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素水

“小姐姐乖乖,丹丹給你吃了。”

楚風笑着,紅寶石一樣的眼睛眯成月牙狀,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攝魂丹,是他在兜率宮偷出來的,一共三顆,其中一顆作為任務上交給系統了,另外兩顆自然落入了他的口袋裏。

而他,方才靈機一動,查看了系統對于攝魂丹的标注:

[攝魂丹,禁藥。輔以術法,攝魂奪魄,窺查一切]

也就是說,攝魂丹的功效就是能夠窺視服用者的神魂,一切的秘密都不在話下,如果使用者掌握某種禁術的話,還可以直接攝魂奪魄!

可以說,這是不折不扣的黑暗藥物,一旦被實力強大的人大量生産,後果不堪設想!

“攝……魂丹?”

哪吒臉色大變,蒼白如紙。

他能感受到,某種強大的能量在他的神魂中游蕩——所有的秘密都已經被人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麽?”

他聽說過攝魂丹這種黑暗藥品,也知道其功效。但是,出于本能,他還是如此問道。

方才哪吒一愣,手一松,楚風就跳到地上,現在他又跳了上來,前爪抱着哪吒的頸脖,不肯松開。

他的眸子和哪吒的眸子在一個水平面上,眼角一動,笑道:“我知道你是小姐姐啊。”

哪吒臉上潮紅不減,“她”潔白的貝齒咬着下唇,而後眸子看向楚風,道:“還有呢?”

“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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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還知道什麽。”

“不知道啊。”

“不知道?”

哪吒桃花一般的臉上寫滿了迷惑。

“嘿嘿!”

楚風磨了磨尖銳的牙齒,咧嘴一笑,清澈的眸子不沾染一絲雜質,道:“我不喜歡做別人不喜歡的事。”

他那長長的耳朵蹭了蹭哪吒的臉頰,感受到了一陣發燒般的燙,輕輕補充道:“我知道你是小姐姐就夠了,其他的,我想聽你自己說。”

眼睛,盯着楚風。

臉頰,通紅。

努了努嘴。

眼淚在眼眶倔強的打轉,不肯流下來。

哪吒的心,酥了。

她又想到了很久之前,在西方極樂世界。

那時候,她只是株青蓮,于素水中綻放,清純亭立。

那時候,他是只小白兔,因嘴饞,嘗了一下上供用的香油,被尊者懲戒,在此澆灌花草。

素水,珍貴得很。

由它澆灌的花草,不染一絲雜質,至純至淨。

可是,如此珍貴之物,豈是随便就可獲得?

草有靈根,花有道果,萬物皆可修真,在西方極樂世界,若是不純,則會被剔除,化為風煙。

所以,每一棵草,每一株花,每一棵樹都會努力的修行,努力的攝取素水之精華,努力的将其化為己用。

彼時,小白兔總是對她特別好,每次都多取些素水,到了這裏,将多餘的全部為她澆灌。

那時,她稍有靈識,記住了小白兔的樣子。

她在心中稱呼他為,小白。

小白一來,她就翩然起舞,将最美的自己呈現給小白看。

而小白,總是盯着她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經常用長長的耳朵撓給她癢,逗她玩。

有一次,巡邏的小和尚遠遠的過來了,小白尚未開始澆灌,玲珑玉桶中皆是素水。

他低頭,狠狠地吸了吸口水。

小和尚過來,拎了拎桶,點了點頭——素水未曾多取。

待他走後,小白的臉早已憋的通紅。

他輕輕地張嘴,素水流了下來,澆灌着她。

她貪婪的汲取着,吸收着,飄飄欲仙,覺得自己修為又提高了許多。

風吹而過,小白笑了。

他紅寶石一樣的眸子眯成了一條縫,對她說道:“跟你說個秘密,跟我一起偷吃香油的那只老鼠說,有種青蓮會結出紫色的果實,我啊,每次都給你那麽多素水,你可要努力長大,結果讓我吃啊。”

“死兔子!”

她心中一動,萬分詫異。

她居然,會說話了。

自那之後,她和小白時常拌嘴,并且告誡小白,她不會結果,也沒聽說過會結果的青蓮。

小白撇了撇嘴,當場表示,以後,不給你素水了。

可是,自那之後,小白越帶越多,有一次,甚至多拎了一個小桶,裏面裝滿了素水……

後來,她會移動了。

後來,她會法術了。

後來,她甚至能變成小白的模樣了。

而小白,還是和當初一樣,一樣的笑容,一樣的可愛,一樣的白。

唯一不同的是,小白比起先瘦了好多,有時候玩着玩着就累了,趴在地上就睡着了。

她笑道,小白,是不是晚上又去偷香油了。

小白說,我搶不過那只老鼠,每次都是嘗一下味道。

嘿嘿。

他笑道,小蓮,你什麽時候長大啊。

她心中一羞,迎風而舞,低聲說道,怎麽,想看我化成人形是什麽樣子啊。

小白嘟着嘴,盯着她看了許久。

揮了揮爪子,小白說道,我相信那只死老鼠,你趕快長大,結果給我吃,我餓了。

那一天,她追了小白一下午。

小白最後累的趴在地上,傻傻的笑着。

她立在小白腦袋上,靠着他的耳朵,笑聲動人。

有一天。

小白來了。

許久,都不說一句話。

她問怎麽了。

小白不開心的說道,佛祖那個大禿頭看上了我,要我跟他修行。

她開心的說道,那是好事啊。

小白努了努嘴,道,那我以後就不能來這裏了。

她,猶豫了。

最終,還是說道,修行重要,之後我們還會再見的。

嗯嗯。

小白點了點頭,用長耳朵蹭了蹭她,離去。

夕陽下,小白回頭。

咧嘴一笑。

在此之後,不再相見。

有一次,她忍不住,問那個小和尚,小白在佛祖那裏修行怎麽樣了。

小和尚一愣,嘆了一口氣,道,你不知道,那兔子……他一點慧根都沒有,壽命和普通兔子一樣,很短,幾個師兄弟都可憐他,所以每次他多取些素水也就罷了,若是他能通過飲用素水,提高一點修行,增加壽命也是極好的。

你不知道,他啊,太笨,那麽多素水取了也沒用,有一次,佛祖回來講道,他沖了進去,趴在地上說自己不想死,想活着,佛祖慈悲,但是,天道不可違,故而,佛祖賜他一桶素水,造化如何,全憑他自己。可是,他也太笨……罷了,他已遠去,再談徒增傷悲。

小和尚離去了,而她泣不成聲。

小白……

她一聲又一聲的呼喚,眸子盯着遠方。

她多麽希望有一天,小白拎着一桶素水跳過來,說,小蓮快長大,結果果給我吃。

朦胧中,她仿佛看到小白在沖她笑。

紅寶石一樣的眸子,

眯成了月牙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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