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風流潇灑
餘兆楠雖然不高興,卻還是親自出門去給她買了。
阮晴從廁所出來的時候,餘兆楠正在沙發上看財經雜志。出門的那身已經又換成睡袍,懶洋洋翹着一條腿,手邊放着剛調的酒,杯裏幾塊冰,杯壁上爬滿液化的水珠。
阮晴在浴室門口局促地站了一會,然後走過去扯了扯他的衣角,樣子乖巧得不行,“謝謝你啊。”
她很少像這樣,露出類似于撒嬌的表情,一雙眼睛可憐兮兮地瞪圓,無意識地咬緊嘴唇,抓住他衣角的那只手又白又嫩,瘦得沒有一點肉。
餘兆楠餘光看見她的手,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揪着他衣角,手指尖都仿佛帶着情緒,滿滿的委屈和依戀。
他心髒頓時就像化成了一灘水,将胸口裏那團火苗一下子澆滅了。艱難地端着神色,才忍住不對她笑。
阮晴見他真的不理自己,只好松開了手,恹恹地坐到床沿上,軟着嗓子喚了他一聲:“你還不睡麽?”
餘兆楠嗓音低低的,沒什麽溫度:“你先睡吧。”
阮晴咬了咬唇,自己慢吞吞地躺進被窩裏。
久別重逢的夜晚,被突如其來的大姨媽弄得有點煞風景,阮晴理解他心情不好,可這又不是她的錯。
大姨媽這種東西難道還能憋住麽?
想着想着,她心裏也越來越不舒服,索性背過身不再看他。
小腹一下一下地抽痛,連心底的苦澀感都被掩蓋過去,眼睛卻忍不住酸脹發熱。
餘兆楠端起杯子喝了口酒,放下雜志,從沙發上起身,終于還是朝她走了過去。
然而剛走兩步,茶幾上的手機就響了。
餘兆楠回頭瞥了眼,來電顯示劉特助,找他一定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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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輕地嘆了聲,拿起來接聽:“喂,什麽事?”
聽着那頭的話,他淡漠的神情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最後捏了捏緊蹙的眉心,“我馬上過來。”
挂了電話,餘兆楠望着床上那個蜷縮着的纖瘦背影,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我有點事要去處理,你睡吧,燈給你關了。”
阮晴低低地“嗯”了聲,帶了點鼻音。
餘兆楠手顫了顫:“沒事吧?”
阮晴:“沒事。”
餘兆楠又問:“肚子疼不疼?”
阮晴用手指揉了揉不曾消停的小腹,想說疼,可話到嘴邊就變成了:“不疼。”
餘兆楠轉身離開,屋裏變得漆黑而安靜。
阮晴閉着眼睛讓大腦放空了一會,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精神頭已經差不多恢複了。她照常去上班,在實驗樓門口遇到了老朱。
老朱花白的頭發有點淩亂,應該是剛從夜班下來,臉色也特別難看。
阮晴剛要開口打招呼,就見他氣呼呼地自言自語:“真是太過分了!不像話!不知所謂!”
阮晴有點哭笑不得:“怎麽了朱老師?”
老朱向來是個穩重的研究員,來這兒之前就是B大的教授,學術過硬,脾氣也好,這還是阮晴頭一次見他黑臉。
“老高手底下剛來的那個副研究員,什麽玩意兒,狂妄自大,不知所謂,連我都不放在眼裏!”老朱義憤填膺,“我們國家的科研隊伍這是要完!要完了!”
“我還當是什麽事兒呢,反正高老的人都跟咱們是對手,人家就算對您笑,也保不準是笑裏藏刀,您就別為這種事生氣了,啊?”阮晴安慰道。
老朱眉頭一皺,朝她吹胡子瞪眼:“都是為國家做貢獻,分什麽對手不對手?你們年輕人就是浮躁,得失心重。”
“是是是,我們就是浮躁,那浮躁的人要去上班了,您當心點兒,別氣得高血壓發作了啊。”阮晴說完要往裏走。
“哎。”老朱叫住她,“你帶着他們幾個,要跟人家穩定好關系,別搞得跟仇人似的,讓所長知道不好。”
“您放心吧。”阮晴笑了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家都沒那麽閑。”
雖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但研究所事忙,和普通的職場還是不一樣的。
高教授帶領的團隊主研蓄電電池,而老朱致力于氫能源,兩人明面上客客氣氣,背地裏卻一直較着勁。
當然,這種較勁只體現在拼命做好自己的項目上。比研究進度,比轉化率,比各種性能和環保指數,目前又發展到了搶投資的地步。
但說到底,老朱的話沒錯,同樣是為國家做貢獻,再怎麽比較和争搶,都不會是真正的敵人。
阮晴下午去了趟所長辦公室,回來路過高教授的實驗室的時候,門剛好打開。
她準備照常跟人家禮貌地打個招呼,結果一轉頭,就愣住了。
即便有數年不見,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面前這個女人,虞馨。
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同樣望着她,唇角勾着不太明顯的弧度,但絕不善意。
阮晴不動聲色地輕嘆了嘆。
或許,她該認真考慮反駁一下老朱的話了。
誰說不會成為敵人呢?
