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今年新年算起來還是兩個人好好過的第一個新年，上一年不算。

往年沈纖都不怎麽着家，陸煜新年向來過得很敷衍，一般陸宅裏只剩下一兩個人，給他做個飯陪着他過新年，這年就算過完了，今年陸煜特意在新年前給大家都放了假，讓他們都回去了。

陸煜和沈纖一覺醒來，傻愣愣的往餐桌前一坐，才想起來人都回去了。

“我記得張姨走之前說已經幫我們把東西準備好了。”陸煜自覺的站起來打開了冰箱，然後慢慢的關上了冰箱。

“我可能是記錯了。”陸煜冷靜的轉過身說道。

沈纖看看他，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陸煜再轉過身打開冰箱，在冰箱裏搜索了一通，最後一手一個拿出了最後兩個雞蛋。

陸宅一直致力于用新鮮的食材做飯，每天都是按照吃飯的人數和飯量來采購的，基本上沒有過夜的食材，飯菜也是必須當天就全部吃完，這兩個雞蛋算起來已經是個不小的奇跡了，估計還是阿姨們走的時候太急了，不小心留下來的。

陸煜是從小就沒下過廚，沈纖倒是還在飯店工作過一陣子，只可惜當時也只是個洗碗工，飯擱在十年前可能不說特別會做，但總歸做的能吃，現在就不好說了。

陸煜和沈纖盯着那倆圓滾滾的小雞蛋，最後還是沈纖開口了：“我們煮了吃吧。”

“好。”陸煜聽了這個建議松了口氣，兩個人本着寧願吃煮的老點也不吃全生的原則煮了一刻鐘，最後果然吃了兩顆老蛋。

“其實挺好吃的，”沈纖安慰陸煜，“就是有點少。”

這次陸煜給阿姨們放了一個星期的假，差不多年初五才能回來，還有一些幫傭甚至要到年初七以後，而明天才是新年。

要是平常就算了，去飯店點個菜糊弄一個星期也不算什麽，可偏偏這會兒是新年，不能當平常的日子來糊弄，兩個人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去自己買點菜來做。至于能不能做好，這就是另外要思考的問題了。

這還是兩個人第一次一起像平常的小夫妻、小夫夫出去逛超市買菜，不過他倆的第一次将來肯定多了去了，這會兒兩個人都圍的嚴嚴實實的，手上推着購物車，互相擠來擠去。

“人太多了吧。”沈纖都感覺有些呼吸困難了，他往陸煜旁邊靠了靠，終于感覺好受點了。

“新年都這樣。”陸煜護了護他，說了句話，也不知道是安慰沈纖還是安慰自己。

兩個人穿梭在各個貨架間，總覺得看到什麽都想買，但是又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哪種肉比較好。”沈纖推了推一邊的陸煜，指着冷凍櫃裏兩排牛肉。

陸煜默默地把到了嘴邊的“反正我們都不會做”咽了下去，看了看那兩排看起來一樣紅通通的肉，小心翼翼的說道：“貴的那個？”

“……”沈纖。好有道理哦。

沈纖裝模作樣的從貴的那一排裏挑了一個放進了購物車，兩個人繼續逛，本着不選對的只選貴的的原則，很快把購物車裝滿了半車。

“要不要買點零食？”陸煜看了左邊一大片的零食區，問道。

沈纖都快忘了零食都是什麽樣的味道，平時張修明控制他飲食還是控制的很緊的，陸煜小的時候還吃點，長大就基本上不吃了，兩個人推着車還要小心臉上的掩飾被扒下，看着那一排排的貨架上花花綠綠的零食包裝，除了眼花就是眼花。

沈纖挑了好幾袋的膨化食品，陸煜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推了推沈纖：“去拿點餅幹。”

沈纖回過頭默默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轉過頭就抱了一堆的餅幹和其他能填飽肚子的小點心回來。

等兩個人把大袋子小袋子都放到車的後備箱裏，沈纖鑽進後座，一躺，累癱了。

中午的飯鐵定是來不及做了，兩個人随便找了家店，點了兩個菜，這會兒時間還算早，人不多，兩個人倒是能放松一下了，陸煜突然對沈纖說道：“我去外面一下，一會兒就回來。”

“怎麽了？”沈纖疑惑。

陸煜在沈纖面前實在是不善于撒謊，他憋了一會兒，終于憋出了一句話：“去上個廁所。”

