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柒
“有急事。”
“有會議,需要你,你走了,這算不算擅離職守?”
“算。”
“那就去人事部簽字,扣一天工資。”
許卿心裏一梗:“宣總,我不過離開兩個小時,就算算上我擅離職守的罪名,加上我沒有不良記錄,最多扣半天工資,一天,我不接受。”
宣邯冷笑,卻也沒多大的生氣:“你在跟我讨價還價?”
許卿沉思:“是。”
“你就不怕我把你炒了?”
“求之不得。”這摳老板,一年半調薪一次就算了,調的幅度還特小,能超過五百算她輸,若不是還有合同制約,早就走了。
宣邯臉色一黑:“夫人到底看上你什麽了。”
這問題,許卿也不知道,但老板既然問出口,她也是要回答的:“可能是我長得醜吧。”對她沒有威脅。
宣邯的冷漠瞬間瓦解,嘴角抽搐着甚至還想笑出聲。
許卿長得醜嗎?
平心而論,不醜,甚至挺清秀的一姑娘,只不過被世故掩埋了。
宣邯咬着煙蒂,細長的兩指夾住,呼出一口薄霧。他最終還是,連半天工資都沒扣掉。
周末休息的第一天,沒得休息,許卿在網上做些小兼職,還得照看着弟弟,因為母親要去買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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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三歲的小孩沒人看着不行。
所以許卿有時候很束縛,因為家庭而沒法得到自由。
快十點的時候,許母從外面回來,許卿放下鼠标,踏着棉拖走過去,幫她拎東西。
放到廚房上,掃了一眼:“怎麽沒買豬肉?”
“最近豬瘟,豬肉太貴了。”
許卿蹙眉:“那寶寶吃什麽?”
許母嘆氣:“先吃着青菜跟雞肉。”
許卿提醒:“他只愛吃豬肉,明知道他挑食,再貴你應該買點,長身體呢。”
許母背對着她,背脊彎着,很疲憊的感覺。
許卿輕開口:“是不是不夠錢?”
許母背脊一僵還是不語。
“這個月的還了嗎?”
許母這才回答:“還了。”
許卿嘆息:“我去買,你平時走哪一檔?”
“朱阿姨那檔口。”
出了門才發現,今天一下子低了這麽多度,太冷了;許卿決定不自殘,回頭換件厚厚的淺灰色棉衣。
然而走了一段路才發現,忘記換鞋了。
還穿着灰色的棉拖鞋,沒辦法,太暖和了,都忘了;只希望不要遇到熟人。
先把帽子給帶上。
來到朱阿姨的檔口。
“半斤瘦肉。”許卿嘆出一口冷氣:“在這麽下去,大過年的連燒豬肉都吃不起了。”
紀昀粵剛買完菜返回,打算買點豬肉的,沒想到走了好幾檔,要麽就是看起來太醜,要麽就是太貴,根本就無從下手。
結果在最後一檔口便看見了許卿,紀昀粵腳步頓住,出門的時候忘記換鞋了,穿着衛衣跟牛仔褲,結果腳上穿着灰色小熊的棉拖,太矬了。
只不過可能是個毛病,紀昀粵的腳黏住了一般,他站在幾米的地方,看着許卿,就算厚重的棉衣她也不會穿的很臃腫,一點也不像是生過孩子的人。
他承認,當他知道她可能結了婚之後,有意無意的疏遠了,就連調酒的時候……也換了個人。
那人家結婚了,沒必要湊上去了;只是心裏不僅失望還舍不得。
不能再想了,不然他要破壞人家庭了。
許卿付了款後,拿了豬肉打算走。轉身才發現紀昀粵一個男的站在市場邊上發呆,這風景太搶眼。
紀昀粵出色的相貌與高大的身材跟這裏的環境格格不入。
許卿很想錯過,但是越走近越發現,紀昀粵在看着自己,這下子想錯過都難。
她穿着灰色小貓的棉拖堪堪停在他面前,僵硬的道:“嗨,老板。”
紀昀粵低頭看了看對方的鞋,耳尖發紅,面色如常:“很巧。”
許卿淡淡的看了一眼:“你拖鞋不錯。”
紀昀粵反擊:“你的也不錯。”穿的跟情侶拖一樣。
許卿準備離開了,紀昀粵跟上:“送你一程。”
她從未聽說紀昀粵住在這片區域附近的,沒理由大老遠的來這裏買菜吧。
“你昨晚睡在酒吧裏了?”
紀昀粵解釋:“沒有,我買了房子在這附近。”
家裏跟菜市場就幾步路的距離,許母在廚房,來開門的是許澤。
出門急,忘帶鑰匙了;許卿按下門鈴,扭頭對紀昀粵說:“你可以回去了。”
紀昀粵扯了扯嘴角,他還想看看許卿嫁給了誰呢:“不請我進去喝杯茶?”
許卿不由的生氣:“朋友不算朋友,我憑什麽請你進去?哦~你是我老板,你來家訪嗎?”
