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郡守府。
崔正弦放下黑子,瞬間把白子吃掉大片,郡守氣的胡子上翹,伸手把棋局毀了大半。
“不與你下了,次次輸,次次輸。”葉謹行招呼旁邊看熱鬧的大兒子過來,“言之,你來和他下,好殺殺他的銳氣!”
葉言之溫潤笑道:“父親,崔公的棋藝可比我高明的多,您怕不是要讓我鬧笑話。”
“都什麽時候了,你想着給他面子?謙虛什麽,給我殺他個片甲不留。”葉謹行道。
葉言之無奈苦笑,收好棋,手執白子,“崔公,請。”
崔正弦棋風迅猛,跟他人一樣霸道、不留情面,轉眼間大半棋盤就被黑子占領。
葉言之垂眸,每一步下的小心謹慎,步步為營。
葉謹行喝了口茶,問道:“你那海外仙山修煉的女兒回來了?算算今年也該快二十了,我看你家夫人急得跟什麽是的,你倒是一點也不急。”
崔正弦哼了一聲,“那些個凡夫俗子哪裏配的上我崔正弦的女兒。”
“給你臉你還上杆子爬了,要入贅你崔家這一條就吓走多少好兒郎,你到想的美,你那女兒是天仙?還凡夫俗子配不上。”葉謹行翻了個白眼。
“懶得搭理你,你這個臭脾氣倒生出個這麽好的兒子,也不知上輩子燒了多少香。”崔正弦刺道。
葉謹行放下茶杯,“到底誰的脾氣臭?你崔正弦在清河的倔脾氣可是出了名的!”
葉言之撫額,心下嘆道:“又吵起來了。”
葉言之捏着白子,玉石磨出的白子光滑、溫潤,同修長的手指一樣賞心悅目。
“崔公,你再跟我父親吵嘴,黑子就都快沒了。”葉言之剛剛下的一子,讓整個棋局瞬間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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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前期小心謹慎,不敢行差踏錯一步,後面故意賣了個破綻出來。崔正弦膽大,剛勁,哪怕知道這是個陷阱也不會放棄乘勝追擊。
從一個人的棋風很容易看出一個人的品行,這下的每一步棋都好比是人生的一個選擇。有些人瞻前顧後,到最後反倒得不償失。有些人看似粗犷,可卻粗中帶細。
從他們的選擇中,你大致能看出他是個怎樣的人。
就好比崔正弦,每一步都帶着銳不可擋的氣勢,大刀闊斧般生生撕出條血路,年輕人很容易在他的氣勢下,潰不成軍。
而葉言之像水一樣的溫吞,你一刀劈下去又如何斬得斷水?他一點一點的與你糾纏,潤物細無聲般的包圍你,纏繞你,一點一點瓦解你的謹慎。
然後一招制敵。
“啧啧,果然該是年輕人的天下了。”崔正弦嘆道,他撇了眼葉言之身後不停指點的葉謹行,挑起了話頭,“你的棋藝,就別指導人言之了,這不誤人子弟嗎?”
葉謹行手背在身後,忍不住探頭看棋局,“懶得同你打嘴炮。”
崔正弦問:“你小兒子都定了蘇家的姑娘,怎麽大兒子還沒音信?”
說到這個葉謹行就來氣,“本來蘇家鐘意的是他,可他死腦筋說什麽都要推了,真要推了,讓我這張老臉往哪擱。正好意之也到了年紀,得定門親事好好收心了。”
剛說完大門便打開了,穿着紅衣的公子,驕陽似火,烈的了人心頭都熱了幾分。
他鼓着張臉道:“原來這樣你就把我推出去了?大哥你也真不夠意思,自己得了清淨,讓我去娶蘇家的兇婆娘。”
葉言之聽到這話,眼睛微咪,笑的葉意之心裏道了一句,“老狐貍。”
他道:“這樣啊,我記着蘇姑娘可是你從小一塊玩到大的,你要真不喜歡,我就去同蘇姑娘說去了。”
葉意之一聽這話,立馬就炸了,一張臉漲的通紅,叫嚷了起來,“你不準去!”
他連耳朵尖都紅的不像樣,小聲嘟嚷道:“你要是去了,那兇婆娘看上你怎麽辦?她那麽蠢,你不得把她吃的渣都不剩。”
葉言之心裏憋着笑,不再惹他。真是個口是心非的人,明明自己鐘意人家,還偏要嘴硬。
半點虧都吃不得。
“咋咋呼呼,別讓你崔叔父看笑話。”葉謹行看着莽撞的小兒子就吹胡子瞪眼,心底來氣。
“您肯定又輸棋了。”葉意之說的肯定。反正父親與崔叔父下棋,十把有九把都是輸的,還有一把是崔叔父為了脫身故意輸給他的。
葉謹行下棋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撞了南牆還能越撞越勇。
“去去去,你小子沒事過來做甚?”葉謹行道。
“進來。”葉意之招手,門外的春紅應聲進來,“我又不找你,崔府的春紅姑娘來了,說有事找崔公。”
崔正弦疑惑,崔府能有什麽大事急不可耐的來找他?
