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郁韞韌多喝了兩杯,有什麽不能的,酒池肉林都能搞起來,一旦開心,香槟塔可以排成金字塔。那些個相熟的少爺、公主知道是郁韞韌來了,喜得要拜佛。還有一個公主原本在外頭和男友開`房呢,一看見韌子發信息問她在不在,她就丢下對象立即飛的趕來,一邊說「在呢,在上廁所,馬上來」。還好大晚上的不算很塞車,公主半個多小時趕回來了,韌子還說她:「你上哪個廁所?那麽久!」公主趕緊罰酒,悄咪咪倒了點喝了點,把剩下半瓶酒喝光了,又叫來一打。就是要騙酒錢。韌子也不注意到,顧曉山和叔敬儀也并不會在意。

剛好一個少爺點了首劉德華的《獨自去偷歡》,衆人哄笑,說那個少爺是不是古人。韌子發現叔敬儀一直沒唱歌,就指着叔先生開玩笑說:「叔先生,這該是為你點的。」叔敬儀無奈笑道:「看來我是古人了。」顧曉山笑道:「叔先生是年輕人,只是有點少白頭。」叔敬儀擺手,也不推辭什麽了,拿着麥克風,字正腔圓地以詩朗誦的形式吟唱:「在我內心中我反我叛……獨自去偷歡,我謝絕你監管……」畫風像是高中語文老師尬唱KTV。

可惜此刻顧曉山有個工作電話要接,走到了露臺那兒接電話,并未欣賞到這麽風味獨特的唱腔。

倒是大家都笑說,應該給叔敬儀點一首大江東去浪淘盡才算合适。有嘴甜的公主說道:「可我看叔先生長得就像劉德華。」叔敬儀便笑着應道:「魚尾紋是挺像的。」韌子用力擠眉弄眼的說:「我也有魚尾紋。」叔敬儀卻笑着看他:「并沒有什麽紋理。但好像有顆痣。」那些公主少爺便趴在韌子的身邊,要仔細察看,說:「咱們認識韌總那麽久,都沒發現呢。」大約是KTV燈光昏暗,确實看不清楚。韌子只得推開他們,說:「眼尾那兒是有一顆的,不過很淺很小,不注意是看不見的。」韌子又說:「聽說這個叫淚痣,是不是不吉利啊?我還想去點了呢。」叔敬儀便伸出手來,指尖滑過韌子的眼角,韌子下意識的閉了閉眼睛,眼尾被睫毛的陰影籠住。叔敬儀道:「長這兒的不叫『淚痣』,叫『桃花痣』,是好的。」韌子聽了,便笑了起來,原本有些下垂的眼角也微微挑起了。陪唱的人又笑道:「對啊,韌總的桃花一向都很旺啊!原來都靠的這個痣啊!」

韌子又湊近了叔敬儀一些,說道:「你還會看相啊?」叔敬儀笑道:「像我這樣有點年紀的生意人,多少都會稍微了解這些的。」韌子卻說:「我爸就很上年紀,從不在意這些。」叔敬儀的笑意更深了:「誰能都像令尊那樣呢!」韌子又道:「确實我那顆眼尾的痣也真的是幾乎看不見的,好像還只有你剛認識我就能注意到。好多朋友和我認識十年都不知道呢……啊,對了,我倒是這邊還有顆痣顏色要深許多的,一直考慮要不要點了,你看看礙不礙事。」說着,正好顧曉山打完電話進來了,見韌子在作勢要脫衣服,吓了一跳說:「你做什麽?」

韌子一驚,說:「看相啊!」顧曉山一怔:「什麽?」旁邊的公主少爺都咯咯大笑起來。韌子忽然覺得有些尴尬,就說:「啊,你剛剛打電話做什麽?」顧曉山便只以為韌子是喝多了又犯神經,便說:「我要回去處理一點事情。現在也晚了,你差不多也該回去了,喝了酒也別開車,記得叫代駕。」叔敬儀卻道:「我沒喝酒,我到時送韌總就行。」

顧曉山走了之後,郁韞韌也有些意興闌珊,但被公主少爺們起哄,也喝了不少,到最後迷迷糊糊的。叔敬儀見郁韞韌快不行了,就叫停了公主少爺們的嬉鬧,并且付了錢,這局就這麽散了。

郁韞韬卻不知道自己過分擔心了,又對老爺子說:「你說韌子能行麽?」老爺子說:「總不能這個也做不來吧?小時候,我讓他測過智商的,他不是弱智。」二人正聊着天,管家則來敲門說:「二少爺回來了。」郁老爺正要去看,郁韞韬卻叫父親別動,他自己去。

郁韞韬走到了別墅門外,見韌子從車子裏晃晃悠悠地下來,滿身酒氣,顯然是喝多了。管家已将韌子扶住,郁韞韬看着情狀,皺起眉來,正想教訓弟弟,卻見車裏走出一個人。夜裏燈光不算很明亮,那人像從陰影裏走出來,臉帶笑意,伸出手掌來。郁韞韬便習慣性地握了握,回過神來,才露出禮貌的笑意:「您好,叔先生。」叔敬儀說:「郁總的弟弟很活潑嘛!」郁韞韬笑道:「家教不嚴,讓您見笑了。」說着,郁韞韬環顧四周,問道:「顧總沒在呢?」叔敬儀說:「他在十一點左右的時候接到公司的電話,跑去加班了。我早聽說他非常投入工作,現在看還真的是。」郁韞韬便笑道:「那我弟弟攪擾了你們的興致了。」叔敬儀眯起眼一笑:「怎麽好像全世界都知道我和顧先生在見面呢?」郁韞韬一點不怵,答道:「也不是全世界,就全別墅區吧。連咱家老爺子都知道。顧總好不容易相親一回,顧世伯逢人就說道兩句。可高興了。」叔敬儀跟郁韞韬略寒暄兩句就道別了,徑自驅車離開。

叔敬儀開車剛下山,就收到了顧曉山的電話。顧曉山跟他道歉,說抱歉在途中離開了。叔敬儀自然說:「這不是事兒。換做是我接到工作電話,也會馬上離開的。顧不得失禮不失禮。」顧曉山又道:「那麽,我那哥們兒可沒給您添麻煩吧?」叔敬儀笑了:「沒,他酒品倒還可以。」顧曉山想起郁韞韌醉後的「酒池肉林」,實在沒法同意郁韞韌「酒品好」這件事。叔敬儀又說:「我已将他平安送到家裏了,還跟他兄長說了幾句話。您可以放心。」顧曉山确實放心了。

韌子喝多了,回房間躺下就睡,睡得還挺沉的。郁韞韬和老爺子站在床邊,一臉懵的。郁韞韬又跟對方說:「咱也別擔心太多。我看韌子這人啊,頭腦不咋地,但運氣還是一流的。」老爺子想說「你的運氣也很棒,一定是你們媽媽保佑」,但一提及兩兄弟的母親,老爺子就鼻子酸得說不出來話,嘆了一口氣就走回自己房間了。

郁老爺當年出了名的疼老婆,顧老爺也是一樣的。只是郁太太和顧太太是截然不同的兩類人。顧太太,也就是唐果果,一開始的時候似乎比郁老爺的妻子更完美。郁太太是個灰姑娘,唐果果則是富家女,聰慧嬌俏,富有情趣,和顧先生戀愛的時候,如同飛蛾一樣,愛他愛到肯灰飛煙滅。

顧曉山總不敢相信突如其來的、過于絢爛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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