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電影圓桌與幻滅

看到明茵的發言，虞清嘉有些意外，但要說不高興是假的，畢竟人家算是公開表态站在她這邊。

之前關于兩人“戀情”猜測的熱度剛過去，現在明茵又出面批評金華獎不公正，這還是明茵首次用微博明确表達自己的态度，她的微博關注都寥寥無幾，上一條微博還是去年的祝大家新年快樂，這讓原本不信虞清嘉和明茵有關系的網友都動搖起來了。

明茵可是首個除了天越以外的人站在虞清嘉這邊，這還不是有關系？

「哇，站一下明嘉，明總太霸氣了！」

「6666，現在是公開的意思嗎？」

「我站魚茵！我二公主帥裂蒼穹！」

在明茵的發聲下，這件事的熱度也越來越大，就連不少沒有再關注這件事的網友都得知西國電影之父加斯帕爾表示欣賞虞清嘉的事情，再對比金華獎評委對歐洲電影的追捧，只覺得諷刺的好笑。

「不知道張島盛他們現在是什麽感覺，自己打壓不看好的人被吹捧的大佬點明表示欣賞，臉疼不疼？」

「哈哈哈哈哈哈，金華獎最後的遮羞布也被扯下來了，但凡早點道歉承認錯誤也不會這樣，非要等到臉被打腫才好／吃瓜」

「我不懂他們評選的規則是什麽，反正《仰望》的畫面看的我很驚豔、很舒服，要是沒看過《仰望》，周晉拿了獎我也沒什麽感覺，可偏偏《仰望》在前，這個獎就說服不了我了」

即便被如此點名，金華獎仍舊一聲不吭，不僅如此，就連那幾個評委也紛紛關閉微博評論區，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虞清嘉也不驚奇，這群人要是會低頭才奇怪，哪怕臉被打腫都不可能放棄自己的驕傲，說不定還會對加斯帕爾産生異議，認為他的審美變得越來越差。

趁着明茵還有空的時候，虞清嘉給她打了通電話。

虞清嘉伸手撥了撥桌上的綠色植物，道：“這件事謝啦，不過你也沒必要放在心上。”

“該有的态度還是要有的。”明茵輕笑了聲，說：“本來想給你打電話，但是沒什麽時間，我有東西想要給你。”

“嗯？”虞清嘉不免有些好奇，“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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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茵說道：“電影圓桌的入場邀請函。”

電影圓桌？

虞清嘉微微一愣，她還從未聽說過這種東西，不過聽起來應該是類似于讨論電影的組織。

大概是發現了她的疑惑，明茵道：“是一些電影愛好者組織的圓桌會談，相信應該會對你有所幫助。”

電影愛好者……組織的圓桌會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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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大樓總裁辦公室

虞清嘉輕敲了下門，便推門而入，就見辦公桌後的明茵擡眼看她，語氣溫和道：“你來了，先坐一會兒，等我看完這個文件就去吃飯吧。”

“嗯，你先忙。”虞清嘉熟練地關上門，走到小奶包最喜歡窩着的沙發旁坐下，她打量着辦公室內的陳設，目光不自覺又落在了辦公桌後的女人身上。

似乎是發現了她的視線，明茵擡眼朝她看來，旋即微微一笑。

“！”

虞清嘉眨了眨眼，只好回以笑容，裝作不在意地轉頭移開目光。

見她移開目光，明茵也并不失落，眼中的笑意反而越發濃郁，她無聲地笑了起來，再次把目光落在那份文件上。

原以為自己應該能夠從容地和明茵相處，可好像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樣簡單。

虞清嘉随手拿起旁邊的抱枕捏了捏，拿起抱枕便見一個粉色的小本子露了出來，粉嫩可愛又稚氣，像是小奶包的東西。

拿着本子随手翻了翻，看到上面塗了各種顏色的圖案，童稚的畫風就像小奶包一樣可愛。

正覺得有趣，虞清嘉就聽到清雅的女聲道：“讓你久等了，走吧。”

