船上。船翻了,誰都可能會被溺死,這樣她就不會了。簡而言之,就是讓她喜歡上我。”

“……”

頓了頓腳步,楚恬深呼吸一口鎮定自己,繼續往外走,等經過那人身邊的時候,感受到他投過來的視線和強大的磁場力。

挨不住,想立馬走掉,可這時,對方長臂一攬,順勢将她壓在牆上。

楚恬瞬間就慫了,舉着雙手擋着額頭,閉上了眼睛。

“別打我……”

這個讓人意想不到的反應,倒是讓秦瘾一愣。

“我不打你。”

楚恬松了口氣,腿都軟了,最後還是一手抓住他的衣袖才緩和了些。

“我只是想告訴你,剛剛的話我是故意說給你聽的,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該不該對我爸說些什麽,想必你也清楚。”

“嗯嗯。”她重新睜開亮閃閃的雙眼,後頭那用皮筋紮起來的發髻球球抵在牆上,滿是少女的萌意。

“不過……”秦瘾湊過去,雙目的聚焦點落在她粉嫩發亮的雙唇上,身體漸漸挨近。

楚恬的呼吸也在不由自主地停滞。

她偏頭想躲:“你?”

“要不真把你策反算了,總歸是個隐患。”他的聲音很輕,像風一樣輕。

而那溫熱的氣息卻越挨越近。

楚恬心裏鼓動如雷,吓得要命,當即蹲下找到了他雙臂下的間隙就跑。

看着被自己吓跑的人,秦瘾重新靠回牆上。

良久,少年捉弄人得逞的低笑響起。

清爽又幹淨。

——

星夜,寧靜而又安詳。

女生躺在床上,被子捂住自己的臉,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腦海裏全是白天秦瘾的影像。

一會兒是他揪着自己離開,一會兒是他說她誤會了他,又一會兒,是他對着她的眼睛說要策反她。

吐出一口氣。

她告誡自己的語氣滿是警告:“楚恬啊楚恬……那人就是個混蛋,不要被他迷惑了。”

可是越這樣安慰自己,心裏卻越煩亂,最後沒辦法,只能将被子拉起捂住自己的腦袋,強迫自己沉下心來入眠。

這邊睡意剛起,那邊房門被敲響。

懊惱地踢開被子,楚恬哭喪着去開門。

門才拉了一條縫,一杯熱乎乎的東西就遞到了她的面前。

蜂蜜水後是秦瘾那張帥氣卻欠揍的臉。

楚恬一愣。

男生一邊的嘴角翹起:“家裏沒有紅糖水,只有蜂蜜水。”

“你知道了?”

“嗯,雖然你不說,但我好歹也關愛景女士這麽多年了,再傻也該知道這情況是你大姨媽來了。”

楚恬接過水,剛想說聲謝謝,就見男生有要走的趨勢,她連忙拽住秦瘾要離去的手。

男生一愣,不明所以地回首看她。

楚恬低着頭,眼眶紅紅的,顯然是因為失眠而很難受:“怎麽辦秦瘾……我好像失眠了。你、你家有沒有安眠藥?”

想偷偷吞一顆安眠藥這種事,阿姨這些大人是絕對不會允許的,她只能求助于眼前這個人了。

他會幫她的,她莫名相信。

“安眠藥?小小年紀吃什麽安眠藥。睡不着是吧,哥有一個方法,要不要試試?”男生忽而變得輕佻。

楚恬後退一步。想了想,還順帶收回了手。

見她有些害怕的模樣,秦瘾免不得彎唇輕笑。

說了句跟我來,便率先走在前面。

雖然不知道他會帶自己去哪裏,但楚恬還是很信任這個人的,便乖乖跟着。

兩個人穿過水榭,來到那間被路燈照得透亮的玻璃房裏。

秦瘾坐到鋼琴前,手指沾上琴鍵,就像是天選的音樂之子,順溜地彈奏出來一曲搖籃曲。

楚恬看着那花叢裏、白色鋼琴前彈奏曲子的男生,心忽的安定下來。

走到一側的吊椅上坐下。

她放低聲音問:“秦瘾,你彈鋼琴那麽厲害,是想成為一名音樂家嗎?”

彈得好聽。而且想彈什麽曲子都信手拈來。看起來是成為鋼琴家的料。

不像她……從小到大除了在奶奶家學了點中醫就沒什麽能拿的出手了。

男生的臉頰忽然就劃過一絲落寞,他搖搖頭:“并不是。”

“那是想做什麽?”

楚恬還記得,小時候他房間裏擺滿了各種軍事槍械模型。對她說過最多的話就是——“以後我要成為一名軍人,我要保護姐姐。”

可如今的男生似乎覺得說了也沒什麽意義,就沒繼續說下去。

家庭可能使得他優秀,但一定也在某種程度上使他放棄夢想。

音樂還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楚恬放松下緊繃了一天的神經,聲音悶悶的,似乎已經起了睡意,但她還是堅持說完自己對他的鼓勵:“有夢想就了不起……無論你想做什麽,我支持你的,阿瘾。”

我支持你的……阿瘾。

平平常常的一句話,卻讓男生的手指微有錯亂,原本平緩的曲子也有一瞬變調。

秦瘾努力壓下心裏升騰起來的旖旎,繼續彈奏。

直到吊椅那處的動靜幾近于無。

他才合上琴蓋,過去将沉睡的人抱起。

懷裏的人很輕,很軟。緊了緊手,他穩穩地抱着她走回二樓。

——

帶着蜜糖香的房間,光線淺淡,隐隐折射出滿屋的少女粉。

将人抱到床前,他盡可能不弄醒她,選擇一點點輕放下去。

也不知道是人太滑,還是懷裏的人已經有醒過來的跡象,她動了一下,那原本在自己肩膀處的腦袋,朝上一仰,唇角擦過了他的下巴……

咚……咚咚……

是心跳飛快加速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許多年後。

楚恬被秦瘾像是面粉裏找團子似的從被子裏撈出來。

她哼哼唧唧抱怨:“以前我失眠還會彈鋼琴哄我,現在我失眠……”噘嘴。

秦瘾笑:“可用睡前運動來哄,不更加提高了睡眠的質量?”

不過,今天我瘾鵝勾.引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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