她跟虞馨,天生就是宿敵。
虞馨和阮晴是大學的同班同學。
兩人從進學校開始,似乎就被命運牢牢地捆綁在了一起。
争校花,争班委,争獎學金,争活動贊助。
還有,争男人。
虞馨苦戀學生會會長多年無果,因為他喜歡阮晴。
最讓虞馨仇視阮晴的,當然是這最後一件。
一別多年,在這個小小的研究所狹路相逢,看來她們之間的緣分還真是不一般。
阮晴望着虞馨點了下頭,“好久不見。”
虞馨依舊是那副高昂的姿态站在那裏,語調也揚的很高:“真是太久不見了,我差點沒認出來是你。”
阮晴笑了笑:“實驗室還要忙,我先走了,以後再聚。”
“哎,等等。”虞馨叫住她。
阮晴剛要側身又轉了回去,“有事嗎?”
“你別以為鼎盛的投資你們已經勝券在握了。”虞馨扯了扯唇,“我既然來了,肯定是會送你份大禮的。”
“那真是不好意思啊,據我所知,那邊已經在準備拟合同。”阮晴望着她笑,“這筆錢,應該跟你們沒什麽關系了。”
虞馨走上前,與她錯身站着,語氣涼涼道:“只要資金一天沒到手,就勸你別得意太早。”
“你看看你,又不關心國家大事了吧。”阮晴輕笑一聲,“就算沒有鼎盛,很快我們也會被國家重點扶持,資金還是問題嗎?你與其跟我死磕一個汽車公司,還不如好好做好你的實驗,有了新成果,投資商自然就來了。”
虞馨:“……”
“我真得走了,你自便啊。”阮晴不再看她,徑直往前面走去。
羅躍還在休假養傷,實驗室裏只有三個人。
她一進去,全都齊刷刷地望過來。
江小眉:“你見到隔壁那個女研究員了?”
阮晴把文件夾扔桌上,點了點下巴,“嗯。”
“長得可真是漂亮啊,簡直跟你不相上下。”江小眉感嘆道,“就是脾氣太牛了,一大早把老朱氣得不輕。”
阮晴扯了扯唇。
江小眉一臉擔憂地湊過來:“你倆剛才沒打架吧?”
阮晴淡淡地望着她道:“放心。”
江小眉松了口氣。
阮晴坐到椅子上,打開電腦,又補了句:“以後會打的。”
江小眉、季佳航、肖長風:“……”
“都別愣着了,小眉,你的PPT我看過了,內容上沒什麽問題,就是排版太花了,我們是搞科研,不是搞娛樂項目,你這讓投資商看了怎麽想?”
江小眉嘀咕道:“也許投資商喜歡萌系的呢……”
阮晴望着她:“不管投資商喜歡什麽,我們要表現出科學嚴謹的态度。”
江小眉揉了揉太陽穴:“好的老板。”
阮晴掃了眼另三個人,“從現在起,都給我拿出打仗的狀态。”
“……”
“我覺得晴老板是被隔壁刺激到了。”
“我也覺得。”
“別看我們姐平日裏那麽淡定,還是很在意自己的美貌受到威脅的。”
“呵,女人。”
阮晴在實驗室裏待到後半夜,架個小床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才去儲物櫃裏看手機。
她下意識地以為自己調了飛行模式,結果仔細一看,并沒有。
信號滿格,網絡通暢,就是沒有一條消息。
啧。
心底亂七八糟的,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她靠在鋼櫃上百無聊賴地刷朋友圈。
沈嘉儀昨晚貌似又相親了,在朋友圈吐槽對方吃飯的時候眼睛總往她胸前瞟,吃完飯一回家,就發消息說兩人不合适,用腳丫子想都知道是嫌她胸平。
阮晴給她評論:唉,平胸真好。
沈嘉儀:???滾你。
阮晴:平胸是鑒定渣男神器啊。
仔細想想,她還真不知道餘兆楠喜歡她什麽。
要說漂亮,這些年那些年主動勾搭他的,比自己漂亮的不在少數。
不過她胸長得好,從小被沈嘉儀羨慕的不行。
有時候她會莫名覺得,餘兆楠就是喜歡跟她上床。因為她從頭到腳的每一寸,都足以讓一個男人欲罷不能。
繼續往下翻了許久,看見餘婉兒的名字,她嫌棄地撇嘴。
剛要滑走,照片下的一條評論讓她整個人僵了僵。
淑雲表姐:太子爺又去風流潇灑了啊,啧啧。
餘婉兒回複淑雲表姐:嘿嘿~騰雲軒的葡萄酒不錯喲~
阮晴點開上面的圖片,才終于看清那片暧昧光影裏的人。
是餘兆楠。
穿的是前天晚上從酒店離開的那身西服,旁邊一個酥.胸半露的女人給他遞酒,他也在朝她笑。
作者有話要說: 某人準備好搓衣板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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