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容梨又往角落側了側, 生怕裏面的人看到她。看這架勢, 估計容晨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

也是, 宋洵聲都親自上場了，哪有處理不好的道理？

令容梨最意外的，要屬校長氣勢凜然的反應：“您放心, 宋先生, 誰要敢亂傳, 我就封住誰的嘴！”

容梨：“……”這大概就是金錢的力量？

事情處理完了, 校長想請宋洵聲吃飯, 宋洵聲只說自己忙，推拖過去。見大部隊浩浩蕩蕩要出來，容梨下意識就躲到旁邊的衛生間裏避避風頭。

她自己也很意外這個舉動, 她是容晨的姐姐, 最有資格處理今天的事情，怎麽還躲起來了？

百思不得其解。

一霎間就想明白了，還不是宋洵聲那句“未婚妻”鬧的, 他今天是以容晨姐夫身份的身份來的……她還是躲躲更合适吧。

人走得差不多了，宋洵聲和容晨還在走廊裏。

容晨也沒想到周月會這麽快認錯，她都做好周月跟她周旋一百八十次的準備了。周月跟她不對付不是一天兩天了。

今天的事多虧了宋洵聲, 就算是容梨來，也未必這麽快處理好。

畢竟周月連自己美若天仙的姐姐都瞧不上，鼻孔都要翹到天上了。

容晨真誠鞠躬：“謝謝姐夫！您真好！”

以前在電視裏看到的他是冰冷的，就像那些法條一樣，不近人情, 但就是這股矜持禁欲的氣息吸引着她還有一衆小女孩。

今天的宋洵聲又很霸氣，一句話就讓周月怕了，還給了周月這麽大的處分，正好磨磨她的銳氣，簡直開心到爆炸。

“我應該做的。”宋洵聲面容沉靜，夕陽如蜜的光線灑過來，罩着暖融融的光暈，讓他看起來比平時溫柔了幾分，“以後遇到什麽事情，都可以給我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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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長身玉立，黑色西裝将他修飾得身形莊重，手腕處袖口極其講究。下颌線弧度清峻，眉眼深邃，不折不扣的英俊男人。

被這樣好看的男人看着，容晨覺得自己的臉都有點燙。

宋洵聲：“小晨，遇到事情不要怕，姐夫會幫你撐腰的。”

容晨開心點頭，內心os：有姐夫真好，有個有本事的姐夫更好，嗚嗚嗚她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走廊裏空蕩蕩的，只有塵埃在跳舞，容晨撓撓頭，突然意識到：“姐夫，我得去上課了，免得黑山老妖給我記遲到，我不送您啦，您慢點開車，今天真的麻煩您了。”

宋洵聲嗯了聲，溫和地笑了：“好好學習。”

容晨邊走邊轉臉笑：“一定！！姐夫，我們下次再見哈！”

容梨便從衛生間裏走了出來，中學裏衛生間的體驗絕對算不上好，有股難以言說的味道。其實剛剛她就想出來了，可是容晨還沒走，她如果跟宋洵聲說點什麽被容晨聽見了不太好。

就想着等容晨進了教室她再出來。

容梨抱着手臂，哼笑一聲：“一口一個姐夫，你倒是很得意啊！”

宋洵聲的身形微微一滞，臉上淡笑僵了些：“衛生間的味道好聞麽。”

容梨：“……”

容梨與宋洵聲一起下樓，宋洵聲跟容梨簡單說了下容晨的事情，淡淡總結：“現在的孩子心都這麽成熟了嗎？還是宮鬥劇看多了，成天想着耍心機。”

容梨笑：“其實一直都這麽成熟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高中時在幹什麽？應該是一直學習吧。”

宋洵聲如今工作能力很強，容梨就覺得他應該是從中學階段打好了基礎。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學霸，怎麽了解其他人心裏的小九九？

“不是，”宋洵聲腳步頓了一下，“我是天賦型。”

