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江湖傳奇
岑非一擡頭便正好與衛方承的視線對上了,衛方承立馬咧開嘴笑了起來。
岑非同樣也笑了聲,搖着頭罵了句:“這個傻子。”
臺下的衆人被衛方承笑得有些不明所以,并同時覺得雙手有點癢,想要對着衛方承的那張臉來一拳。
衛方承從臺上一躍而下,衆位武林人士紛紛退後,給他向白弱水的方向留出一條路來,白弱水低垂着頭,安靜地站在這條路的終點,等着那個青年向自己走來。
在她剛來江南的一個晚上,她曾經見過這位雲冠派的小師叔,黑暗中,他身穿一身灰色的袍子,手中持着一把長劍,他的長相并不突出,她每天都會遇見無數個像他一樣的男人。
可他又與那些男人不一樣,他深邃的眼眸在漆黑的夜裏仿佛帶着嗜血的光,像是高傲的孤狼,她一面覺得恐懼,一面又不禁為之心顫。
即使張奉言在她面前每日獻着殷勤,可她的心早在那個晚上便落在了另外一個男人的身上。
盡管那個人不懂風情,盡管他到現在也沒有同自己說過一句話,但白弱水還是對他傾心不已。
不過很快白弱水便會明白,那個人并不是不懂風情,只是把懂得的那些風情沒有用在她的身上。
衛方承更加奇怪了,他一時間竟不知道下一步要停在哪裏,不遠處的岑非還在等着自己,他環顧了一下左右,并沒有發現其他的人向這邊走來。
為了謹慎起見,衛方承心裏琢磨了一番,便掉頭換了一個方向,雖然多走了幾步路,但卻是能避免不少的麻煩。
這幫江湖人士完全看呆了,衛方承這是要做什麽?他們都已經把路給他讓出來了,他竟然繞過了他們!不是要把月色翡翠送給武林第一美人白弱水的嗎?白弱水就在這裏,他這是往哪兒走呢!
這是什麽狗屁操作!
雲冠派的弟子同樣一臉懵逼,便小聲向周長老打聽着,問他:“師父,師叔祖這是要幹什麽啊?”
周長老幾天前便已經知道了衛方承要把月色翡翠送給岑非,如今看着衛方承的背影也不驚訝,優哉游哉地回答弟子說:“把月色翡翠送人。”
“可是白姑娘不是在這兒嗎?”弟子皺着眉頭,一臉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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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長老反問,“誰告訴你要送給白姑娘的?”
“不是……不送給白姑娘,那還能送給什麽人?”弟子又問。
“送給什麽人啊……”周長老一抽,腦子裏竟然閃過衛方承與岑非拜堂成親的畫面,頓時把自己給吓了一跳,趕緊揮着手對身旁的弟子說,“你自己看去吧。”
周長老的話剛說完,圍在他身邊的四個弟子便一溜煙地跑沒影兒了。
周長老搖着頭笑罵了一句“小兔崽子們”,也轉了身看向茶館的方向。
白弱水在原地站了好長的一段時間也沒有把衛方承給盼來,她聽見周圍人的竊竊私語擡起了頭,然而看到只有衛方承的一個背影。
是她癡心妄想了,像他那樣的人怎麽可能把月色翡翠送出去讨好另一個人呢?
“岑兄,送給你。”而茶館外邊白弱水心裏不懂風情、孤傲高冷的衛方承已經走到岑非的面前,不顧身後那些武林人士吃驚的目光,将手裏的月色翡翠捧到岑非的面前。
銀色的月光傾瀉而下,灑在衛方承的身上,他手中的翡翠如月色一般皎潔,客棧旁邊的兩簇扶桑花葉子被微風吹得簌簌作響,潮濕的空氣中帶着一股清香萦繞在岑非的四周。
“送給我?”岑非抿了抿唇,沒有伸手,而是問他,“周長老不會介意嗎?”
“沒關系的。”衛方承将手裏的翡翠向着岑非的方向又推了推,跟他說,“周長老已經同意了。”
岑非确實是沒想到雲冠派的人會同意衛方承把月色翡翠送給一個與雲冠派毫無幹系的人,他接過衛方承手中的月色翡翠,笑着對他說:“謝謝方承了”
岑非的一個笑容讓衛方承瞬間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不管岑非跟他說的是真是假,能夠讓他開心就足夠了。
後面看到這一幕的俠士們的心情是無法言喻的,有人倒吸了一口氣,問道:“那個衛方承的腦子都想什麽呢?”
“大概是個斷袖吧。”有人猜測說,“如果是個斷袖也就說得通了,你看那個男人,長得不比白弱水差吧。”
“一男一女這怎麽比?”
馬上有人反駁道:“誰說一男一女比不了的,我說我比白弱水好看你信嗎?”
