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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偉祺說完這話，李齊、宋音和李嘉玉都盯着他看。

段偉祺看了李嘉玉一眼，佯裝淡定地抿一口茶。

李嘉玉興味盎然，輕輕推了他一把：“說呀？”

段偉祺一臉無辜：“剛才說到哪裏了？”

“說到你要跟我爸媽介紹一下自己的優點。”李嘉玉故意鬧他。

段偉祺再喝一口茶，悄悄瞪了李嘉玉一眼。

李嘉玉道：“是你自己要說的。”

李齊和宋音沒一個給他解圍，還真打算聽聽了？

段偉祺嘆氣，一本正經道：“我優點挺多的啊，最大的優點就是實事求是，然後呢，低調、謙虛，所以不太好意思誇自己。但是人長得帥、老實、有素質、還扛打，你看你又捶又掐的，我身上傷痕累累都還能面不改色，這些都是很明顯的，掩飾不住。就算我不說，爸媽也能看得出來。是吧，爸、媽。”

李齊和宋音說“是”也不好，說“不是”也不好。

李嘉玉沒繃住臉，笑得不行：“你是把事情都反着說，就當優點了是吧？”

“什麽叫反着說。”段偉祺哼道：“剛才不是說了嘛，最大的優點就是實事求是。你的家庭地位已經很高了，不能再企圖掩蓋我的正面形象。爸、媽都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是社會主義好青年，對吧，爸、媽。”

反正每說一句就把丈母娘和老丈人拉下水就對了。

宋音清清嗓子，低頭喝茶，努力把上翹的嘴角往下壓。李齊笑道：“好了，嘉玉別欺負小段，吃飯吧，我和你媽年紀大了，不像你們年輕人這麽活潑了。吃飯吧。”

段偉祺一看效果不錯，有些得意，忙道：“爸你不老，看着可年輕。成熟有魅力，還帥氣。穿上皮夾克，戴上墨鏡，再牽條金毛，開着悍馬在海堤上開一圈，肯定很多小姑娘圍上來……”

話說到這兒忽覺得不太對，桌上氣氛已經變了。小腿一痛，又被李嘉玉踢了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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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嘉玉道：“年輕人，你還是少說話多吃飯吧。”

李齊幹笑道：“哈哈哈哈，小段真幽默。”

宋音淡定道：“很多小姑娘圍上來，那也是摸摸金毛打劫一下悍馬，跟車上穿皮夾克戴墨鏡的老頭子沒什麽關系。”

李齊繼續幹笑：“那肯定的，肯定的。”

段偉祺低頭吃菜，裝小聾瞎，還啞。李嘉玉附他耳邊道：“悠着浪，段總，小浪蕩漾，大浪翻船。”

段偉祺猛點頭。

一頓飯終于有驚無險的吃完，宋音和李齊對小兩口最後也算和顏悅色，沒再擺臉批評。李嘉玉心情非常好，跟爸說說笑，跟媽媽撒撒嬌，再欺負欺負段偉祺。

四個人出飯店的時候已俨然一家人的模樣。李齊、宋音走在前頭，段偉祺、李嘉玉在後頭咬耳朵說悄悄話。

李嘉玉問段偉祺：“段總啊，我們什麽時候把解約協議簽一下。”

“簽什麽簽，現在不挺好嗎。你把協議拿好，今天出乎意料的順利，那晚點我就給家裏打電話約時間了，明天我們一起先回B市，你拿着協議，我們一鼓作氣全解決了。”

“不是。跟你家裏用得着這協議嗎？”

“簽都簽了，就用上呗。讓我媽體會一下你的重要性。”

李嘉玉：“……”

段偉祺看她表情就笑，攬過她把鼻尖蹭她鼻尖：“讓你威風八面。”

“不是。”李嘉玉沒好氣：“我怎麽覺得你故意拿這事跟你媽調皮啊。你心裏有沒有一點數啊。對你媽能跟對我媽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對你媽我還心虛，對我媽我挺有底氣的。”

“就是把財産全給了老婆的底氣嗎？別鬧了，我家這關已經過了，我們把協議解了，然後你重弄一份合理的。我們跟你家裏好好說。”

“不解。我覺得這協議特別好。”

李嘉玉斜睨他：“可把你牛逼壞了是吧？有本事把離婚協議也一起弄出來交我手裏，我看你還得不得意。”

段偉祺冷笑：“天真。上船容易下船難。你以為財産分配協議在手就行了？真想離婚，官司先打你個十年八載的，耗到你年老色衰，心力交瘁。”

李嘉玉：“……”

段偉祺又笑：“當然我不會為難你的。到時痛痛快快的，錢也給你，公司也給你，股份全都給你，證券什麽的全給你，哎呀，還有我心愛的車子們。到時候那些公司的合夥人，總裁，管理層什麽的天天找你開會，從B市你家門口排到C市你家門口，經營不善的，員工讨薪從B市你家門口，排到H市你爸媽家門口……”

李嘉玉：“……”

“保險公司、證券公司、理財經理什麽的，天天打爆你電話。”