“唔？”虞清嘉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明茵已經處理完工作。她正要把圖畫本合攏放回原位，手卻不小心被書頁劃傷，纖白的指腹頓時冒出了點點猩紅。

“嘶——”

虞清嘉下意識吸了口涼氣，拿起本子看了眼，發現劃傷自己的正是尾頁，大概是沒有處理好，導致書邊有些鋒銳。

“怎麽了？”明茵快步走到虞清嘉面前拉起她的手，看到指腹上的傷口還能看到血絲，她的眉毛擰了起來，“怎麽弄的？”

被書頁劃傷這種事又不是什麽大事，虞清嘉不在意地想要抽回手，說：“沒關系，就是這個本子邊有點鋒利。”

見明茵轉身在旁邊的櫃子裏找東西，虞清嘉半開玩笑道：“怪我不經過小荔枝的同意就看她的東西，被劃傷了也活該。”

明茵輕掃了她一眼，目光裏滿是不贊同之色，虞清嘉只好收斂笑意，開口道：“好啦，又不是什麽大事，趕緊去吃飯吧，我有點餓了。”

“包紮完再吃也是一樣的。”明茵的語氣溫和，卻透着股不容抗拒的味道。

這種小傷口過不了多久就會愈合，虞清嘉是真的無所謂，只是看到明茵手裏的粉色小貓的創可貼時，她沒忍住笑出聲，“這是小荔枝用的嗎？”

正要伸手接過創可貼，就被明茵避開手，虞清嘉還想說話，手腕被輕柔的捏住，那根受傷的手指便露了出來，溫熱的呼吸拂過指腹，略有些癢。

明茵頭顱微垂，紮在腦後的墨色長發自肩頭滑落，清晰淡雅的幽香溫柔而強勢地鑽入虞清嘉的鼻腔，明茵撕開創可貼的外包裝，動作輕柔地包住受傷的手指。

看着明茵溫柔的動作，虞清嘉的臉微微有些發熱，她強迫自己移開眼，下一秒便聽明茵道：“好了，以後別這麽毛躁，枝枝都沒被劃傷過。”

沒想到居然淪落到和小奶包做對比，虞清嘉反駁道：“話不能這麽說，小荔枝的手比我細嫩的多，給她換一本吧，不然劃傷了也疼。”

明茵的目光落在那個圖畫本上，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這個圖畫本……

注意到明茵看着那個圖畫本不說話，虞清嘉心中有些奇怪，問：“怎麽了？”

明茵緩緩移開目光，看向虞清嘉時，眼神溫和帶笑，“沒什麽，走吧。”

……

拿着那份看起來很普通的邀請函回到家後，虞清嘉便去搜索了一下邀請函上的落款，看到千度詞條上的一系列稱呼職位，虞清嘉沉默了。

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國內還有這樣一個小組織，不過看他們不顯山不露水的樣子，應該是真的研讨會之類的存在。

虞清嘉倒有些好奇了，既然明茵幫她弄到一份邀請函，可見明茵對電影圓桌的看重，她自然要去看看。

目光再次落在包紮好的手指上，那只可愛的粉色小貓正對她露出燦爛的笑容，虞清嘉不自覺想起明茵低下頭的模樣，臉上忍不住微笑起來。

只是下一秒她又清醒過來，輕拍了拍自己的臉，察覺到臉上的熱度後，她只能努力清空大腦。

有的事情不能碰，碰了可就是害人不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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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邀請函上的地址，虞清嘉找到了那間雲霧山旁邊的茶樓，茶樓看起來和別處看起來也沒什麽區別，誰會想到這個地方還藏着電影交流會？

虞清嘉剛擡腿準備進去，就看到一位拎着手提袋的年長女士朝茶樓走來，雖然穿着樸素，但氣質溫和大方，對方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時，目光變得有些詫異，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說：“這麽說，今天要來的小朋友就是你了。”

原主本不是表演系科班出身，自然不會認識一些這一行的學者，虞清嘉對此也沒有任何印象，看到對方目光中的欣賞之色，她微笑道好：“您好，請問應該怎麽稱呼？”

