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是我的人

阮晴睡的時候是一個人,醒來後變成了兩個人。

昨晚還一灘爛泥似的家夥不知道什麽時候混進了次卧,跟她裹在同一個被窩裏。

男人呼吸很沉,還沒醒。

即便是睡着,微微蹙起的眉心也讓人發覺他很疲憊。刮眉刀誤傷的那道血痕已經變淺了,幾乎看不出來,掩在新長出的眉毛茬裏。

閉緊時狹長的眼皮,纖長濃密的睫毛,比大部分亞洲人都要挺拔的鼻梁,随時随地自帶高光。唇瓣看着很薄,吻起來卻很柔軟。

這樣的男人,是個女人就會想擁有吧……

阮晴趁他睡着,肆無忌憚地看着。

直到他發出一聲不适的呻.吟,身子微微一動,她立刻閉上了眼。

幾秒後,額頭上一陣溫熱,緊接着一聲低沉的笑,“別裝了,知道你醒了。”

阮晴沒理他,繼續裝睡。

鼻尖忽然被碰了一下,唇瓣也恍惚擦過一片柔軟,她驀地瞪大眼睛推他。

餘兆楠摟住她腰,抵着她的額頭笑,“睡美人嗎?親一下才肯醒?”

阮晴咬住唇,低頭避開他的注視。

腰間的手臂收緊,男人初醒的嗓音微微發啞:“小晴,我想你了。”

“……”

“能不能……”他拖着魅惑的尾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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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晴壓下心底一陣躁動,果斷道:“不能。”

她知道他如果真想要,自己也沒辦法。

男人卻只是再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就起身下床。

阮晴換好衣服出去的時候,餘兆楠已經準備好了早餐,雖然只是簡單的面包雞蛋和牛奶。

大少爺十指不沾陽春水,這樣已經算是不錯了。

阮晴被安排正月初二值班,接替季佳航盯着實驗數據。

除夕她正常休假,便跟着餘家人回老宅過年。

餘家人丁興旺,即便她從小跟着餘兆楠混,直到現在也認不全。過年的陣仗和平時那些商業晚宴差不多。

姜蓉和幾個太太在一起打麻将,是阮晴從小就熟悉的。

“杠上花。”三嬸笑眯眯地敲了敲桌子,“哎喲今年這手氣不錯,到底是小晴回來了,旺我啊。”

大姑聽罷揚了揚眉:“小晴,來大姑這兒坐來,也旺一旺我。”

長輩們玩得開心總要cue一下小孩,阮晴從小就習慣了,打了個哈哈糊弄過去。

這些姑姑嬸嬸們都喜歡她,比姜蓉好相處得多。

她和餘兆楠還有兩個表弟在組隊打游戲,姑姑嬸嬸們邊打牌邊唠嗑。

長輩最關心的,無非還是那些個問題。

“他二嬸,還沒給小晴找對象呢?”小姑姑問姜蓉。

姜蓉扯了扯唇:“怎麽沒找?不好找啊,又不是咱們家正經的大小姐,那些少爺公子們誰願意?偏偏孩子養出傲氣了,眼光也高,平常人家看不上。”

“你話可不能這麽說,我看二叔就把小晴當親生女兒似的,誰敢瞧不起她?”大姑道,“回頭我給找找,哪家有年紀差不多的少爺,給小晴挑個好的。”

“挑什麽挑呀。”四嬸呵呵笑了聲,“最好的不就在這兒嗎?”

大姑疑惑地問:“哪兒?”

“我們小楠啊。”四嬸嗓音尖細,笑起來聲音格外妖媚,“看他倆好得跟連體嬰兒似的,湊一對,兩個都不用操心了。”

姜蓉臉色一黑:“這話可不能亂說。”

“你怎麽知道我是亂說?”四嬸挑了挑眉,“你也沒問問人家,當心亂點鴛鴦譜了。”

“孩子都在這兒呢,你這嘴上也沒個把門的。”大姑白了四嬸一眼,“兆楠跟小晴能是那關系嗎?”

三嬸笑道:“是啊,兆楠對小晴,那是比親妹子還親。我家婉兒都沒那福氣。”

阮晴手指一滑,放歪了一個技能,導致對方一路打回老家,輸了今天第一局。

表弟不爽地嚷嚷:“晴姐,你到底會不會?”

“不好意思啊。”阮晴退了游戲起身,“我有點兒悶,出去透透氣。”

餘兆楠又被表弟拖着開了一局,草草完事,忍不住跟出去了。沒找到阮晴在哪兒,倒是在大廳的隔間遇到了白景辰。

“你不在你家過年,跑我這兒來幹嘛?”餘兆楠遞了根煙給他。

“明知故問。”白景辰點燃煙抽了口,嘆氣:“你家小辣椒還真是難追啊。”

餘兆楠笑了一聲。

白家這位花心大少看上他堂妹,半年多還沒追到手,也傳出去被人笑話了半年。

“你呢?怎麽出來了?”白景辰指了指側門,“我剛看見阮晴從那兒出去,你就來了,怎麽,又鬧脾氣啊?”