宋洵聲抿着唇，笑容很淡，漆黑的短發微微顫動。

容梨：“這種時候你也來秀？”

宋洵聲無奈：“我不覺得我在秀。”

容梨：“……”

天空已經被晚霞染紅了，柔軟的雲朵鋪陳在空中，樹葉被風吹得嘩啦啦地響動。

校門口很多小店，因為是中學附近，幹淨衛生還是能保證的。容梨肚子有點餓，她看中了一家酸辣粉的店，好久沒吃過這種東西了呢。

“你先回去吧，我進去吃點東西。”

宋洵聲就跟了進來。

容梨：“？”

他抿抿唇：“我也餓了。”

……行吧。

只是，容梨有點驚訝，指了指酸辣粉的招牌：“你如果真的餓的話，也不應該來這裏吃。”

宋洵聲雖然不挑食，但卻不愛吃辣，不愛吃酸，如果碰上酸加辣的東西，就相當于遇到了命定的克星，跟要了他的小命一樣。

像酸辣粉這種小店，不管在高中還在大學都是常常會出現的店鋪。

西川大學校門口就有一家特別好吃，容梨喜歡去打包一份，而宋洵聲就會避開那家店，兩人各吃各的。

容梨有次夾了一口往他嘴裏放，他皺着眉愣是沒咽下去，跑去衛生間吐了好一會兒。

宋洵聲：“我能吃酸辣粉的。”

語氣很輕很淡，仿佛不是他發出的聲音。

容梨有點意外，但還是不相信，心想等會兒老板端上來有他受的。反正是他自己非要來的，受虐就自己受着呗。

宋洵聲的思緒卻飄向了遙遠的曾經。

他的确不吃酸辣粉，小時候一家人吃水餃，哥哥總喜歡蘸點調好的料汁，裏面就有醋和辣椒。

他死也不吃。

可後來容梨與他分手後，在最難捱的思念裏，他又回到西川大學，一個人孤獨地點了份酸辣粉。

然後，默默地吃完了。

吃完後，擡起臉，淚水糊了一臉。

比起失去最心愛的人，嘗試不愛吃的東西也算不了什麽。

從那之後，他就習慣了酸辣粉的味道，經常去吃，來去幾次，老板都認識他了。

畢竟這樣一個西裝革履，面容清貴的男人光顧這樣平凡普通的小店，總會招來不少關注度。

有不知趣的女生想來搭讪，卻被他冰冷的一張臉吓跑了。有一次，老板問：“怎麽不帶女朋友來啊？”

他半晌沒說完，只記得那天把湯都喝得幹幹淨淨。

人就是這樣，一邊恨着，一邊又忍不住愛着。可到底，愛大過恨。

老板端着餐盤将兩份酸辣粉端了上來，容梨抱着手臂，挑眉想看看他如何吃得下這份酸辣粉，反正，她是不信的。

宋洵聲似笑非笑，挽了挽袖口，臉上也沒有絲毫不适。

這個人吃東西的模樣也是斯文優雅的，一舉一動都像那種受過高級教育的。不對，他本來就是受過高級教育。

宋洵聲吃了幾口，容梨愣怔地看着，他沒有任何不良反應。

容梨便覺得無趣了，興致寥寥，吃起自己的那份。

宋洵聲吃得很快，吃光後還淡淡點評：“缺了香菜和木耳，少點精髓。”

容梨也贊同地點點頭。

容梨又說：“對了，今天的事情忘了謝謝你。”他這麽忙，那麽多文件等着他處理，也不知道耽誤了多少事。

宋洵聲移開視線，喉結微微聳動：“應該的，畢竟我們是這種關系。”

容梨：“什麽關系？”她思索，“分過手的關系？”

宋洵聲言簡意赅，聲音壓得很低：“□□關系。”

容梨低咒：“變态！”