年長女士溫柔地笑起來，帶着她朝茶樓裏走，一邊道：“我姓申，叫我申姨就好。”

申——

虞清嘉不動聲色地搜索着申姓的學者前輩，卻怎麽都想不到相關的人，只禮貌應聲說：“申姨好，我有些好奇這個電影圓桌是做什麽的？”

她剛說完，申姨就笑了起來，“就是一群老頭老太太閑着沒事幹，周末喝喝茶聊聊天，現在有小朋友加入也是好的，也免得我們跟不上現在的文化潮流。”

“潮流是一時的，文化是永久的。”虞清嘉說着，跟在申姨身旁走上樓，她注意到這茶樓裏根本就沒什麽客人，幾個包間的門都開着，裏面卻沒什麽人。

申姨聽到她這句話有些驚訝，臉上的笑意越發濃，“對，你說的很對，文化是不會過時的。”

直到走到走廊的盡頭，才聽到有說話聲傳過來，聽起來像是有人在争論什麽，隐約聽到“長鏡頭”、“反故事”等字樣。

虞清嘉微微挑眉，看來的确是電影愛好者的圓桌讨論會，不然誰會知道這些東西。

“這倆老頭倔的很，經常能吵起來，你也別介意。”申姨目光和藹地看着她，然後推開了那間包廂的門。

撲面而來就是一股食物的香甜味和清淡的茶香，虞清嘉的注意力先是被桌上的那盤不知名的點心吸引了，而後才注意到包廂裏的人。

包廂裏的人不多，只有三個人，看起來平均年齡都是虞清嘉的三倍，她的确算是小朋友了。

正在争吵的兩位老人停了下來，看到申姨身後的虞清嘉時，還停頓了下，其中一個看着就極有威嚴的老人身型清瘦，眼神銳利，說：“這丫頭誰請來的？”

“我。”

說話的是一位滿頭銀絲的老婦人，她正拿着一塊糕點慢慢悠悠地吃着，說：“她兩部電影拍的都挺有意思的，這不就帶來讓你們看看，省得你們整天說現在的年輕導演沒一個成器的。”

虞清嘉忍不住看向那位老婦人，盡管滿頭銀絲，可對方保養的很好，五官還能看她年輕時一定是位大美人。

那位老人目光審視地看着虞清嘉，問：“我記得你之前說我們應該形成自己的電影工業？”

“當然，只有圍繞着影視作品形成一套産業鏈才能讓電影業發展的更穩、更快，”虞清嘉說到，“這樣一來不論缺少誰，項目都能繼續推進下去。”

“狗屁！”另外一位身型有些矮小圓潤的老人暴躁地打斷了她的話，“工業化那還是藝術嗎？”

一聽這話虞清嘉就知道他和趙先那些人差不多，都是對電影藝術非常執着的人。虞清嘉也不反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只要不過分偏激，她都可以冷靜交流，她自顧自地拉開椅子坐下，說：“藝術也不能脫離經濟基礎，電影業想要活，就得工業化，這樣藝術才有生存的土壤，不然電影人都靠愛發電嗎？”

清瘦的老人臉上露出了笑容，“人家小朋友都明白的道理，你這家夥怎麽越老越固執？”

“資本是個什麽嘴臉你們還不清楚？”矮小的老人反問到，“就說之前畢妍拍的那個狗屁青春，你看看那是什麽東西？人家資本是不會關你死活的，他們只要錢，只要利潤！”

他說完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又扭頭對虞清嘉，語氣生硬道：“我沒說你，你別多想。”

虞清嘉忍不住輕笑了聲，惹得對方不悅地瞪了她一眼，虞清嘉也不怵，笑盈盈道：“您要相信觀衆的審美，觀衆有分辨能力，什麽是好電影，什麽是垃圾，觀衆是看得出來的，您說的青春三部曲，人家觀衆也在罵。”

