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朝霧側身躺着,半張臉壓在枕頭上,不回答他的話。
她似是累了,聲音低綿,問了句:“樓骁是不是在你那?”
李知堯睜開眼睛,眼前漆黑一片,鼻尖上是朝霧身上的香味。
他說:“原本想好了今晚要和你一起回來,也嘗嘗做人相公的滋味,所以一回來就讓寂影去牽制了他。誰又能想到,打亂了你們的計劃。”
他說得對,老天爺也不幫她。
朝霧木木地眨一下眼睛,“你想對我怎麽樣都可以,請你不要傷害樓骁。”
李知堯冷笑,“真是情真意切。”
說完起身,點了燈拿了衣服往身上套。
看他似是要走,朝霧稍稍支起身子,語氣微急道:“樓骁不是我相公,我們沒有成婚,不過是假扮的夫妻,住也是分開住的。你放了他,我便一心跟你。”
李知堯穿衣服的動作慢下來,複又快起來,“我跟你說過,我的耐心有限。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還有……”
說着看向朝霧,“別拿你的身體跟我講條件,從來都是我想不想要,不是你想不想給。”
朝霧被他說得臉上稍有些挂不住,偏還追着他問:“你到底想怎麽樣?”
李知堯盯住她的眼睛,“讓你長記性。”
說完不再管朝霧,轉身出門。
朝霧看着李知堯出去,支起身子的胳膊一下沒了力氣。
她就知道,李知堯不會反常到什麽都不做。
她成了砧板上的魚,只等他落刀。
李知堯半夜走後,朝霧躺在床上一夜都沒怎麽睡着。
抱着被子悶聲掉眼淚,只把眉頭皺得緊緊的。
早上天色蒙蒙亮她便起來了,随便洗漱一下就去了布溪街。
她沒法兒,只能再去找李知堯。
原以為李知堯會不見她,結果到了他宅子上,看門的家丁直接便讓她進去了。
朝霧小跑到書房找到李知堯,不再請求他,而是試圖與他講理,“就憑你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你就可以強搶民女,傷及無辜麽?天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你理當也是。”
李知堯沒什麽情緒地看她,看夠了,開口道:“我若是強搶,你早就被人綁去京城晉王府了,還會在這跟你浪費時間?王爺确實也不能亂傷無辜,所以寂影早就把樓骁放了。”
朝霧不相信,“他人在哪?”
李知堯眸底淬着冰,“你若知道柳瑟在哪,你便去找。若不知道,就回家等着。”
朝霧确實不知道柳瑟在哪,被李知堯送客打發出來後,她只能回家去等。一邊往家裏回一邊心裏滿是不安,覺得哪哪都不對,李知堯一直這麽不動聲色不對,還有哪裏不對。
到家也沒把所有不對的地方想明白,卻迎面碰上了幾個官兵。
站在她家門口,是找她來的。
見了她的人,與她說:“請您協助知州府辦案。”
自己的事情還沒有頭緒,不知怎麽又冒出知州府的人。朝霧連家門都沒進,就被這些人帶走了。
到了知州府才知道,他們要抓一個通緝要犯——鬼簫。
***
樓骁修整完馬車去枕月橋的途中,遭了人暗算,昏迷醒來後,是在柳瑟那裏。
柳瑟告訴他,他是被人送到她門前的。
樓骁一心裏記着朝霧在枕月橋等他的事,沒心情聽柳瑟多說,急急忙忙便趕回了家去。連誰有那麽大的本事能暗算到他,他也沒管。
到家發現門上了鎖,進屋看了一圈,在窗下炕桌上看到一張字條——【若想救人,燕北山紫竹林,拿命來換。】
字條捏進手心裏,樓骁把昨天發生的事與今天發生的事連在一起想了想。他不知道這兩件事是不是有關系,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什麽仇家盯上了,拿朝霧來威脅他。
這個世界上能把他拿下的人确實不多,但昨天那個人既然能暗算到他,又為什麽要把他送給柳瑟?如果和今天留字的人有關,為什麽又要綁了朝霧逼他上燕北山?
他一時想不清,惦記着朝霧的安危,捏着字條直接轉身出門。
這一去還得要兵器,找出了好久沒曾碰過的劍。
他出城一路去到燕北山,上山快到紫竹林的時候,便發現山裏早就埋伏好了人。
果然什麽都備好了,只等他來。
他提着劍,一路殺了上去。
朝霧此時被綁在竹林深處的木屋裏,嘴也被封住了。
她聽着外面的打殺聲,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知州的話還在她耳邊響,“可能你還不知道,你的相公樓骁,便是鬼簫,是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人,官府一直都在通緝他。因他身手了得,所以需要你作為誘餌,配合我們來抓捕他。”
外面的打殺聲越來越近,當看到樓骁提劍出現在木屋門口,滿身濺滿了血跡,不知是他的還是別人的,朝霧猛一下落了滿臉的眼淚。
她想告訴他這是計,這是個圈套,讓他趕緊走,他們不會對她怎麽樣,但會抓他殺了他。
但她什麽都說不出來,只能奮力搖頭。
刀就架在朝霧的脖子上,樓骁是不會走的。
他提着劍往朝霧面前走過去,不過剛走兩步,就被屋裏人的長-槍短-劍攔住了。
拿刀架在朝霧脖子上的男人把刀口又貼近幾分,看着樓骁道:“你總算肯露面了,果然名不虛傳,埋伏了那麽多人都攔不住你。但你想把這個女人救走,恐怕是不行。”
樓骁看着朝霧脖子上的刀刃,目光擡起來看那男人,“試試?”
男人把刀刃往下一按,朝霧脖子上瞬間滲出血來,“試試就試試。”
他從山下一路打了上來,早耗費了不少體力,他手裏還有人質,還能怕他不成?
見朝霧脖子裏出了血,樓骁慌了一下。
與此同時,那男人一個眼色示意,突然一柄長-槍-刺向了樓骁。
樓骁提劍擋了,卻沒躲掉另一槍,直接被刺進了肩膀。
布料和皮肉一起裂開,滲出一片血跡。
長-槍槍頭拔-出去,衣衫被鮮血染濕的地方更多。
拿刀壓着朝霧脖子的男人挑釁他,“不是很能打嗎?打呀。”
他不是不能打,他是不敢打。
他意圖出招,拿刀那男人直接猛地把刀往上一削,吓得朝霧和樓骁一同閉死了呼吸。以為朝霧被削了耳朵,發現只是削了一縷頭發,才松了口氣。
而他自己,又以身接了劍。
身上的傷口多起來,到處都是血。
朝霧自己被吓得驚魂未定,再看到樓骁接了那些刀劍,只覺得那些兵器全刺在了自己身上。
他是人啊,是血肉之軀啊。
會疼,會死的。
朝霧哭得幾近崩潰卻發不出聲音,還在搖頭。
樓骁不打了,反手把劍扔出去插在木牆上,對架刀的男人說:“放了她,我的命給你。”
架刀的男人分毫不猶豫,給屋裏的人示個意。
那些人直接上去,把樓骁打跪再打趴下,吐了一口又一口的血。
一直到被打得手腳全軟沒了力氣,樓骁趴在鋪地木板上,努力看着朝霧,對她擠出來三個字:“對不起……”
對不起,昨晚沒能去枕月橋接到她。
如果接到,他們已經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大寶貝小寶貝們,下章入V,晚上十二點萬字更新,風裏雨裏,狗王爺陪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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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纨绔到首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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