說罷就狠狠踢了他一腳，宋洵聲面色溫煦，也沒生氣，一雙黑眸只深深望着她。

宋洵聲的眼睛生得極好看，是那種淺淺勾勒的內雙，看人時顯得格外深邃，給人一種很深情的感覺。

店裏沒幾個人。

老板是個中年男人，系着圍裙，手腳麻利，面相就很實誠，見他們在笑鬧，走過來笑着說：“小夥子，帶女朋友來的啊？”

容梨繼續吃着酸辣粉，沒擡頭，眉毛跳了跳。

宋洵聲淡淡嗯了一聲。

老板又湊到宋洵聲耳邊，仿佛說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千萬要早點結婚，早點娶回家，免得夜長夢多。我當初就是臉皮薄，不好意思求婚，我家那口子現在還拿這事嘟囔我，女人嘛，就得哄着。”

這老板也是個自來熟，話叽裏咕嚕，就像個掉線的珠子，汩汩往外冒。

宋洵聲耐心聽完，驀地笑了笑：“好，謝謝。”

老板也得意，講完自己了不得的經驗，就繼續忙活着招待客人。

容梨與宋洵聲面對面坐，老板聲音雖然刻意壓低，但仍然瞞不過容梨的耳朵。

“怎麽不解釋？”

他們明明就不是男女朋友。

“有什麽意義？”宋洵聲瞥她一眼，淡淡反駁，“我在辦公室內稱呼你未婚妻，你怎麽不沖進來解釋？”

容梨脫口而出：“情況不一樣！”

那時候是在學校，容晨既然說了他是姐夫，再貿然解釋只會讓老師覺得容晨在撒謊，從而拉低印象分。可現在是在小店裏，直接一句話帶過，也不會造成什麽不良影響。

容梨反應過來：“啊你居然看到我了，虧我還躲起來了！”

宋洵聲脊背挺直，輕描淡寫：“你在哪兒，我一眼就找得到。”

吃完飯後，宋洵聲又建議去校園裏走走，容梨也難得有想要放松的心情，便跟着宋洵聲一起走了進去。

此時已經到了放學的時間，晚上還有晚自習，有學生放了學去食堂吃飯，也有學生去學校外面的小吃街，一時熱熱鬧鬧。

宋洵聲突然問：“你還記得張奶奶嗎？”

容梨笑了：“怎麽會不記得。”

那是在西川大學時，認識的張奶奶。那次容梨跟宋洵聲出去玩，宋洵聲敏銳地發現有人在跟拍。

而且不止一個人，容梨喬裝得很嚴實，那群狗仔也認不清到底是不是她。

兩人正猶豫時，就走到了一戶小院，有個六十幾歲的老太太正在院子裏澆花。老太太眼神很好，一眼就認出容梨，以及不遠處跟着的拿着攝影機的男人。

張奶奶便打開栅欄門：“你們到了啊，快進來。”

容梨指指自己，有點錯愕。

宋洵聲已經反應過來，牽着她的手走了進去。

就這樣，容梨便記住了這個好心的張奶奶，張奶奶人雖然不年輕，但是心态很年輕，就喜歡關注娛樂圈的事情，所以才一眼就認出了容梨。

“說起來，這三年我都沒有去看過張奶奶了，當初答應要經常去看她的。”

“沒關系，我一直在看她，”宋洵聲笑了笑，“你忙，她理解。”

容梨：“你在挖苦我？”

……好像他更忙一點。

宋洵聲：“下次我們一起去看她。”

兩個人走到了操場上，或許是冬天的緣故，操場上很少有男生在打球，只有零星幾個人跑着步，似乎是學校冬訓隊的。

他們穿得很厚，操場的空氣新鮮。遠處高樓大廈的燈光燃起來，給人造成一種暖融融的錯覺。

容梨：“現在小孩兒都這麽不喜歡運動的嗎？”

她記得她那會兒上學時候，一到放學，操場全都是打球的男孩子。

有幾個又高又帥，不少女生圍在外面等着看，容梨沒有中意的男生，但自己的朋友總要她陪着過來，一來二往竟然有人要追她。

想起這些，她笑了一下。

宋洵聲捕捉到她唇邊的笑意，問道：“你喜歡愛運動的男生？”

