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一入翼州,不同于中原官話的方言,勾起了她對這個地方獨有的回憶。
街邊驢肉火燒的香氣和雞蛋灌餅的香氣,從鼻子湧進腦海。
路過陳紀燒餅鋪時,她朝裏望了一眼,十來年過去了,這家鋪子還在這,只是看鋪人,從老陳變成了小陳。
越往裏走就越清幽,沒了街上嘈雜的喧鬧和市井氣。
崔清越站在崔府外停止了腳步。
十二年,她整整十二年沒回過家,沒見過父母。她不知道她有沒有長成他們期盼的模樣,也不知道再見時,各自眼神中會不會出現讓人疏離的客氣。
時間是一把刀子,深深的紮在她與崔家的心裏。
小時她和小姑姑常爬的西府海棠,如今也已長高,長着橙紅海棠果的枝桠從圍牆內探了出來。
這株海棠是崔清越出生那年種的,有意識起這株海棠便陪伴着她。
從春到冬,從花開到花謝。
她伸長手想試探的摘下那根出牆的枝桠上沉甸甸的果實,卻無奈的放下手。
這麽多年,這顆海棠樹早就不像她小時那樣,一伸手,就能觸碰到枝桠。
她長大的,而它也長高了。
望着那棵高高的海棠樹,她下了決心敲響了大門。
朱紅的大門咿呀打開,揚起了一陣煙塵。
開門年輕的小厮問道:“請問您是?來崔府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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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順,誰啊?”蒼老的聲音傳來,慢慢從小厮身後探出頭來。
崔清越眼裏帶着不常見的水光,她溫聲叫道:“李叔,是我。”
李叔一片茫然,眼裏閃過陌生,這位漂亮的姑娘,他可從來沒見過。
眉眼間倒是有點像年輕時候的崔夫人。
他想到了什麽,連忙拍打小順的肩,“快去通知夫人,小姐回來了!”
小順被驚的不輕,他來崔府的時日尚短,倒也聽過老人說府裏有個在外的小姐,只是沒想到這小姐長的這麽好看。
清冷的像個仙人一般。
李叔抹了把眼淚,腳步有些顫巍巍的,崔清越上前攙住他,“您慢些,我就在這。”
“十二年了,你也不知回家看看。別說李叔想你,老爺和夫人也想你。剛剛夫人還念叨着說你來了信後終于要回來了,等會夫人見着你肯定又是一通哭。”他怨道,“要不是前些天朱五公子來了信,夫人強硬要求你回來,你還要在外面漂泊多久?”
想到朱五的那封信,崔清越就氣的牙癢癢,也不知朱五那封信寫了些什麽,竟讓崔夫人強硬的要求她立馬回家,一刻也不準耽誤。
她接到信後立馬想去逼問朱五跟崔家說了些什麽,可遍尋客棧卻找不到他的蹤跡。
她問還在客棧的沈浪,可誰知沈浪卻說,“朱五公子被王憐花邀去洛陽了。”
本來朱七七也要同她來崔家,還好沈浪準備離去,繼續去教導他在外收的徒弟。
說來也巧,沈浪的徒弟便是那李園的小公子李修。
沈浪要走,朱七七自然要跟着。
崔清越實實在在的松了口氣,不是她不喜歡朱七七,而是朱七七嬌縱有時候還任性。
但崔清越覺得作為一個漂亮的女人,有這些特質并不為過。
可關鍵是,朱七七很會惹麻煩,不像被麻煩找上門的陸小鳳,而是她找別人麻煩。
跟她同行,少不了要收拾一些爛攤子。
至于一直跟着她的江小魚和花無缺,被她一入清河就特意甩了。
以她對自己母親的了解,貿然帶兩個男人上門,還是兩個出衆的男人,崔夫人一定會先問這兩人的底細,哪個長的俊俏,哪個就成了她未來女婿的候選人。
“哇,想不到崔盟主你家這麽大。”跳脫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崔清越現在一個頭有兩個大,也不知這小魚兒追蹤人的本事哪裏學來的,這樣一個人去六扇門當個捕頭多好,何必要來跟着她。
李叔試探問道:“這兩位公子是?”
小魚兒特別自來熟,咧着張嘴笑道:“叔叔,我是小魚兒,他是花無缺,我們是她的朋友。”
連花無缺都有禮貌的喊了聲,“叔叔。”
崔清越此刻思考殺了小魚兒和花無缺的可行性,認真思考了半刻,她放棄了這個想法。
要是她真的殺了花無缺和小魚兒,她怕是要被移花宮和惡人谷搞得不得安寧。
花無缺和小魚兒,眉目俊朗,一表人才。李叔一張老臉都笑開了,拍了拍崔清越的手道:“朋友好,朋友好。”
崔夫人急忙趕出來,一路小跑,發髻都有些松了,服侍崔夫人的春紅在後面喊到:“夫人,您慢些,您慢些,別摔了。”
崔夫人還在跑,看着前方的崔清越跑的更快了,可見着她身後的花無缺和小魚兒,硬生生的止住了腳步。
她理了理有些松散的發髻,小聲問了句趕上來的春紅:“越兒帶了兩位這麽俊俏的公子上門怎麽沒人提醒我?”
差點就在人家面前出了醜。
春紅抿嘴,“夫人,老爺馬上就要回來了,您別一見好看的郎君就走不動道了好嗎?”
