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江湖傳奇

“是嗎?”岑非也露出了吃驚的神色來,似是完全沒有想到衛方承來江南會是和自己都是為了同一樣東西。

衛方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向岑非解釋說:“掌門跟我描述得倒是沒有岑兄你說的細致,只告訴我拿東西叫月色翡翠,因顏色皎皎如月光而得名。”

岑非聽聞後抿着唇思索了一會兒,向衛方承問道:“樓下的那些江湖中人來江南也是為了月色翡翠?”

“唔……”衛方承其實并不想告訴岑非真相,但他有不擅長撒謊,最後只能支支吾吾地說了一句,“大概是吧。”

聽到衛方承的話,岑非的臉上馬上露出了苦惱的神色來,衛方承的心髒像是被什麽抓了一下,疼得厲害,問岑非,“岑兄你怎麽了?”

岑非嘆着氣,喝了一口茶水,對衛方承說:“我怕這件玉器即使找到了,我也帶不回去了。”

衛方承明白岑非的意思,岑非不會武功,他又是孤身一人前來的,想要拿到月色翡翠确實不太容易,衛方承心中思索一番,也有了決定,當即問岑非,“岑兄你跟我說實話,那件玉器真的你家的嗎?”

岑非想也不想回答衛方承道:“當然是啊,這件玉器本來是放在外地的,前一段時間家裏有長輩過生辰,便想把它送到長輩面前讨個歡心,沒想到在半路上出了點意外,現在竟是再也拿不回來了。”

說到後來,岑非臉上的憂愁又多了幾層。

“原來如此。”衛方承點了點頭,竟是一點都沒有懷疑岑非的說辭,他現在連岑非的家世都不清楚,就這麽傻傻地信了他,然後又問岑非,“他們為什麽會說月色翡翠上有武功秘籍呢?”

“啊?武功秘籍?”岑非的反應像是完全沒有聽說過衛方承的這個說法,他搖了搖頭,對衛方承說:“我也不知道,怪不得你們都想要這塊翡翠。”

有句話叫做白頭如新,傾蓋如故,衛方承從前一直待在山上,見到的人不多,與他關系親近一些的更是剩了沒幾個。直到他現在見了岑非,才知道這“傾蓋如故”四個字的含義。

明明他們才認識了短短的幾天時間,衛方承卻常常覺得他與岑非可能從上輩子就已經相識了。

他見不得眼前的這個人露出任何苦惱憂愁的神色,恨不得把他想要的一切都奉到他的眼前,于是對岑非道:“岑兄我幫你吧,我幫你把那個什麽月色翡翠給你帶回來。”

岑非被衛方承的言語吓了一跳,驚道:“你幫我?你們掌門那裏你要怎麽交代?”

衛方承搖搖手,“沒關系,不過是一塊翡翠罷了,掌門不會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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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非想了想,雖說衛方承現在算是雲冠派裏輩分最大的,但如果雲冠派的掌門看他不順眼,給他個小鞋穿還是很容易的,而且眼前這個傻子還不一定能意識到自己被穿了小鞋。

他拒絕了衛方承的好意,搖搖頭說道:“不行,還是算了吧,這件玉器也不是很重要,大不了我回去再買一件。”

衛方承竟是沒有再堅持下去,以至于岑非懷疑他剛才說出的那話是不是也不是出自真心,只是跟自己客氣一句,或者是來試探自己。

想到這裏,岑非的心又沉了下去,他直到現在也沒有看透眼前這個人的深淺,沒看透他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衛方承其實是心裏另一番打算,只是這番打算不能跟他的岑兄說罷了。

按理說衛方承現在該問的也都問完了,該回自己的房間去了,但他就是賴在岑非的房間裏不離開。

岑非自然也不會出聲趕他離開,兩個人待在房間裏誰也不說話,衛方承一直低着頭看着自己面前茶杯上的花紋。

岑非坐在衛方承的對面一直看着他,就想知道衛方承到底能這麽沉默多久,漸漸地,他發現衛方承的臉龐染上了些許的紅色,不自在地動了下身體,擡起頭看着岑非,問他,“岑兄你一直看着我做什麽?”

岑非沒有回答衛方承的問題,反而是問他,“方承能跟我說說你在雲冠派的事嗎?”

