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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韌子直接就打內線電話給郁韞韬:「能借你阿宣用兩天不?」郁韞韬答:「不。」然後挂了電話。

韌子不死心,私下給智宣打了電話:「阿宣,先過來我辦公室一下?」智宣答:「郁總叫我不要理你。」韌子氣結:「喲,我也是『郁總』啊!」智宣頓了頓,說:「話雖如此,但我現在是總裁助理,工作上還是直接跟總裁彙報的。你有什麽問題的話,其實可以找你的副總裁助理處理。确實不行的話,我們再協商。」韌子說:「我就跟你說一會兒話,就一會兒。你別這麽不近人情啊。」智宣被他纏得沒辦法,只好答應了。

智宣到了副總辦公室的時候,看見韌子身上正裝都不好好穿,皮鞋也踢開了,整個人癱在辦公室的沙發上。不過智宣也當了他那麽久助理了,一早習慣了他這個樣子,算是見慣不怪了。韌子看見智宣來了,立即就有精神了,拍着沙發說:「阿宣,來,坐一下。」智宣在韌子身邊坐下,問道:「有什麽吩咐嗎?」韌子神秘兮兮地說:「我跟你請教個事情啊……」智宣看着這個表情、聽着這個話頭,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正想說「還是別了吧」,就見韌子把話說出口了:「你當初是怎麽追的我哥呀?」

智宣說:「你之前不是問過了嗎?」韌子擺擺手:「那個時候我就随便問的,現在是認真問的。」智宣實在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便迂回地說:「那現在怎麽就『認真』起來了?」韌子倒有些不好意思:「這……這也有你的責任。」智宣雖然還沒搞懂怎麽回事,但也怕了:「诶,這可不能胡說。」

韌子卻道:「不是你說的,我做夢夢見誰,就是喜歡誰麽!」智宣想了一下,才記起隐約有這麽回事:「嗯,是您之前說的那個春`夢的事情嗎?」韌子一拍膝蓋說:「對啊,就是那個事情啊!我越想越覺得你說得對,我就是喜歡他的!認真的喜歡!」智宣不敢相信韌子口中一切「認真」的字眼,只敷衍道:「嗯,那我祝福你呀。」

韌子摸摸鼻子,說:「所以我決定了,喜歡,就要追!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智宣點頭,滿口敷衍:「嗯,是的。加油。」韌子又說:「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啊!」智宣便笑說:「這我可不敢說。」韌子卻笑着拍拍智宣的肩膀:「哎呀,大家那麽熟的,還裝呢?你怎麽把我哥追到手的,就跟咱說說嘛!大家都是好朋友,沒什麽不能說的,對吧!」

智宣尴尬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輕輕撇開韌子放在自己肩頭的手,說:「這……可不好說。」韌子「嗐」了一聲,指着他說:「怎麽,現在給我擺嫂子的譜了?」智宣聽見「嫂子」兩個字,簡直尴尬得要升天了,只想趕緊逃離這個鬼地方:郁總說得對,我就不該理這個傻子。

韌子哪能放過智宣,只說:「我看咱哥說話一點禮貌都沒有,挺難伺候的。你好歹告訴我,你一開始是怎麽讓他跟你好好說話的啊?」智宣只好答:「我的事情對你來說可能沒什麽參考價值,畢竟……你知道,郁總不是一名女性。」韌子拍着大腿說:「我當然知道啊!我要追的這位,也不是一名女性啊!」

智宣吓得幾乎從沙發上掉下來。

他真的後悔了,他就該聽郁韞韬的,幹嘛攙和韌子的事啊!

其實這個事兒憋在韌子心裏久了,韌子也挺難受的,現在好不容易逮着個傾訴對象了,韌子也停不下來地說了:「我真不是開玩笑!我自己也吓到了,我怎麽也gay了?難道gay是能傳染的嗎?」智宣也不知道該搖頭說「不管我事啊不是我傳你的」,還是該捂着耳朵說「我不想聽放我走」。

然則,智宣也是見慣風浪的人,心裏再驚濤駭浪,面子上的平靜還是有的。他幹咳兩聲,用機械的語調說:「祝福您,我先回去工作了。」韌子哪能放他走啊,一把就拉住他,說:「你別走啊!這事兒我都不敢跟別人說,只對你說了!」智宣想說「咱倆真沒這麽熟」,嘴裏卻說:「那真是太讓人受寵若驚了。可惜我大概不能幫你什麽。而且,你可以跟你哥說呀。他可是你的親人。」

韌子卻死命抓住智宣的手臂:「我哪敢跟他說?」智宣倒是清明了些,認真地看着韌子,說:「如果你沒有和家人坦白的打算,那就算不上『認真的喜歡』那個人。」韌子一下怔住了,也松開了抓住智宣的手。智宣趁機将手縮回來,又慢慢整理着被弄皺了的衣袖,繼續說:「說起來,如果是一般的女性也就罷了,若對方是個男性的話,我想你不如慎重考慮一下,到底是不是那麽『認真』。這可不是鬧着玩的。你是一時興起嗎?突然變成同性戀了,這個可能性大嗎?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韌子懵了,雄心壯志也一下消失了。

智宣的話像是提醒了韌子一件很重要的、卻被他忽略許久的事情。

這不是在夢裏,這是現實,是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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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宣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可怕的事:「我是不是鼓勵韌總去出櫃了?」這個認知讓智宣渾身發冷,以至于看到郁韞韬都莫名心虛。

郁韞韌倒是尚未有「立即出櫃」的打算,這可不是小事。喜歡顧曉山,這件事好像對他來說很容易接受。但「變成同性戀」、「和家人告白自己是同性戀」這件事,卻讓韌子這遲鈍的腦袋瓜子發熱發脹起來。

上了班半天的韌子又翹班了。郁韞韬知道之後,就跟智宣笑說:「看來他是專門來找你的。他跟你說什麽了?」智宣讷讷道:「還能是什麽?不就是說說他的感情煩惱,想追的人追不上。」這倒是真話,郁韞韬聽了也不深究。他還以為韌子仍惦念着大美女楊苡寒呢。

韌子那邊手機裏收到了寵物醫院的賬單,才想起三哈咬泰迪的事。他既然在外了,索性打電話聯絡了何君。何君也有空,二人便約在附近咖啡館會面。何君來的時候,風塵仆仆,身上居然沒穿标志性的棉麻,而是着了簡單的T恤,頭發也不盤起,只是綁着馬尾戴着鴨舌帽。當何君出于禮貌将帽子摘下來時,韌子還發現何君化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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