“……”沈纖，“去吧。”沈纖看着人走了，又轉過頭看了看旁邊的标牌：衛生間請往→走。

陸煜果然回來的很快，手上空空的，回來正好菜也上來了。

沈纖又不動聲色的看了眼他的手，幹燥的，一點碰過水的痕跡也沒有。

要麽陸煜在撒謊沒去衛生間，要麽陸煜上完廁所不洗手。怎麽想都是前者吧。

沈纖沒有追問，反正估摸着也是去準備啥驚喜了，他挑了一筷子菜，送進嘴裏，真是過慣好日子了，以前覺得美味無比的飯館的菜也變得難吃了。

陸煜是覺得料放的太多了，吃多了不好，就對沈纖說：“別吃太多了，這裏用料太多了不健康。”

兩個人想是這麽想的，說也是這麽說的，真的做起來，卻吃了不少，這裏好歹能吃，誰知道他們的下頓還能不能吃了。

沈纖回到車上的時候還朝四周打量了一下，不知道陸煜把“驚喜”藏在哪裏了。

陸煜眨眨眼，看着他：“在看什麽？”

“沒。”沈纖搖搖頭，準備下車坐副駕，他剛準備開車門，就看到陸煜整個人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沈纖往後退了一點，陸煜悄悄的松了口氣，沈纖又往前點，陸煜又立馬把腰杆挺直，還要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問他：“怎麽了？”

“我想坐在副駕座。”沈纖平時怕被哪個太長眼的人認出來一般都躲在後座，這會兒也是算突發奇想。

“怎麽要坐在副駕了？”陸煜一邊說着一邊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好像踢着副駕座下面的什麽東西，沈纖瞄了眼副駕座，又坐回去了：“随口說說。”

“……”陸煜。

“回去吧。”沈纖打了個哈欠，不為難陸煜了。

兩個人回去的路上，順路買了本菜譜，沈纖先坐在後面研究起來，上面的字每一個都認識，那大概做起來應該問題不大吧。

“加、加多少鹽？”沈纖拿着勺子抖了抖。

陸煜看着菜譜寫的，嘆了口氣：“适量。”

“……”沈纖沒有一次是這樣的痛恨着“适量”這個字眼，兩個人猶豫了一下，就看着沈纖輕輕地往裏面撒了撒，掉下了幾粒小鹽粒。

“……”陸煜，“再撒點。”

沈纖拿着勺子的手又抖了抖，抖了半勺子，白花花的鹽粒嘩啦啦的全掉水裏了，很快就化在裏面，再也尋不出一點蹤影。

“加點水吧。”陸煜淡定的接了碗水，沈纖默默地接過水倒了進去。

兩個人等了會兒，鍋蓋都已經撲騰起來，一些溢出來的水順着鍋子流進下面的火，發出“刺啦刺啦”的響聲，陸煜拉過沈纖，小心翼翼的把火關小，再掀開鍋蓋，撲面而來一陣陣的水汽，糊了兩個好奇的人一臉。

原本兩個人準備用電磁爐，結果站在沒有說明書的電磁爐前，發現根本不知道怎麽用，只好退到這裏來用明火燒飯了。

沈纖舀出一勺子乳白色的魚湯，陸煜看了眼裏面眼珠子泛白、魚皮炸開、僵直直的魚，再轉過頭看那勺乳白色的魚湯總覺得有點難以下口。

新年裏為了應句“年年有餘”的好話，一般人家都會做條魚，連陸煜家也不能免，他們原本是想做紅燒魚的，但是總感覺紅燒難度太大了點，就退而求其次的選了做魚湯，原本還以為做魚湯把洗幹淨的魚扔進去煮煮就算了，沒想到還要先煎一下，做下來也不比紅燒的簡單多少了。

“嘗嘗？”沈纖把魚湯遞到陸煜嘴邊，陸煜抿了抿唇，還是低下頭喝了一口，咂咂嘴：“挺好的。”

沈纖已經做好齁死人的準備了，聽到陸煜的評價他還有些将信将疑，等喝了一口後，徹底放寬心了，确實還不錯，就是有點腥，不過完全是在可接受的範圍內。

兩個人自信心大增，一齊望向了一旁摞的整整齊齊的肉塊和蔬菜，開始動手理起來。

“切成條要多大，這麽大行嗎？”沈纖拿起一根小拇指粗細的土豆條問一旁正在認認真真洗菜的陸煜。

陸煜盯着它看了一會兒，終于還是說了實話：“好像太大了。”

沈纖放回砧板上，那把不算小的菜刀落在土豆條的上方，把陸煜看的也是心一顫一顫的，他說到：“要不算了……”然後他就看到沈纖把土豆條從中間切開了，切了兩條小拇指粗細的土豆條。

“變小了吧？”沈纖拿起兩根土豆條問陸煜。

“……”陸煜點點頭，算了，沒切到手吃炒土豆丁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