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她的秘密

看出明茵眼底的忐忑不安，虞清嘉心底略有觸動，她想要說兩句情話安撫明茵，但礙于小奶包還在旁邊吃東西，只好故意調笑道：“我睡覺的樣子是不是很好看？”

清澈如洗的烏黑眼珠在她們倆身上轉來轉去，嘴裏還在吃着東西，白嫩可愛的臉頰一鼓一鼓的。

聽出她并不是很在意，明茵心底悄悄松了口氣，面上浮現出三分笑意，好笑地哼了聲：“好看。”

語氣聽起來倒有幾分縱容。

小奶包把嘴裏的食物咽下去之後，才笑嘻嘻地說：“茵茵睡覺也好看，我也很好看！”

虞清嘉聞言一笑，餐桌上的氣氛都變得輕快歡樂起來。

她裝作不在意地掃了明茵一眼，心底有了幾分思索。

……

虞清嘉又去見了一次柳茗，和以前不一樣，柳茗現在有工作在身，沒法約在她住的房子裏，兩人便約了個隐秘性比較好的咖啡店見面。

“怎麽突然找我？”柳茗有些詫異，“有什麽急事嗎？”

虞清嘉無意識地晃蕩着杯子裏的果汁，略有遲疑地抿了抿嘴。

柳茗注意到她抿着嘴面色不是很好看，故意取笑着道：“你什麽時候養成了抿嘴的習慣？”

這問題讓虞清嘉一愣，她什麽時候養成的這個習慣？

大概是在和明茵談戀愛之後吧。

“脫單之後。”虞清嘉彎了彎嘴角，垂眼看着杯子裏的果汁，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我的女朋友好像有點缺乏安全感。”

柳茗也正色了幾分，鼓勵道：“說說看。”

虞清嘉把昨天晚上在明茵平板裏看到視頻的事情和柳茗說了，其實她本身不太能接受這種事，但如果是明茵這麽做，好像也沒那麽難以接受，這也是明茵愛她的證明，不然誰會錄制一段視頻那麽長時間呢？

柳茗聞言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在她印象中，虞清嘉比較随心所欲不受拘束，對自己的隐私比較在乎。她以為虞清嘉想說自己無法接受戀人這樣的一面，但她沒想到虞清嘉關注的卻是戀人被她發現做了這樣事情後表現出的态度忐忑。

“我不明白她為什麽會缺乏安全感。”虞清嘉有些迷惑苦惱，“是我哪裏做得不好嗎？”

柳茗對明茵并不了解，關于這種戀情問題，她也無法給出切實有效的幫助，想了想問到：“她是不是占有欲很強？”

她記得好友的戀人是明氏財團ceo，這樣的精英女性多多少少有點掌控欲。

想到明茵時不時的小性子，虞清嘉忍不住笑了笑，說：“其實挺可愛的，比以前看起來更加真實。”

剛認識明茵的時候，她覺得明茵總是內斂冷淡的，不冷不淡地瞥上一眼就讓人不敢放肆。等兩人在一起後，明茵後來展示出的種種都讓她十分驚訝，但也讓明茵更加生動，多了些煙火氣。

見她眼角眉梢都透着淡淡的笑意，柳茗眼神掠過一絲無奈，嘴上又道：“那她觀察力肯定也很敏銳吧？”

“當然了，她很聰明，和她聊天非常輕松。”虞清嘉微笑道。

柳茗若有所思地攪動着杯中的咖啡，想了半晌，突然開口問：“她知道你以前的事情嗎？”

虞清嘉臉上的笑容一僵，那晚明茵喝醉酒後還在問她，可見明茵對那件事的在意。

盡管虞清嘉沒有說話，但柳茗已經從她的表情窺見一二。柳茗嘆了口氣說：“你會告訴她嗎？”

虞清嘉收斂了笑容，垂眼看着杯子裏的果汁，沒有說話。

其實柳茗也很能理解虞清嘉，如果不是出了意外暫居在“柳茗”的身體裏，她大概也不會告訴其他任何人自己真正的來歷、那驚世駭俗的故事。

虞清嘉有不說的苦衷，戀人也有不安的理由，尤其是一個掌控欲很強的人。

看着杯子裏深褐色的液體打着旋，柳茗忽然說到：“有沒有可能，你的女友其實查到了我們之間的來往，只等着你親口和她說呢？”

虞清嘉心底一震，猛地擡眼看向柳茗。

以明氏財團的能力，能做到這一步并不稀奇，明茵還調查過沈如的動靜和意圖、設計了沈伊若和沈如，自己和柳茗的見面并沒有做太多隐瞞，只要明茵想，她就能查到這件事。

但是她還沒有。

如果明茵真的這麽做了，她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不安了，更不會在醉酒後直截了當地詢問自己，因為她已經知道了自己最大的秘密，無論相信與否，她都不會這樣患得患失。