崔夫人背地裏掐了一下春紅,“好你個春紅,還敢打趣我。”
春紅連忙讨饒,“好夫人饒了我吧,都是春紅嘴賤。您看,姑娘和那兩位郎君過來了,您莊重些。”
崔夫人對着春紅哼了一聲,瞬間變臉,又變成了那個端莊的大家夫人。
“你還知回來?我以為你在外面樂不思蜀,忘了崔家呢。”崔夫人道。
“娘親,您怎麽越長越漂亮了?”崔清越嘴甜道。
小魚兒眼睛都瞪大了,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面前這個拍自家母親馬屁的人真的是崔清越?
不會被什麽孤魂野鬼奪了身子吧?
“诶,你說這崔盟主是不是別人易容的?”小魚兒小聲對花無缺道。
花無缺撇了他賤兮兮的樣子一眼,道:“就你話多。”
“诶,你這人……”小魚兒小聲嘟嚷了一句,“怎麽這樣,裝什麽高冷!”
崔夫人面上生氣,可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真是個小沒良心的,都從海上回來了,都不來家裏看看,若不是我叫你回來,你都不知道自覺這兩字怎麽寫嗎?”
“我錯了,我錯了,母親。”師傅告訴她,如果一個女人生氣,你千萬不要跟她争,先認錯了再說。
崔夫人拉過她,“朱五說的可是真?你同那洛陽王……”
不知為何她停了下來,笑着看向花無缺兩人道:“你都不介紹這兩位朋友?”
“他是花無缺,他是江小魚。”崔清越道。
“長的真好,長的真好。”崔夫人眼睛都笑彎了。
春紅小聲咳嗽了一聲。
崔夫人立即收斂,“李叔還不快去安置客人。舟車勞頓,你們先去休息,崔府一定會好好招待你們的。”
江小魚道:“謝謝漂亮姐姐。”
崔夫人拿着帕子捂住嘴,笑意是徹底止不住了,“你這樣叫我可是亂了輩分,你要是不嫌棄叫我聲崔姨就好。”
江小魚又道:“您這麽年輕叫您姨都把我叫老了。”
“江小魚。”崔清越威脅的喊道,若是真讓他叫崔夫人姐姐,等會他就得上杆子喊她侄女。
花無缺跟着李叔強硬的把小魚兒給拉走了,他嘲了一句,“你別的本事沒有,哄人拍馬屁
的功夫可讓人望塵莫及。”
小魚兒挑釁道:“無缺公子,想學我又不是不會不教你。”
“呵。”
崔夫人拉着崔清越去了她以前的屋子,推開門,房裏的擺設還跟從前一模一樣,連絲灰都沒有落下。
“夫人可是天天派人打掃屋子,在外逛街時,看到漂亮的首飾衣服時還會特意買回來。”春紅拉開衣櫃和梳妝臺上的首飾盒,“您看。”
衣櫃裏放滿了各式的衣服,各種大小的都有,許是崔夫人年年都買,跟着她的歲數揣摩她的身形。
首飾盒裏也放滿了各種名貴的飾品,臺上還擺着各種胭脂水粉,都快堆滿了。
崔清越摸了摸衣服,卻被崔夫人拉着看向別處,“那些要不是小了,要不就是大了,你穿不上,等會娘就給你買新的。城東的裁縫鋪娘年年去,上次還聽他們嘴碎說我買這麽多你根本穿不了,等會就帶着你去,讓那些長舌婦看看,我的女兒多麽标致。”
還有那些嫌棄她女兒不願來提親的高門大戶,讓他們腸子都悔青!
崔夫人忙前忙後,親手給她鋪好被褥,她拍拍松軟的被子道:“昨日特意曬好的,又松又軟。”
崔清越心中湧上澀意,崔家就她一個女兒,她前生不能承歡膝下,還白白讓父母擔心。
她對的起很多人,唯獨對不起她的父母,對不起這個兩鬓已經有些斑白的婦人。
一個母親,沒有陪伴孩子的成長,于她來說是最大的憾事。
崔清越從她拘束的動作中看出了不安和膽怯,她羞愧道:“對不起。”
崔夫人止住了動作,轉過身抱住了她,“這些年,我日日夜夜在想,你會長成什麽樣。我怨過你父親,甚至也怨過你。我只有你這麽一個孩子,生你之後傷了身體今後就再難有孩子。我也怕,怕你父親是個負心人,迎新人入門,忘了我這個舊人,忘了你這個女兒。
可我更怕你一人在外受苦,不在父母身邊,只能含淚往心裏咽。
我只是想讓你平安長大,過的開心,責任什麽的有我們替你扛着,你只要會笑、會鬧,哪怕養出嬌縱的性子我也不在意。”
崔夫人說着,眼淚浸濕了崔清越肩上的衣衫。
崔夫人道:“我知你不願當困在籠中的金絲雀,今後只願天高任鳥飛,你能得償所願。”
崔清越拿出帕子給崔夫人擦幹眼淚,崔夫人兩手叉腰道:“這事完了,剛剛在外人面前不好說,你跟那洛陽王公子到底怎麽回事?”
崔清越捏緊帕子。
她就知道,朱五匆匆給崔家寫信,母親讓她回家這事,跟王憐花脫不了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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