虞清嘉看出對方似乎對資本很是不喜，也不接這個話茬，畢竟在他們眼裏自己是天越董事長的女兒，她說的話顯然沒什麽說服力。她轉而又說起電影工業化的問題，說：“觀衆看電影很多都是沖着放松、圖個爽快，其實電影工業化最大的好處是，我們在完成工業化的同時也能融入自己的文化，現在還不求能夠對外輸出，但至少能減輕海外大片對國內的文化沖擊。”

觀衆大多喜歡看好萊塢大片，不就是因為爽快、刺激，不論是節奏還是故事劇情都非常好，但時間長了，大家就會在潛移默化中受到這些大片中帶來的價值觀和文化影響，也就是一種文化入侵。

聽到她說到“文化”兩個字，大家的表情才嚴肅起來，原本頗為暴躁的老人聽到這話也認真思索起來，他仔細地想了想，發覺是這麽回事，他看向虞清嘉的眼神也有幾分認同，“說的有道理，沒想到你這小丫頭年紀輕輕還挺有想法。”

直到這時，虞清嘉才正式加入這個電影圓桌會。

在交流介紹中，虞清嘉才知道這幾位其實都是文化工作者，邀請她進來老婦人是宋姨，而提問的是裴叔，固執地認為電影是藝術的老人則是黎叔。

手寫邀請函的那位因為小孫子生病了，今天沒法過來參與交流讨論。

這幾位看着好像只是一群退休的老頭老太太，但他們對虞清嘉的電影有着一針見血的分析。

虞清嘉原本是抱着擴展人脈的想法來的，可現在她不這麽想了，他們明顯都有着豐富的文化底蘊，盡管《造星計劃》和《仰望》都是她曾經拍攝的作品，可這樣長時間輸出而不輸入的話，她後面的作品就會越來越平庸，終其一生也只能在原地踏步。

在聊過對《仰望》幾個鏡頭的設計後，虞清嘉受益匪淺，她正琢磨着留白的問題，就聽黎叔突然說：“金華獎這事你真不在意？我看很多人都很在乎這個獎。”

“嗯？”虞清嘉愣了下，無奈地笑到：“我當然不在意的，因為我可以不在意，但有的人不行。”

以她現在的實力也僅僅只能保證自己不受影響罷了。

當然，如果天越的神話宇宙推行成功的話，那麽局面就不一樣了。

正幫着申姨團毛線的宋姨冷不丁地擡頭說：“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就讓他們繼續作吧，遲早摔死他們。”

“話不能這麽說，有問題就要改正。”裴叔表情嚴肅，說：“失去了公信力，這個獎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黎叔不耐煩地打斷他，“去去去，我沒和你說，我問小丫頭，關你什麽事了。”

裴叔臉一變就要和他理論起來，虞清嘉已經見識過這倆小老頭鬥嘴的功夫，連忙搶先開口說：“不在意，電影又不是拍給他們看的，觀衆喜歡就好。”

這話讓倆小老頭的表情都緩和下來，裴叔更是贊同地看着她，“你說的對，這覺悟就很好。”

黎叔立刻噓他，“還覺悟呢，你這人退休了都不忘擺譜。”

兩人又怼了起來，虞清嘉既無奈又好笑，她不禁想到了明茵，對方幫了她這麽大一個忙，她要怎麽感謝明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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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金華獎的默不作聲，這件事逐漸平淡下去，可網友們都還記得金華獎評委們醜陋的嘴臉，便把金華獎的獎杯做成表情包，随着表情包的頻繁使用，金華獎再不保原來的權威地位，淪為可笑的野雞獎，網友也戲稱三金變成兩金一雞。

而一直以來經常會接到雜志采訪等邀請的虞清嘉忽然間無人問津了起來，她太清楚這是怎麽回事了，這和當初面臨封殺也有幾分相似，只不過這些東西她本來就不在乎，這些人根本沒法從本質損傷到她的利益，她是導演，又不是偶像明星，這些東西對明星而言可能是致命的，但對她來說卻沒什麽意義。

數字光影特效公司

在看過特效人員制作好的樣片後，虞清嘉認認真真地提了點修改意見，對比她的冷靜，後期小組已經興奮地七嘴八舌讨論起來：

“我的天哪，這真是我們拍的電影？這也太棒了！我覺得這比超級萌寵好看得多！”