“不是，”容梨還在回憶着短暫的中學時光，沒思考就說，“我喜歡長得好看的男生。”

猝不及防地，容梨一擡頭，就撞進了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宋洵聲唇角不自覺勾起，露出令人惬意的弧度：“我不好看麽？”

容梨：“……”

這個問題她該怎麽回答？

容梨小腹一陣痛，便去了趟廁所。

操場上的廁所很少有人上，外面雜草叢生，其實容梨心裏有點發怵，但想到宋洵聲就在外面等她，便多了點安全感。

裏面也一個人都沒有，安靜得落針可聞。

容梨小腹痛意更明顯，她思忖着今天是不是吃了什麽不該吃的東西，突然間反應過來——

糟了。

門口等待的宋洵聲便收到了這樣一條微信。

【容梨】：麻煩你個事好不好，雖然有點不好意思。

【容梨】：幫我買包衛生巾（＞人＜；）廁所裏沒人，順便幫我送進來（？

宋洵聲清清白白這些年，從沒做過這麽丢人的事情。

他也從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天進女廁所。

好在容梨在靠近門的那一間，宋洵聲半閉着眼就從門縫處将衛生巾塞了進去。

剛才買衛生巾的時候，大嬸笑着打量了他好一會兒：“小夥子，知道買什麽種類的嗎？需不需要我介紹介紹？”

他咳了一聲：“不用了。”

卻很奇怪的，有種被調戲了的錯覺。

容梨處理完，從廁所裏走出來：“宋大律師，這件事可以載入史冊了吧？”

她撩了下長發，眉眼間有小小的得意。

宋洵聲臉色有點難看，睨她一眼：“閉嘴。”

容梨：“現在體會到被人威脅的滋味了吧，現在我們做個交易，你不提那一晚的事，我也不提你進女衛生間，這個交易夠公平了吧？”

宋洵聲輕笑，低低說了句：“小沒良心。”

容梨冷哼：“說誰呢？”

“我進女衛生間是為了幫誰？我如果不進去，你今天就出不去了，你願意在這裏過夜？”宋洵聲語氣一板一眼，有點嚴肅的正經，“那天晚上，明明是你主動，我卻反過來被你威脅。”

容梨：“……”

聽起來好像确實是他更委屈，連她的心都忍不住偏向他了呢。

不對不對。

容梨皺眉捋了捋思路，面不改色地為自己辯解：“你不是君子嗎？那天晚上是我主動不假，可我喝醉了啊，真正的好男人應該是推開我，然後自己睡沙發!”

怪不得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一直被宋洵聲那句“你主動”洗腦了，再加上她本來不願意深想這尴尬的事，現在再思考，明明還是他不對。

她腦子都不清醒了，怎麽還能指望她有理智。

這也是容梨不願意跟別人喝酒的原因，就怕自己做出來什麽匪夷所思的事情。除非是跟自己閨蜜，才會多喝一點。

“你錯了，”男人垂眼，淡淡凝視她，“你在我旁邊，我寧願當禽獸。”

溫香軟玉在懷，他不動心太難。

再說了，他本來就不是柳下惠。

容梨：“……”

好吧，她無言以對。

但很奇怪的，這句話讓她的臉有點溫熱，是好久沒有經歷過的那種帶點羞怯的情緒。

天已經黑透了，回到車上。

容梨無意間掠過他，看到他的側顏。饒是看過無數遍，也撫摸過無數遍，可每次視線總會不經意定格。

宋洵聲是真的好看，面容清隽，劍眉星目，下颌線弧度幹淨，嘴唇削薄。

其實是有點冷清的長相。

她慢慢收回思緒。

宋洵聲的電話突然響了，車子還未發動，宋洵聲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微微皺眉。

他徑直接起，車內空間畢竟小，盡管他沒開免提，容梨還是聽到了那頭在說什麽。

“爺爺。”