紀昀粵才不管那麽多,揚了揚頭:“那就當家訪。”
來開門的是許澤。
許卿笑:“寶寶,把豬肉拿進廚房給媽媽。”
許澤奶聲奶氣的哦了一聲。
紀昀粵眼底瞬間黯然失色,真有一個孩子。不過失望透徹,腦袋放空,容易忽略一些事物。
許卿進去後,發現紀昀粵愣在門口不動,她回眸:“進來吧,不是說家訪嗎?”
可是當紀昀粵知道她家裏會有另外一個男人出現時,會對他笑着說歡迎的時候,他受不了……想逃。
許澤出來後,大喊一聲:“媽咪姐姐!!”
平時沒有外人就算了,現在有;許卿忍不住了:“許澤!”
許澤眼睛圓碌碌的,馬上改口:“姐姐。”
紀昀粵冷不防的開口,沉穩的聲線帶着隐隐的吃驚:“你叫她什麽?”
許澤吓到了,一言不發。
許卿上前解釋:“這我弟,許澤。”
紀昀粵感覺自己後山房子突然塌了。
被這話吓得差點不舉,我呸!這話不能亂說。
“沒事。”紀昀粵笑了,如負釋重的笑了。
A市的茶館,門口停着各路各色的名貴車輛,穿着茶道服的服務員跪在軟墊上專業的煮茶。
簽約合同定在此地,環境清幽,很适合談生意;徐鑫萊看了紀昀粵的策劃方案後表示非常滿意,很快便拟定合同等待簽約,一切事項皆由徐鑫萊親自上陣。
“看來許小姐的眼光還是很不錯的,不愧是宣總的得力助手。”
紀昀粵喝茶的動作一頓,問道:“徐老板找來是因為有人推薦我們了?”
徐鑫萊滿意的喝口熱茶,憨厚的笑了:“是啊,本來我們意向是跟尚田合作的,只不過尚田暫時沒有心思發展,所以他的秘書就推薦你們了。”
紀昀粵突然沒有胃口了,剛愉悅的心情消失殆盡:“不知道那位許小姐全稱是什麽呢?”
徐鑫萊一愣:“你不認識她?”
紀昀粵笑笑:“我只是不确定。”
“許卿。”
尚田集團。
“郭小姐,十分抱歉,宣總正在開會。”
“至于多久我真的不知道,您要是想等,我可以讓你上來,只不過待會兒宣夫人要來,你可能不太方便。”
“好的,謝謝。”
許卿挂電話後,在記錄冊上寫上郭一字,後面加上電話聯系號碼。
一個月過去了,許卿将記錄冊整理好,待會兒下班的時候,要繞路去商務咖啡店将冊子交給宣夫人。其實宣夫人看上自己的原因還真的是因為許卿夠老實。
事實證明,她做了兩年多,也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宣夫人很滿意,在她的扶持下,很快就坐上了秘書長的位置。
然後還要求每個月将打電話來找宣總的女性信息記錄下,然後上交。
就此舉措,許卿就認為宣夫人不好惹。
夜降至,許卿換好衣服,匆匆忙忙來“哲學”,因為送冊子耽誤時間,随随便便在路上吃了點三文治就過去上班了。
“池哥,今天麻煩你了。”
池哥爽朗一笑:“沒事,那我們今天開始了,今天教你點新花樣!”
許卿剛想道謝,紀昀粵忽然出現,目光淺淺,帶着笑意:“池哥,今天你休息,我來。”
池哥蹙眉正想反駁,紀昀粵一直盯着,盯到發毛,想反抗的話全部收入肚子了。
紅燈酒綠,五光十色。
年輕人放縱的場所。
“先擦個酒杯。”紀昀粵醇厚的嗓音帶着柔和,精致的下颚離許卿不過一分的距離。她感到不自然,側着身子。
卻正好下懷,左耳離着他的唇不過半分距離。
“科一,你做的?”
許卿擦酒杯的手停住,很快便繼續了。
“下班,不談。”語氣帶着冷意。
紀昀粵不在意,卻忽然抓住她的手腕;許卿下意識要掙脫開來,眼神忽然刺骨寒冷:“放開。”
他卻蹙眉:“你,沒有體溫嗎?”手中握着的像是冰柱。
許卿卻惱了,這男人力氣太大:“是我介紹過去的。”
紀昀粵在這一刻放手了,許卿看過去他面無表情,沒有任何的情緒。這神情她在宣邯那裏見到過。
“我只是介紹過去,但是你的策劃案既然能讓科一看上,證明是你的實力;如果你的方案不行,那麽就算是我介紹過去也沒用。”
說完後,連空氣都靜下來了。
許卿沒有得到反應,就繼續擦酒杯。
擦完一個,放下一個;剛想拿起另一個的時候,被人捷足先登,許卿扭頭,只聽見他說:“這是你對我說的最多話的一次。”
許卿垂首,感覺耳朵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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