“就這麽一段看的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才是我們最愛的特效大片！”

“這一定會成為國內特效片的裏程碑！”

聽他們越說越誇張，虞清嘉只是笑了笑，沒有去打擊他們的信心。因為長期對商業片的打壓，國內的特效公司得不到重視，自然就難以發展起來，其實以她的眼光來看，這個特效比起以前那會兒稍微差了一點，但其實按照現在的設備水平來說，已經是頂尖的了。

确定好修改方案後，虞清嘉正打算離開數字光影，包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瞥了眼，發現是柳茗打來的電話，突然間想起對方說想要拍小企鵝，心裏不知為何升起了古怪的感覺。

虞清嘉忽視掉心底奇怪的想法，接通了電話。

只是剛接通電話，就聽變得溫和而熟悉的聲音急促道：“是小魚嗎？”

熟悉的語氣就像是一只重錘砸在虞清嘉的腦子裏，她渾身一個激靈，眼眶不由得一熱，虞清嘉張開嘴想要發出聲音才發現自己嗓子幹澀的可怕。

努力咽了咽口水，虞清嘉才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心髒卻不争氣地砰砰直跳，她試探着喊了聲：“柳茗？”

對面的柳茗像是松了口氣，“是，是我！”

是她的好友柳茗！

虞清嘉萬萬沒想到柳茗竟然也會到這個世界裏來！

柳茗語氣急促而隐隐激動，“原來真的是你，我說這個世界怎麽也有《仰望》這部電影。”

好不容易有一個熟悉的朋友，虞清嘉有許多話都想要說，可話到嘴邊，她看到玻璃窗上倒映出的人影，連忙調整好自己的面目表情，壓低聲音道：“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

約定好見面地點後，虞清嘉滿面笑容地挂掉電話。

後期小組看到她笑容明豔，心裏不免好奇：剛才《長生》的特效做的那麽棒，虞導都表現的淡定冷靜，怎麽現在一通電話就讓她這麽激動？

虞清嘉滿心都是那個世界的事情，哪裏顧得上其他人的目光，只匆匆說了句有急事便先行開車走了。

……

柳茗在影視城旁邊租了間小公寓，虞清嘉直接前往她所居住的小公寓裏找她。

柳茗開門後，虞清嘉只看了她一眼，便認出她就是自己的那位室友柳茗，虞清嘉的表情繃不住了，她忍不住給柳茗一個擁抱，聲音都帶着些許哭腔：“沒想到我還能見到你。”

柳茗也擁抱了她一下，掃了眼門外便迅速把虞清嘉拉進去，把門關上後，才說：“我也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麽巧妙的事情，你到這裏來多久了？”

看着熟悉的好友，虞清嘉的眼眶不由得發熱，略有些哽咽道：“已經一年多了。”

柳茗失笑着搖頭，“一年多就拍了兩部電影，你到哪都不改工作狂的本質。”她抽出紙巾遞給虞清嘉，說：“我也不知道自己來了多久，一直迷迷糊糊的，直到最近才醒過來。”

醒過來？

這個用詞讓虞清嘉有些意外，但她并沒有在這裏多加糾結，詢問道：“你是什麽時候過來的，你知不知道我……那邊怎麽樣了？”

她的身體現在到底是什麽狀況，家裏都還好嗎？

如果柳茗比自己來得晚，作為知名導演，如果她真出了什麽事情，新聞應該會報道才對。

像是意料到她會問這個問題，柳茗神色變得複雜起來，她拍了拍虞清嘉的肩膀，語氣低沉道：“我看到新聞說你猝死在酒店裏，本來想趕回去參加葬禮，但是……”

猝死……酒店？

虞清嘉的腦袋蒙了一下，後面的話她都沒聽進去，雖然心裏早已做好準備，可在真正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其實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穿到這裏，她就該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只是她還抱有幻想。

虞清嘉深深吸了口氣，擡手抹掉臉上的淚水，說：“那你呢？你怎麽也來了？”