她一日不說，明茵就會惦記一日，長此以往下去，或許在她沒有察覺的時候，明茵就要扛不住了吧？

現在想想，以明茵的觀察力，可能她早就暴露了很多痕跡，每個蛛絲馬跡都指向了那個無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見她垂頭不語，柳茗說：“我不清楚你和明茵之間的故事，從你的敘述來看，明茵很在乎這件事，希望能從你口中得到答案。從我本人的角度來看，我希望你能保守這個秘密、別告訴她，因為它關乎到我們兩個人的真實來歷和身份。”

“但現實是，如果明茵鐵了心想知道，我們誰也攔不住。”

這就是事實，她喝醉酒的那天來見過柳茗，柳茗作為一個沒有相關學習經驗的人，也做起了紀錄片導演，還曾經去找過分離靈魂的辦法。雖然最後都被勸去看精神科醫生。但只要明茵查了，就能查到這一層，再聯系她過去第二人格的說法，真相簡直呼之欲出。

雖然最後的結果看起來像天方夜譚，但明茵一定會相信的。

虞清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肯定，可她就是知道明茵會相信，而且是不假思索就相信這個荒誕的故事。

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想到這裏，虞清嘉心底竟有一絲極輕的釋然。

“好吧，我想我知道該怎麽做了。”虞清嘉長長吐出一口氣，面帶微笑道：“果然遇到問題就該找你聊聊。”

柳茗笑了起來，眼神溫和又無奈，“很高興能得到這樣的評價，只是她好像有些不喜歡。”

這個“她”指的就是這身體的真正主人“柳茗”。

虞清嘉靜默了半晌，心裏越發覺得好友和這個“自己”的互動太過微妙，她忍不住問：“是不喜歡我，還是不喜歡我找你？”

柳茗一愣，像是想到什麽，表情有一刻變得有些不自然，只是很快她就調整好情緒，笑着說：“大概都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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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柳茗交談過後，虞清嘉便決定嘗試着和明茵聊一聊，她不會告訴明茵這是一本小說世界，這樣瘋狂且颠覆三觀的東西，不過剩下的話也很難開口就是了。

當天晚上，虞清嘉把剪輯好的視頻拿給明茵看。明茵等這個視頻等了許久，她起初還以為是自家女友沒時間做這個，等看到視頻才知道這視頻的後期花了她大量時間和精力。

看到明茵驚豔且怎麽也掩飾不了的激動和欣喜，虞清嘉就知道這份作品很得她的喜歡，見明茵眼睛也不眨地盯着屏幕，她便琢磨着應該怎麽和明茵說這些話。

見視頻即将放完，虞清嘉便斟酌着開口說：“寶貝，我有一個朋友遇到了一點麻煩。”

正沉浸在巨大的驚喜和甜蜜之中的明茵聽到這句話愣了一秒，心裏不由得一動。

她是想讓自己幫忙嗎？

盡管面色不顯，但明茵的眼睛亮的驚人，“需要幫忙嗎？”

正想着接下來的話，虞清嘉的思緒被這句話打斷了一下，她笑了笑，有些遲疑道：“也許不用，也許需要？我也不知道。”

看出她的猶豫，明茵握住她的手，鼓勵道：“你說吧。”

虞清嘉盯着她片刻，開口說：“我那個朋友有個毛病，她身體裏有兩個靈魂。”

明茵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番話，在驚訝的同時也迅速分析起來，清嘉所說的這個朋友，是不是她自己？

最荒唐的話已經說出口，剩下的話便沒有那麽難以啓齒了，虞清嘉直視着明茵的雙眼，說：“她們想要找人幫忙，獲得新的身體，但別人以為她們有精神疾病。”

她原以為明茵會震驚或表情凝重地看着她，然而并沒有。

明茵看着虞清嘉強裝作風輕雲淡，實則緊張地關注着自己，她便伸手給了虞清嘉一個擁抱，語氣低沉道：“沒關系，我會幫你的。”

虞清嘉一愣，慢了半拍才明白明茵的意思，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她們倆同居這麽久，如果一體雙魂的是她，明茵平時怎麽可能沒有察覺？

如果清嘉不和那個靈魂分開，共同擁有這個沒有人會相信的秘密，她們豈不就是最親密的人？

靠在虞清嘉的肩頭，明茵眼神微暗，說：“我一定會幫你的。”

虞清嘉心裏有些感動，雖然一體雙魂的不是她，但自家女友不假思索就相信了自己的話，還是這樣違背常理的事情，她怎麽可能不感動？

“謝謝寶貝，但是我真有這樣一個朋友。”虞清嘉偏過頭在明茵臉上親了一口，她語氣輕松了許多：“後來出現在那個身體裏的靈魂，才是我真正的朋友。”

明茵一愣，旋即聽出了這句話的意思。

後來出現在那個身體裏的靈魂、一體雙魂、真正的朋友、清嘉的突然改變、第二人格……

一切似乎都聯系起來，這個潛藏已久的秘密終于在她面前揭開了那層面紗。

清嘉根本不是第二人格，而是占據了這個身體的一道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