宋老太爺早已隐退，将宋氏大權交由宋承義手裏。前些年宋老太爺帶宋奶奶游山玩水，宋奶奶在山裏看中了一塊地方，于是宋老太爺索性在半山腰建了個別墅，同宋奶奶住在那裏。

畢竟地方偏僻，平時宋奶奶想吃點什麽稀罕東西都由直升機運送。

宋老太爺在那頭有點生氣：“洵聲，我平時也不願意叨擾你，你從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可你怎麽越大越糊塗了呢？”

宋洵聲微微坐直了些，語氣尊敬：“爺爺，我不太明白。”

“怎麽能由着你胡鬧，你是宋家的長孫，是繼承人，怎麽能牽扯娛樂圈亂七八糟的事情？”宋老太爺在那頭嘆了口氣，仍然是教化的口吻，“還是去當什麽法律顧問，不怕丢宋家的臉？”

“工作而已，怎麽能說是丢臉。”宋洵聲沒想到這事會傳到爺爺耳朵裏，按了按眉心，耐心解釋，“明星維權也是我們工作的一部分，爺爺，我去劇組也是為了歷練。”

“你當我住在深山老林，就不知道你那邊發生什麽了？”那頭笑了，“你就是為了那個女人吧，別以為我不知道！”

“我……”宋洵聲嘆口氣，看了容梨一眼，容梨抿了抿唇，不着痕跡移開視線，看向窗外。

“我在開車，我回頭給您打電話。”

“別挂別挂！”宋老太爺說，“洵聲，你一直都是乖孩子，從沒離經叛道過，你哥哥就……”

街道車水馬龍，熱鬧非凡，不少情侶出來逛街。

江城是全國最大最繁華的城市，哪怕是夜晚，人也絡繹不絕。

在街道出口處，有家擁擠的奶茶店，是很有名的網紅店，不少小姑娘讓自己男朋友去排隊購買，隊伍就像長龍。

容梨降下車窗往外看去，最顯眼的地方，有個穿着粉色衛衣的年輕女孩用手推自己男朋友去排隊。

男朋友興許是嫌麻煩，同她商量：“咱們換一家買不行嗎？”

女孩子生氣地嘟起嘴巴，圓圓的臉頰有點委屈：“不行，你去給我買，要不然你就是不愛我。”

男孩子嘆口氣，摸摸女孩柔軟的短發：“行，我去排隊，你在這等着，別走丢了。”

女孩終于滿意，笑意明媚地在男孩臉上啵了一口。

宋洵聲挂斷電話後，循着容梨的視線往不遠處挪了挪：“想喝麽？”

沒等容梨答話，他皺皺眉，兀自說：“生理期還是不要喝的好，腸道會不舒服。”

宋洵聲還以為容梨不樂意，軟了聲音又補充：“我去給你買，只許嘗一口。”

容梨的心髒猛烈地跳動了下，臉上的笑意驀然停滞。

最近宋洵聲對她越來越好了，包括剛剛宋老太爺的話，原本只是不想承認，可現在事實血淋淋擺在她眼前，宋洵聲就是為了他才當那個法律顧問，他時間那樣寶貴，本不應該浪費時間的。

她明明是感情裏不負責任的一方。

容梨并不是沒有良心，每次想躲得遠遠的，可偏偏就會發生點事情将他們拉近。

就仿佛有一根看不見的線似的，越扯越緊，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逃不過宋洵聲，也躲不過自己的詛咒。

容梨默了默，口氣有點冷硬：“我早就不喜歡喝奶茶了，以前喜歡的不代表一直喜歡。”

空氣仿佛凝滞了幾秒，她淡淡開口：“人的心會變的，沒意思了宋洵聲，你該聽你爺爺的話。”

車內昏暗，被路燈掃過去，男人清峻的側臉竟然顯出幾分寂寥。宋洵聲嘆了口氣，淡淡的目光同她對視，半晌才說話。

“對我而言，不是這樣。”他淡淡開口，“以前喜歡的，會一直喜歡。”