春紅湊近崔正弦耳邊小聲道了幾句,崔正弦臉色變得沉重。春紅從懷間取出崔清越叫李大廚交予她的令牌。
李大廚不識字,可春紅識得,上面“如朕親臨”四個大字,讓春紅接着的時候還哆嗦着雙手。
她跪倒在地,雙手奉上令牌。
“怎麽着,就跪上了?”葉意之瞪眼道。
對面的葉言之眼尖看到了那四字,拉着葉意之跪了下來。
“大哥,你拉我做甚?”葉意之不滿道。
“讓你跪就跪。”葉言之道。
葉意之不情不願的跪在了地上。
“崔兄這是?”葉謹行一看也傻眼了,“這聖上的禦賜令牌怎麽在這呢?”
崔正弦沉臉聲道:“清河郡守何在?”
葉謹行跪倒在地,叩首道:“清河郡守葉謹行在此。”
“聽令,開堂,申冤。”
葉謹行吸了口氣,看來是出大事了。
竹哨的尖利聲響起。
“咕咕,咕咕。”鴿子的叫聲憑空出現,它揮了揮翅膀,半空中拉了坨屎,正中蔡安的後腦。
許是胃不好,還拉稀了。
小胖要飛上崔清越的肩頭,被崔清越一巴掌拍的老遠,她嫌棄道:“你離我遠點。”
拿出懷中剛剛寫的信,卷的細長,綁上紅繩挂在了小胖的脖子上。
象征性的摸了摸它的頭,敷衍道:“送到神侯府,不準誤事,也不準往追命的酒裏拉屎了!”
小胖咕咕叫了兩聲,一聲比一聲響。
“你還不服?看到了那個人嗎?”崔清越看向蔡安,“信不信我讓你同他一樣。”
小胖渾身毛都豎了起來,本來就胖,毛全豎起來了更像圓球。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小胖叫道。
“還不走?”
小胖一聽,翅膀一扇就竄上了天。
花無缺還是第一次見到能聽懂鴿子話的人和能聽懂人話的鴿子。
“這鴿子倒通人性。”花無缺道。
“你先回去吧,接下來的事我一人便可了。”崔清越道。
花無缺停下腳步問:“世間這樣的惡人還有多少?”
“數不清。”
“沒人管他們?”
“這天下的惡人這麽多,哪能管的過來。”
惡人沒有憑仗又何如敢做些濤天大惡的事。他們靠權,靠勢,又或者靠他們的武功。
花無缺覺得他在崔府待不了多久了,他有點找到他的路了,也有點知道邀月想讓他明白什麽了。
在移花宮呆久了,看不到外面的人心險惡,世道艱難。
“等會。”崔清越叫
住了他,“告訴李大廚,我今日想吃橙釀蟹。”
公堂內,牌匾上的“明鏡高懸”,不染一絲塵土,它高高的挂在那,俯瞰衆生。
“你這是在找麻煩,你以為那蔡安幹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我不想收拾他?誰叫他是蔡相的親戚,咱們惹不得。人都死了,就算過去了。”葉謹行道。
“你過去了,我過不去!你怕事我可不怕事,你自己問問你說這話良心就不痛嗎?”崔正弦怒道。
“我能好生生的坐在郡守位置上這麽多年,你以為靠的是什麽?靠的就是不要良心!”葉謹行道。
崔正弦看了他一眼,與他初識時,他還是剛剛來清河上任的年輕人。那時他同他一樣年輕,一樣的抱着一腔熱血在朝堂上闖蕩。
官場洗禮之後,有些人守住了本心,有些人沒有。
“葉謹行,你忘了你當初說了什麽嗎?你忘了當初剛上任時又同我說過什麽嗎?你忘了,我可沒忘。”崔正弦道。
葉謹行愣了一瞬。
他當初說了什麽?他記不清了。他只知道他初來清河時也曾懷着滿腔抱負,想要當個為民做好事的好官。
可現實是,他在被黑暗籠罩的官場上一次次碰壁,他敵不過強權,逐漸失去了當初的高傲,學會了低頭。
“你沒忘,我卻忘了。”葉謹行嘆道,“唉,升堂吧,今日也算舍命陪君了,就等主角登場罷。”
府衙前,春紅不停的踱步,看的葉意之眼都花了,他撐着頭道:“春紅姑娘,你可別轉了,看得我頭疼。”
“葉小公子我不是着急嗎?我家姑娘剛回來就碰到這事,都是那李大廚不知認識些什麽人,阿貓阿狗都領上門,還偏生姑娘心善。”春紅氣道。
“來了。”葉言之道。
他聽過關于這位崔家姑娘的傳聞,年少時随“問道真人”上仙山,一入世便奪得“武林盟主”的位置,還平叛了意圖謀反的平南王府,剿滅了蝙蝠島。
他覺得,父親的确是多慮了,無論是同蝙蝠島比還是與平南王府比,一個小小的蔡安的确不是什麽會值得她正眼相待的人。
葉言之一見她,首先注意的是她缥色的衣裙,像一汪湖水泛起漣漪,袅袅而來。
一步一步,踏風而行。
他大概能明白青蓮居士在蓮花峰上的“迢迢見明星”是怎樣的景象了。
素手把芙蓉,虛步蹑太清。
霓裳曳廣帶,飄浮升天行。
她一定是個不平凡的人。
因為在她身上,能窺的見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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