柳茗扯了扯嘴角，雖然她努力想要露出一個笑容，但眼神已經透露出一切，“我不清楚，不過估計也……”

虞清嘉沉默了下來，沒想到她們倆竟然都遇到了這種事。

“不過想想其實也挺幸運了，以另外一種姿态活下來，長相、姓名都沒有變。”柳茗安慰着說，“我看到你家裏好像和以前一樣，除了魚妹變成魚姐？”說到最後，她的語氣也染上些許調侃之意。

聽到她說這個，虞清嘉的內心既複雜又羞愧，她還真不太好意思說這其實是臭妹妹寫的破小說。

“你不知道嗎？”虞清嘉心虛地移開眼，這神情看到柳茗頗為疑惑，她問到：“什麽？”

虞清嘉清了清嗓子，強忍着羞恥心說：“這是我妹寫的小說。”

“你說什麽？”柳茗的表情頃刻間變得十分精彩，她愣了愣，說：“這裏是小說世界？”

雖然很羞恥，但虞清嘉一連沉痛地點點頭，并把小說內容簡單說了一遍。

聽完這本小說的故事情節，柳茗的表情也微妙起來，她拍了拍虞清嘉的肩膀，說：“魚妹是個狠人，就是寫的故事情節太三流了。”

不僅把自家炮灰掉了，還把自己都寫進了監獄，這不是狠人是什麽？

虞清嘉揉了揉臉，郁悶道：“家門不幸。”

說完兩人都笑了起來，只是笑了笑，情緒又忍不住變得低落。

看着白亮的燈光中漂浮着的塵埃，虞清嘉眼神顯得有些迷茫，她真的要在這裏度過餘生了嗎？

想到這件事，虞清嘉扭頭看向柳茗，問：“她還在這具身體裏嗎？”

柳茗很快意識到她說的就是原主，點了點頭：“她知道我的存在，事實上還是她的默許，我才有機會蘇醒，我們已經達成協議，晚上我可以出來行動，但白天是她的時間。”

這番話聽起來有些奇怪，虞清嘉又問：“你感受的到她的存在嗎？”

“當然，其實她現在正在和我說話。”柳茗微微一笑，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傾聽什麽，眼中浮現出溫柔又無奈的笑意，“她說她早就發現你不對勁了，果然是有問題，問你以前的小魚去哪了。”

如果不是處于對好友的信任，虞清嘉都要以為她是精神病患者，看這嚴重的幻聽症狀，不是精神病患者是什麽？

聽到後面那句話，虞清嘉默默移開眼，“我不知道她在哪，我從來沒有這種感覺。”

聽出這句話裏的意思，柳茗的眼神微微一變，隐約有些羨慕。

她會羨慕實在是再正常不過，誰不想有獨立的思維和身體呢？

柳茗正想說話，又傾聽了一會兒，臉色微變，語氣無奈道：“她說她要拿回控制權了，讓你先走，她現在不想看到你。”

虞清嘉：……

行吧，誰讓她把人家好友弄不見了呢，除了受着還能怎麽樣。

從柳茗所住的小公寓裏出來後，虞清嘉坐上車，系好安全帶卻看着天空發懵，過了一會兒，她才定了定神，啓動車輛離開這裏。

晚上九點半，剛把枝枝弄上床的明茵聽到手機響了，看了眼發現是許久沒有聯系過的朋友打來的──

“虞清嘉在你那喝醉了？”

聽到小魚的名字，枝枝眼巴巴地看着明茵，卻見明茵表情不算好看，小臉也擔心地皺起來。

明茵看着她，低低應了聲：“嗯，我馬上過去。”

她剛挂掉電話，枝枝就着急地問：“小魚怎麽啦？”

明茵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摸了摸枝枝的腦袋，說：“媽媽要去接小魚，等會兒就回來，你要留在家裏，怕不怕？”

枝枝連忙舉起手，“我不怕哦！媽媽快去接小魚！”

親了枝枝一口，明茵才轉身離開兒童房。

到底發生了什麽，竟然讓她在酒吧裏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