其實這一點很奇怪，他們宋家的人都專情，對自己認定的人，死也不會回頭。

他爺爺如此，父親如此，哥哥如此，他亦如此。

愛上一個人，就仿佛帶着飛蛾撲火的力量，哪怕灼傷自己，也要拼盡全力奔赴。爺爺和父母只是現在介意，以後不會的，他不會讓悲劇重演，他相信自己确實有這個能力。

“你是在自我感動嗎？”容梨淡淡開口，“我們就到這裏吧，你給我的幫助我非常感謝，但有些事情沒必要重蹈覆轍，我不想再經歷一次，宋洵聲，你也不要自取其辱了，我現在就想好好拍戲，好好賺錢。”

“能不能把安靜的生活還給我？”她與他目光對視，“我們都應該回到原本的生活中去。”

容梨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婚姻問題，也沒考慮過未來發展方向。

她只想每一天都盡量過好，充實一些。

或許這段感情裏，讓別人聽會覺得她有點渣。但這是容梨想到的，避免未來争吵的最好的辦法。

許如雲的精神還沒完全康複，倘若有一天完全康複了，或許能夠理解她，但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目前這個階段，她不能刺激許如雲，而且也要趁着自己沒有越陷越深，提早抽身。

容梨自己清楚，剛才的話略微過火了些，宋洵聲的自尊心一直很強，成長歷程順風順水，遠渡重洋，出國讀書，回國當上精英律師，以及管理宋氏，也沒受過丁點打擊。

可容梨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因為如果再不說幾句狠話，她自己就要淪陷了，肉眼可見的淪陷。

“梨梨，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宋洵聲聲音低沉，瞳仁又黑又亮，仿佛裝了很多很多讓人捉摸不清的情緒。

“我能瞞着你什麽？”容梨心裏底氣不足，只能稍微提高一點音量，“宋洵聲，或許你根本不是喜歡我，你只是喜歡那種征服欲。”

“你們有錢人家的小孩不都是這樣的嗎？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容梨略帶嘲諷，“你好好問問自己的心吧。”

“我回去也會跟容晨說清楚，我跟你不是那種關系，不會讓她再麻煩你。”說到後來，容梨聲音裏有近乎悲哀的乞求，“今天是最後一次了好嗎？讓過去都過去。”

“保健品事件還沒解決，你确定要跟我劃清關系？”宋洵聲清冷開口。

“無所謂了，”她淡淡說，“我可以找別的律師，業務能力強的也不止天競吧？”

“我已經查到了一些端倪，整理好了資料。”

“沒關系。”容梨說，“哪怕這個事永遠背負在我身上，也沒關系。”

“哪怕這樣，你也要跟我劃清界限？”宋洵聲冷笑一聲。

容梨沒開口，表示默認。

宋洵聲的瞳孔更加幽深了。

他知道保健品事件對容梨來說意味着什麽，演藝之路就是容梨生活的全部，她沒有靠山，就靠這個賺錢吃飯，而保健品讓她推入輿論漩渦。

容梨一直拼死掙紮，想翻紅。她就像野草，有韌勁，有噴薄而出的生命力。

可她現在告訴他，寧願永遠背負着無德女星的稱號，也要跟他劃清界限。這個代價未免太大了些，他不得不多想。

宋洵聲臉色沉了沉，嗓音冷冽：“到現在你還不告訴我，你到底瞞了我什麽嗎？”

容梨的手攥緊了些。

剛剛的話有點激進，确實難以不讓人多想。她咬了咬唇，有點後悔自己的沖動。

“我會查到的，梨梨。”他停下車，大掌撫摸着她柔白的臉頰，“由不得你。”

“我想要的，哪次不是勢在必得。”

宋洵聲掀起眼皮，深潭一樣的眸子深深望着她，仿佛探到心底，讓容梨渾身顫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