衛方承皺着眉頭想了想,對岑非說:“我是在六歲的時候被師父收為徒弟的,但師父并沒有把我帶回雲冠派,而是給了我一本雲冠派的武功秘籍,把我留在了家中,兩年後師父又一次來到我家中把我接去了雲冠派,我的師兄們比我父母的年紀還要大一些,也都非常照顧我,在雲冠派的時候我一直待在山上習武,很少有下來的時候……”

衛方承并沒有講故事的天賦,岑非聽得是昏昏欲睡,春困秋乏夏打盹,不一會兒岑非便趴在桌子上,傳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衛方承的故事講了好一會兒才發現他的岑兄已經睡過去了,他在岑非的耳邊輕輕換了兩聲,“岑兄?岑兄?”

“困了的話去床上睡,這麽睡醒了要不舒服的。”

岑非仍是趴在那裏,頭發絲都沒有動一下,衛方承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如果是其他人這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話,他肯定會立馬退出房門,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但岑非總歸是與其他人不一樣的,衛方承站在岑非的身邊許久,眼中帶着幾分糾結的神色,最後還是彎下了腰,一手托住岑非的後背,一手穿過他的腿彎,将他打橫抱起。

岑非輕輕哼了一聲,一只胳膊擡起來直接搭在了衛方承的脖子上,衛方承僵了一下,見岑非沒有醒來,這才松了一口氣将他送回了床上。

他将床簾放下,又将房間的窗戶關好,這才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岑非的房間,而他自始至終也不知道,岑非在這期間根本就沒有睡着。

第二天的一大早,客棧裏的大部分人還都在熟睡中,衛方承風風火火地從床上爬起來,跑到岑非的房門前,一邊敲着門,一邊不停地喚着,“岑兄岑兄?”

玄明教的人都知道他們的教主有十分嚴重的起床氣,所以近十年來岑非被人吵醒的次數可以說是屈指可數。

現在他硬生生地被衛方承給吵了起來,這世上除了這個衛方承,大概還沒人把他這個玄明教教主吵醒以後還能留着全屍的。

岑非從床上坐了起來,渾身上下散發着幾乎要化為實質的黑氣,他打了個哈欠,拉着一張臉下了地走到門前将房門打開,放了衛方承進來。

衛方承一看到岑非這副兇兇的模樣,所有的話都憋回了肚子裏,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望着岑非,叫道:“岑兄……”

岑非輕輕嗯了一聲,冷着一張臉沒有再說話。

衛方承低着頭剛想說明自己的來意,又看到岑非光着兩只腳踩在地上,瞬間把剛才要說的話都抛到了腦後,“岑兄,你怎麽沒穿鞋就下來了?”

岑非瞪了他一眼,他剛剛醒來,眼睛裏還微微泛着水光,衛方承被他這麽一瞪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酥了。

岑非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衛方承說:“看你敲門敲得急,以為你有什麽急事,說吧,怎麽了?”

衛方承嗫嚅了一會兒,對岑非說:“岑兄要不你還是把鞋先穿上吧。”

岑非斜了他一眼,笑了一聲,回到床邊坐下,将鞋子穿好。

衛方承的嘴唇動了動,腦子裏好像閃過一幅畫面,自己曾單膝跪在這個人的面前,握住他的腳,将他把鞋穿好。

“怎麽不說話了你?”岑非問。

衛方承把腦子裏那些不切實際的畫面趕了出去,正色對岑非道:“我昨天晚上去董家了,知道你要找的那件玉器在哪裏了。”

岑非聽着衛方承的話也是吃了一驚,他還以為雲冠派的人既然來了,衛方承接下來肯定是要按着周長老的安排走了,沒想到他還是會幫着自己。

說着說着衛方承停了下來,他撓了撓頭,有些困惑的說,“本來我差點就能把它給你帶回來的,就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後來發生了什麽我都記不清了。”

岑非臉色比他剛起來的時候好了很多,他也不知道衛方承說的這話是真是假,眉眼間帶着些笑意,問衛方承,“你不會是做了場夢吧。”

衛方承急忙搖着頭,對岑非說:“沒有沒有,是不是夢我還是能分清的,就是後來發生了什麽記不清了。”

岑非沒有揪着這個問題不放,接着問衛方承,“好吧,你告訴我它在哪裏。”

“董老爺最近新娶了一房夫人,那件月色翡翠就在他新夫人的房中,我昨天晚上我記得明明就要拿到手了啊。”

衛方承說完又皺着了眉頭,他怎麽也想不起來昨天晚上後來都發生了什麽,又是怎麽回到如意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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