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章

張遠山眼看着熊熊帶着玉奴從窗戶逃走,連忙追了出去,心裏卻在想:這熊熊一身本事,自己未必能打的過他,他為何不與自己正面交鋒,反而逃跑?

不過話又說回來,熊熊從進門開始就沒正常過,所以,張遠山也沒太在意。

但追到半路時,張遠山又忍不住疑心,這熊熊一手拿着流星錘,一手拖着玉奴,看似吃力,實際上輕松有餘,然而,他卻一直不快也不滿地跑在前面,張遠山想要追上他,總是差那麽點火候。

難道熊熊是故意讓自己追他的?張遠山不想被人當猴耍,但又不能放任玉奴被熊熊擄走,所以不得不硬着頭皮跟上去。

熊熊穿街走巷,看似雜亂無章,明眼的人卻還是能看出來,他是在拖着玉奴向北走,穿過了繁華地段,房屋開始變的矮小稀疏,再往前走,俨然就是一片田地,地裏的麥子早就收割了,一捆一捆地立在田裏等人搬走,熊熊跑過田地時驚起一群麻雀。

玉奴回頭看了一眼,張遠山還跟在後面,忽然她就有些感動,也就是張遠山這個死腦筋的肯一直救她,其實玉奴也明白,男人就是因為求而不得才更加執拗,要是自己像書中的玉奴那般,早就委身與他,說不定現在張遠山已經移情別戀,拜倒在楚懷柔的石榴裙下了。

也許張遠山已經喜歡上了楚懷柔也說不定,這些天他們形影不離,且有男女光環互相吸引……胡思亂想間,一只樹丫打在玉奴臉上,拉回了她的思緒。

原來已經穿過了田地,到了樹林裏,熊熊還不停,這樹林後面就是重岩疊嶂,怪石林立的九衡山。這裏的山峰姿态各異,但無一不是高挺陡峭,白霧彌漫在它們的腰間,更為之增添了冷峻的氣息。

玉奴雖然不了解這裏的地理,也大概猜到了,這裏也許就是熊熊的老窩——九衡山,書中說:入山三百米,就開始布有石陣,一直布置到中山的衡城內,且石陣一天一個樣,除非有熊家人領路,否則,就是天王老子也難闖入。

果然,熊熊帶着玉奴并不走直線,但也不是胡走一通,似乎背着口訣般左轉右轉,斜上方邁一腳,右下方退一步的,熊熊嚴肅地警告玉奴:“跟着我的步子走,一步都不能錯!”

玉奴本來就是頭腦不太靈活,再加上許久沒吃飯,這繞來繞去快把玉奴繞暈了,熊熊十分不耐煩地瞪了玉奴一眼,用胳膊攬住玉奴的腰,将其挎在腰間,就跟挎一個籃子一樣輕松。

玉奴看見熊熊總是回頭察看,偶爾還要在原地猶豫兩秒,看似是在想怎麽走,但往後轉的眼珠卻讓玉奴警覺,他是在等張遠山。

玉奴迷惑不已,書中并沒有提到過熊熊引誘張遠山到就衡山的情節,那現在這般是為何?

不知不覺天就暗了下來,林間陰氣森森,熊熊卻出了一身汗,貼着玉奴的腰間有汗水滲出來。

快到達一座高山的山頂時,熊熊把玉奴放下,讓她跟在後面走。

這裏到處都是機關,玉奴當然不敢亂跑,只能緊跟熊熊,隐隐聽見後面有響動,是一直跟在後面的張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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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翻過了好幾座山,也不知道走了多遠,大約是到了深山裏,玉奴能感覺到,現在所在的山比之前爬過的山要大上很多,熊熊沒有再繞彎子,而是毫無顧忌地往上爬,玉奴見此,便猜到了他們大概是離衡城不遠了,二這裏估計也沒有石陣和機關了。

熊熊的速度忽然加快,還拉上玉奴,只見再往前就看見了闌珊的燈光和火把,稀疏的光輝裏大概能看清圍牆和屋頂的輪廓。

走進了才完全看出衡城的樣子,竟然有點山海關的感覺,前面并不能看見城門口,而是在城門前建了一個甕城,所謂甕城,就是半個甕似的的厚殼圍住城門,在一側開一個小門,敵人若是闖入了甕城,而甕城裏的城門又緊閉的,就從外面将其包圍住,形成甕中捉鼈之勢,敵人就是插翅也飛不出去,這樣的城門設計在正史中是明朝徐達首建的,沒想到在這兒能看見,玉奴啧啧稱奇。

這甕城雖然聽起來很厲害,但也是有缺點的,甕城主要的作用還是守住城門,所以建的不是很大,最多也就能捉住兩百多人。

這次只要捉張遠山一個人,想必是毫無疑問了吧,玉奴忽然有些心虛,怎麽總是在不知不覺間就害了張遠山。

進入甕城之前,玉奴忽然看見遠處有一道斜坡直通城牆之上,那是馬道,上面火把燒的通亮,有重兵把守。

也許,張遠山那邊還有轉機吧,玉奴心中又祈禱張遠山聰明一些。

似乎早知道來人是熊熊,城門是大開的,熊熊一到城中,立刻有一群士兵上前來行禮,一個黑臉的高大士兵随手接過熊熊手中的流星錘,一個文弱書生打扮的男子給熊熊披上一件披風,旁邊還有一輛豪華的八角棚頂的馬車,馬車車窗旁鑲着圓盤大的銅質熊頭,在燈光中熠熠生輝,這應該就是熊家的家徽吧,玉奴這樣想着。