餘兆楠搖了搖頭,“沒。”

“你啊你,也沒比我好多少。”白景辰輕笑一聲,“都是表面上的風光。”

餘兆楠輕哼,“我可跟你不一樣。”

“嘴硬,我還能不知道你嗎?”白景辰嗤道,“我看你這輩子也就栽這小妞身上了。”

餘兆楠眉梢擰了擰,哂笑:“胡扯,就一黃毛丫頭。”

白景辰誇張地咋了咋舌,遙望着阮晴出去的那扇門:“誰家黃毛丫頭這麽美豔動人,婀娜多姿啊?你就睜着眼睛說瞎話吧,我又不跟你搶。”

餘兆楠淡定地垂下眸,“你要是我你就懂了。”

有些話,跟別人是說不清楚的。

就連自己都理不清楚。

他願意寵着阮晴,任她為所欲為,他無比懷念小時候她追在自己身後笑的模樣。

他希望有朝一日再看見她那樣的笑容,所以不想放她離開自己身邊。

每當親近她的時候,那種特殊的心情和感覺,沒法用言語來形容。說是鬼迷心竅,又好像遠遠不止。

但自小刻在骨子裏的優越感告訴他,他不可能,也不可以将一個女人看得多重要。

哪怕是阮晴。

“你養過貓嗎?”餘兆楠問。

白景辰撇了撇嘴:“誰有空養那玩意兒。”

餘兆楠低頭笑了下。

白景辰忽然明白過來,望着他爆了句粗口:“艹,你把她比作貓,信不信她知道了撓死你?”

餘兆楠不以為然地瞥他一眼。

“哥們兒友情提示,別他媽得罪女人,要不然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餘兆楠漫不經心地往院外走,擺了擺手,“哥們兒收下了。”

“就是她就是她,從小纏着我哥哥不放,忒不要臉了。長得是挺漂亮,可惜就是個下賤胚子,也不知道二伯幹嘛要養着她,還跟哥哥朝夕相處。”

“人家也沒得罪你吧……”

“你知道什麽呀?她明明就是個外人,憑什麽哥哥對她比對我們都好?還到現在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我看她八成就是仗着自己漂亮,爬哥哥床上去了。我最讨厭的就是不知廉恥的女人,惡心。”

“啧,不要臉。”

“太不要臉了,果然是下賤。”

“不過她也得意不了多久,二伯母怎麽可能讓她嫁給哥哥?到時候被玩爛了就扔出去呗。”

阮晴不過出來站一會,就被花園裏的千金小姐們抓住一陣嘲諷。

餘婉兒叫得最兇。

這丫頭是餘兆楠三伯的女兒,比阮晴小兩歲,驕縱蠻橫,從小就各種吃她的醋,話說得比誰都惡毒難聽。

“喂,阮晴。”餘婉兒趾高氣昂地喚她,“你不是小提琴拉得好嗎?過來給我們拉一首?”

當初兩人一起學的小提琴,餘婉兒學得比她慢,也沒她好,經常被長輩拿出來念叨,想來是恨死她了。

後來阮晴為了學業沒再繼續,餘婉兒卻一直學到現在,這時候要她表演,無非是想讓她出醜。

沒想到一別五年,餘婉兒依舊那麽幼稚可笑。

阮晴還沒開口,身後傳來年輕男人清朗的笑聲:“好啊。”

衆人齊刷刷望過去,高大的銀杏樹旁,餘兆楠白衣黑褲,長身玉立,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眸底耀眼的光澤落在阮晴身上,泛着散漫的暖意。

“正好我也想聽。”餘兆楠走到她旁邊,眼睛始終只看着她一個人,“要不要跟哥哥合奏?”

院子裏還擺着一架白色的三角鋼琴,樂師離開了,孤零零地伫立在花壇旁邊。

餘兆楠望着鋼琴沉吟片刻,摸了摸她的短發:“就那首你最喜歡的《獨家記憶》吧。”

他叫人去取了小提琴,坐上白色的鋼琴凳,阮晴拿着小提琴站在他旁邊。

男人修長的手指按下琴鍵,前奏如流水般緩緩淌出來,落在身旁的人心尖上。

阮晴收斂情緒,凝神搭上弦,配合他的節奏加入主歌。

餘兆楠這個男人,是完美無缺的代名詞。

天生一副好嗓子也沒被浪費,一開口就是撩人心弦。

這首歌的歌詞從他嘴裏唱出來,讓阮晴覺得恍惚不已。

“我希望你,是我獨家的記憶。擺在心底,不管別人說的多麽難聽。現在我擁有的事情,是你,是給我一半的愛情。”

他指尖摁着琴鍵,擡眼輕輕地望她,薄唇張開時仿佛有清冽的風吹進她心裏。

“我喜歡你,是我獨家的記憶。誰也不行,從我這個身體中拿走你。在我感情的封鎖區,有關于你,絕口不提,沒問題。”

曲子結束,衆人先是沉默了幾秒,随即稀稀落落的掌聲,逐漸變得激烈起來。

餘兆楠關好琴蓋起身,接過阮晴手裏的小提琴,給身後傭人拿走。

“還是小晴的琴聲動人。”他笑了笑,擡起頭,前一秒還是春風滿面,後一秒嚴肅地斂眉叫道:“餘婉兒。”

之前還昂首挺胸的餘婉兒,立馬像個小綿羊似的走過來,“……哥哥。”

餘兆楠望着她,眼底沒有一絲溫度:“我們餘家兄弟姐妹衆多,祖父平日裏教導友善和氣,你都忘了?”

餘婉兒咬了咬唇,低下頭,眼睛瞪得圓圓的。

“當着這麽多外人的面,”他掃了眼餘婉兒身後那些她帶來的同學,唇角涼涼地一扯,“表演窩裏橫?”

餘婉兒身子抖了抖:“哥哥我錯了。”

餘兆楠退後半步,抓住阮晴的手腕。

“小晴在我家一天,就是我的人,以後別再讓我聽見你說那些鬼話。”

作者有話要說:  友情提示:別得罪女人,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大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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