李嘉玉：“……”

“我呢，身無分文，又失去了心愛的車子，只好奮發圖強。跟朋友借點錢，靠着我的臉面找點投資，弄它幾個億，重新開始。做生不如做熟，所以只好操盤舊行業，搶你公司客戶，挖你公司高層，很快你那些公司沒有人找你開會了，只剩下讨薪的了。但你不用慌，你還有車子、房産、存款什麽的，一個獨身女人，有這麽多錢，很多小白臉吃軟飯的都會來追求你的，一年365天天天纏着你，包圍你的公寓，圍堵你的父母，遇上壞人還打算謀財害命的……”

李嘉玉：“……”她怎麽覺得她被坑了？他根本不怕離婚，她怕才對！

“必須解約！”李嘉玉咬牙切齒。

“哈哈哈哈哈哈，就不！”段偉祺哈哈大笑，特別得意。

李嘉玉作勢要打他，段偉祺撒腿就跑：“打死我了，遺産還是你的。”

李嘉玉追他身後：“你站住，讓我揍一頓。”

兩人一前一後跑開了，過了一會又一起回來。李齊和宋音就聽這兩孩子嘀咕着：“你幹嘛往停車場跑？”

“以為開車來的呢。”

“笨死了。”

“死了遺産全是你的。”

“滾蛋吧你。”

兩人說着說着，又走宋音、李齊他們前面去了。

李齊跟老婆感嘆道：“小段其實挺開朗的哈，沒什麽架子，挺好的。”

宋音道：“給你買件皮夾克？”

李齊眼睛一亮：“好呀。”

宋音微笑。李齊看到那笑容，忙道：“我是說，我們一人一件皮夾克。然後你開悍馬，帶着我。”

宋音大笑，攬過李齊的胳膊：“行，我們到海堤開一圈，看誰敢打劫。”

李嘉玉和段偉祺聽得笑聲，回頭看。段偉祺道：“你父母還挺活潑的呀？”

“你爸媽呢？”

“我爺爺的拐杖最活潑。”

李嘉玉：“……”

當天晚上，宋音與女兒關門詳談了一次。

李嘉玉向母親坦白了目前她與段偉祺的狀态還是兩地分居，她并沒有計劃要辭職回B市。但未來一定會回去的。既然結婚了，她會對婚姻和丈夫負責。只是她也需要對自己負責，對工作夥伴負責。

目前的工作進展正到關鍵時期，她不能丢下那些不管，而且她熱愛現在的工作。他們還沒商量過婚禮，她現在特別忙，她自己也不太想辦，所以她也沒挑這個話頭。她也沒打算要孩子，想過幾年三十歲之後再說。她有點擔心公公婆婆催她這事。她也沒敢挑這話頭。反正段偉祺不提，她就不提。

“媽媽這邊都好說，但公公婆婆那頭呢？你還沒有真正進入他的生活，還沒有真正體驗過他的生活環境。”宋音拉過女兒的手，對她道：“既然已經領證了，那媽媽說別的也沒用。你就記住一句話。你自己最重要。你覺得開心，就跟他過，不開心，爸爸媽媽永遠是你的靠山。別因為怕丢臉或是怕被媽媽罵就不告訴媽媽了。”

李嘉玉感動地抱住母親。

段偉祺這晚與母親邱麗珍聯系，說要帶李嘉玉回家，有重要的事要當面與家裏說，讓母親聯絡一下家裏其他人，明天下午安排時間，他帶李嘉玉回家吃飯。

“我聯系不上爺爺，他電話沒接。”

邱麗珍壓低聲音道：“你爺爺剛剛暈倒了，現在我們全都在醫院呢。腦溢血，正在手術室搶救。我剛要給你打電話。”

段偉祺一下懵了。

“你快回來吧。你跟李嘉玉的事，以後再說吧。”邱麗珍道。

段偉祺挂了電話，用手機訂機票，然後去敲宋音的房門：“媽、嘉玉，我爺爺腦溢血入院了。”

房門很快開了，李嘉玉緊張地問：“怎麽了？”

段偉祺把事情飛快說了，讓李嘉玉收拾一下，他們得現在趕去機場。

宋音和李齊也很重視，李齊趕緊去開車，宋音給他們準備了些路上的用品。一家人一起去了機場，路上李嘉玉刷了刷手機，習慣性地查看C市本地新聞，卻看到了一條讓她震驚的消息。

C市包括市長在內的幾位官員貪腐被查，已被雙規。

李嘉玉吓了一跳，忙把新聞鏈接轉給賀亦春。賀亦春很快回複：「我已經知道了。很突然，事先一點消息都沒有，看來是怕走漏風聲，突擊的。」

「那我們的項目呢？」

「恐怕懸了。我跟孫哥一起呢，正商量這事。為了避嫌，這合同怕是短期下不來了，而且這項目卡在這關口，恐怕相關公司都需要被調查一番。我們行得正，沒事。但就是會被拖着。」

李嘉玉的心沉了下來，她看了看段偉祺，他一臉嚴肅看着窗外，燈光映在他的側臉，氣氛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