殷勤的兩個人一左一右,恭身退到馬車旁,黑臉的士兵掀開竹簾,熊熊拉着玉奴一起坐上馬車,玉奴看見黑臉的士兵表情微微錯愕一下,立刻又被放下的竹簾遮住。

黑臉士兵和文弱書生也跳到車外,黑臉士兵親自駕車,馬車行的十分平穩,連拐彎都不能讓車身傾斜。

熊熊雖然年幼,卻像換了個人一般,筆直地坐在車內一聲不吭,少頃,閉上眼睛閉目養神,從始至終沒看玉奴一眼。

玉奴也樂得自在,頭伸出車外去看外面的風景,只見這城內房屋整齊劃一,鱗次栉比,現在已是月上中空,商鋪卻都沒有關門,人來人往十分熱鬧,街道上鋪了石板,雖然沒有山下的安陸縣寬闊,但卻勝在精致,富饒。

大約行了四十分鐘左右,馬車在一處高門大院前停下,這宅院不同與別的宅院,門口立着兩頭石雕的熊,而且動作很不一樣,一頭站立着張牙舞爪,一頭四肢着地,一只熊掌下按着一條大魚。

門上的門扣也是奇特,是呲牙咧嘴的熊頭嘴裏叼着一個門環。

大概是聽到了聲音,門被從裏面打開,一個五大三粗,面相忠厚的中年男子從裏面走出來,身後跟着兩個挑着燈籠的家丁。

熊熊拉玉奴下了馬車,進入門內,老管家走在他側下方,兩個挑燈家丁在後面照亮,黑臉士兵和文弱書生也跟着進去,只不過剛進門就與熊熊他們分開了,兩人一起左轉去了門房。

玉奴本以為走着就能到,這時,一頂小檀木的轎子又出現在他們面前,轎子只有一個座位大小,玉奴是肯定不能坐上去了,心裏也輕松了很多,不用靠近殺人狂魔了。

熊熊斜眼看了玉奴一眼,正好與玉奴擡起的眼睛對上,玉奴看見裏面有絲精光溢出,似是警告,又像輕蔑,不管是什麽,玉奴現在沒有逃跑的打算,因為她知道,她不了解地勢,肯定逃不出這裏,而且被抓回來就是死。

玉奴跟着轎子穿過外院,進入內院,又向東走了好半天,才在一處院落前停下。

老管家好像有些忐忑,想說什麽又不敢說,糾結了半天才開口:“少主,這位姑娘可是要安排在西次間?”

熊熊眼神斜也不斜,邊往前走邊說:“不用,她與我住一起。”

老管家驚訝地張了張嘴,半天才回了個“是”。

玉奴本想說反對的話,但看老管家都這樣小心翼翼,想必是這熊熊平時就非常狠厲,與張遠山的性子是不能比的,自己還是少作死吧。

繞過前廳,進入後面的主室,主室非常寬敞,牆上挂着各種兵器,金光銀光交相輝映,都能閃瞎人眼,這熊熊果然是個兵器狂。

靠東面的圓桌上擺滿了各種肉食,大約二十來盤,應該是剛出鍋的,肉香撲鼻,玉奴的肚子不争氣地咕咕叫了起來,熊熊好像是聽見了,腳步一頓,往餐桌走去。

桌旁立有六個侍婢,立刻成湯添菜,服侍熊熊用餐。

玉奴沒想到,熊熊竟然還能吃的下,可是書中并沒提到他是大胃王。

玉奴站在房中間,沒有熊熊吩咐,也不敢亂動,有些手足無措,又看見熊熊專心吃飯,根本沒空理她,就打量起牆上的兵器來。

熊熊吃的津津有味,将一盤盤的肉依次掃空,最後只剩一個盤中留有一條小魚,熊熊放下筷子,接過一個侍婢遞來的剛絞好的熱手帕,擦了擦手,擡頭看向玉奴說:“這條魚,是爺賞給你的。”

強烈的羞辱感侵上玉奴心頭,她有心傲氣地說一聲“不要!”但知道不吃飽飯,有機會也逃不遠,而且在這種情況下,傲氣最是不能有的東西,想要生存,就得卑躬屈膝。

“謝少主!”玉奴恭敬地說了一聲,然後走上前去,坐在桌邊大大方方地吃起來。

一個侍婢立刻嚴詞訓斥她:“卑賤的丫頭,誰允你與少主同席,還不快下去!”

玉奴何曾被人這樣罵過,但忍了又忍,想到受制于人,不低頭就是死,她還是要惜命一些,又擡眼看熊熊,熊熊好像沒聽見一般,玉奴便站起來說:“是我大意了,我這就下去。”說完,端起盛魚的盤子,走出了房間。

那個丫頭還要再說什麽,卻被熊熊一個手勢打住,“伺候我沐浴!”

幾個丫頭本來就好奇少主為什麽帶一個醜丫頭回來,如今這醜丫頭如此不識禮數少主也沒責罰她,幾個丫頭心中便有了數,這個醜丫頭恐怕有不同之處,便沒人再去刁難她,六人一起為少主寬衣解帶。

等熊熊沐浴完從西面的淨房裏出來,四下掃了一眼,沒有看見玉奴,心中就有些火了,問一個侍婢:“那丫頭去哪了了?”

侍婢恭敬答道:“還在外頭,可要叫回來?”

熊熊擡手示意不用,自己走到門口,推開房門,竟看見玉奴坐在門口的臺階上,雙手抱着膝蓋,将臉埋在膝頭,好像是睡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阿奴:忐忐忑忑,巍巍顫顫,月上枝頭,仍沒有飯。

張小哥:尋尋覓覓,惴惴不安,甕城已難入,馬道竟比蜀道難。

阿奴:遠山……

張小哥:玉奴……

娥:"卡""誰讓你們亂對臺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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