“……”
不一會兒,這些俠士便八卦起來了衛方承與岑非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扭曲的關系,是金錢權利的魅力,還是美色的誘惑,讓這位雲冠派的小師叔沒了方寸。
衆人皆向周長老投去了同情的目光,沒人關注人群中央的白弱水,白弱水自然也是看到了這一幕,她心中不停地思索着那個男人與衛方承是什麽關系,她不能相信衛方承會喜歡那個男人。
衆人叽叽喳喳地讨論個沒完,岑非嫌他們實在吵得慌,便想帶着衛方承找個安靜的地兒待着,不想他們走一步,後面的那群人就要跟上來半步。
如果不是不想自己的身份被曝光,岑非簡直想拔劍而起,大開殺戒。
衛方承察覺到岑非心中的不悅,他回頭望了一眼跟在他們身後的江湖人,忽然對身邊的岑非說:“岑兄,我能抱你一下嗎?”
岑非啊了一聲,眼神中透着疑問。
衛方承沒有解釋,又問了他一遍,“可以麽?”
岑非有那麽一瞬間甚至覺得衛方承把月色翡翠送給自己就為了換這麽一個抱抱,不過他還是點了頭。
衛方承的臉刷的一下又紅了,他往岑非的身邊靠了靠,讓後面跟着的那群武林人士看得是目瞪口呆。
衛方承的身體向岑非又貼近了一步,後面的俠士們齊齊咂舌。
衛方承伸出手攬在岑非的腰間,後面的俠士同時捂住眼睛,不忍直視。
衛方承抱起岑非騰空而去。
當後面的俠士們放下雙手,看着前方空無一人的街道,心中齊齊罵道:“……去他娘的!”
衛方承的輕功也是不錯的,抱着岑非這麽大的人,飛了十幾裏也不帶喘的,将岑非放下後,他依舊能夠輕松地對他說:“好了,這裏沒人了。”
眼前是一條波光粼粼的河道,幾艘漁船停在岸邊,河道對面便是幾處煙花場所,燈光耀耀,絲竹之聲從那裏飄了出來,穿過河道,萦繞在岑非的耳邊。
他們兩人安靜地坐在河岸邊,岑非忽然開口問他:“你不怕我是壞人?”
“沒關系,岑兄你不會的。”衛方承頓了頓,又小聲地補了一句,“即使是,我也認了。”
岑非将手中的月色翡翠高高舉起,搖了搖頭,笑了一聲,嘆道:“方承啊方承,你讓我說你什麽好呢?”
“岑兄不喜歡嗎?”
岑非又是搖頭,半真半假地說了一句,“很喜歡,太喜歡了。”
衛方承低着頭,臉上又染上了一層緋色。
如今這月色翡翠也拿到手了,到現在他連宮千璧的面都沒見過,岑非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劇情出現什麽問題了,他連人都見不着,又該怎麽向他無意間透露自己八月會走火入魔一段時間呢!
現在在這個世界裏遇見了衛方承,他也不覺得無趣了,也想長長久久地活下去了。
第二天江湖百曉生便出了新一期的《江湖快報》,其中用了很大的篇幅來描寫這次的月色翡翠事件,并且在文章的後面用放大加粗的字體寫着“:驚!雲冠派師叔祖竟是斷袖!”
并且學着酒館裏的說書先生,在後面加了一句: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去你的下回分解!
原本衛方承說好要在岑非離開江南的前一天晚上給他踐行,結果下午的時候被張奉言和其他的幾個武林中比較有名望的老人的叫走,直到深夜才給放了回來,原本定好的踐行自然也是泡了湯。
第二天一大早衛方承便堵在了岑非的門口,這一回他學乖了,沒敢敲門,老老實實地等着岑非醒來,自己把門打開。
岑非早知道衛方承在門外等着,故意晾了他一會兒才開了門,放了他進來,衛方承一進來便向岑非解釋昨天出去幹了什麽,“他們想找我商量攻打玄明教的事。”
“但我拒絕了。”不等岑非說話,衛方承馬上接着問他,“我想跟岑兄一起,岑兄願意帶我一起去徽州嗎?”
岑非真的想知道,衛方承究竟是怎麽長大,怎麽可以這麽可愛呢,他想也沒想,便應了他。
周長老看着衛方承颠颠地跟着岑非離開了,恍惚間有一種自己家的白菜從地裏爬出來去啃豬的錯覺了。
只希望他這位小師叔這顆白菜別被豬騙了人又騙了心。
————
穿過漫漫黃沙,衛方承即便是個傻子也能察覺出來他們走得這條路可能不是回岑非家裏的,他叫了一聲:“岑兄……”
“嗯?”
“這好像不是去徽州的路吧……”衛方承說。
“哦。”岑非點了點頭,沒再說其他的話。
又走了一會兒,衛方承又叫了一遍,“岑兄?”
他的話音剛落下,衛方承看見從不遠處奔來十幾個穿着深色衣服的帶刀蒙面人,他正要拔劍,卻被岑非按住了右手。
也不知道是岑非的力氣太大,還是其他的原因,他那只手竟真的動不了一絲一毫。
緊接着他便看到這些人在岑非的面前齊齊跪下,異口同聲喊道:“拜見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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