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溫馨一家人

“依雪”吃完飯，我沖着坐在一旁看手機的老婆喊道。

“吃完啦”收起手機，老婆走過來，麻利的将桌子收幹淨，然後拿來餐巾紙給我仔細的擦淨嘴巴。

“胡子都起來了，我去給你吧剃須刀拿過來。”說着依雪又去了廁所。果然是衣不如新人不如久，老夫老妻的果然要有默契的多。

夕陽已經落下山去，黑暗漸漸籠罩了天空，醫院的燈光挨個挨個兒的都亮了起來，我所在的病房目前為止還只有我一個人。

“把燈開着吧，來，我給你刮胡子。”依雪端來臉盆放在病床的旁邊，然後一邊給我洗淨下巴，一邊說道。屋裏的燈亮了，外面本來還有點點亮光也突然間消失了。外面的世界徹底的陷入了蒼茫之中，更遠處的山只看得到隐隐的輪廓了。

“嗯，你們早點兒回去吧，我也早點兒睡下了。”讓依雪扶着我去了趟廁所，又回來躺在床上，我看着她說道。天色已晚，雖然婷婷明天并沒有課，但是明天爸媽要來，定然會很早就要起床，早點回去休息還是很有必要的。

“嗯，那好吧，你自己注意一點兒。”依雪走過來，在我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就出去找婷婷去了。

“爸，我們先回去了哦。”不一會兒，只見婷婷跑了進來。

“嗯，快回去吧，叫你媽媽路上小心點兒。”我笑着回答道。

“嗯嗯，晚安”

“晚安”

母女倆回去了，我的心裏美滋滋的，有這樣的老婆這樣的孩子，呵呵，生活不也很美好了嗎。

我的腦海中想象着她們從六樓坐上電梯，然後在一樓出來，然後在外面的停車場提車，然後發動，然後…直到她們最終回到我們在城南的小家，那套八十平米的房子，爬上三樓，開了房門進去，然後或許他們還會多看一會兒電視，然後不久就會洗了澡睡覺。

婷婷有自己的小卧室，那是一個被各種各樣的可愛古怪的玩具裝飾着的房間，嗯，或許她還會躺在小床上看看書或者其他的什麽雜志，也或許會和同學們聊聊天兒，當然時間不會超過九點半，這是我們給她規定的。

至于依雪，或許，嗯，她會做什麽呢。看電影或者電視劇，當然這是她的愛好，但或許她也會打開電腦來看看工作什麽的。

我在這邊想着，她們應該已經走了。在這個小城市裏，在這個人口爆炸的小城市裏，有一個小家，一個并不算多麽富足的家庭，我已經很滿足了。

躺在病床上，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啊，感受着醫院裏特有的氣氛，我的心裏是平靜的。門是關着的，外面似乎有人的聲音，應該是一些家屬，或許是在準備吃飯。

看着想着，不知不覺間我的眼睛就變得沉重起來，思想也變得混亂了。然後，不知在什麽時候，我的意識便已經休息了。

是什麽地方，我看着前面，一排果樹長在門前，而我，則坐在一把木椅上，身後是一座低矮的平房。“這是”

“爸，我扶您進去坐着吧。”我正在想着，突然一道女聲從我身後傳來。

“婷婷”那道身影是模糊不清的，但是我卻很自然的就認出了對方。我看着那道高挑的已經比壯年的我矮不了多少的女士身影，用虛弱的聲音喊道。

“爸，走，回去吧。”聽聽走了過來，然後從我的背後開始推動我的椅子。竟然動了，難道我坐的不是木椅嗎。我趕緊看去，不知什麽時候，那把紅漆木椅，竟然已經變成了一把黑皮輪椅，而我的視線也從前方轉了過來。

這，這不是父母晚年住的那所平方麽。

突然，一陣暈眩，眼前的景物又改變了。

墳地，那是一處墳地。

“依雪，爸媽。”印入眼簾的是三座墳茔，只見那碑面上分別貼着三張黑白照，真是我的父母和妻子。

“這是怎麽呢”我的心裏帶着疑惑，然而我的身體卻絲毫不受控制的蹒跚上前去。一雙蒼老的只剩下皮包骨頭的手伸出去，撫摸在那張布滿了皺紋的臉上。那一刻心裏是悲傷的，那是一種切骨的思念和悲痛。

生老病死、哀離別、欲不得，人生有多少折磨。

後面的我已不記得了，這是一個夢，一個我不能說出好壞的夢。

當我再次從夢中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許久，而病房裏，卻已是圍了好多人。

“爸爸，你總算是睡醒了，奶奶他們都過來半個多小時了。昨天還說讓我給你準備早飯，你倒好，飯都冷了你都沒醒。”睜開眼來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我的婷婷，只見她嘟着嘴一臉幽怨的看着我，嘴裏還在埋怨。

“爸，媽。”将眼角的眼屎擦拭去，我的視線總算是清楚多了。兩位老人在另一架病床上坐着，叫我醒來也轉過了頭來。

“嗯，藍白啊，你的腿還好吧。”六十多歲的老父親關切的看着我的腿問道。

“沒什麽大事兒，只是被撞了一下，需要休息好幾天才行。”看着二老，我很誠實的回答道。腿确實沒什麽大事兒，就是前幾天不小心被別人的車子擦到了，受了點兒小傷。

“那就好，那就好。前兩天兒我和你爸正忙就沒能及時趕出來，現在看到你好好的，我們啊，心裏也放心了。”媽捏着雙手擔心的說道。

“來，先洗把臉，過會兒準備吃飯。”依雪端着水盆走了進來，然後招呼道。

大概一個多小時後，依雪終于服侍我吃完了早飯。

“爸，下去走走吧，你老是呆在這個病房裏也不行啊。”女兒寫完作業，然後提議道。

“就是，藍白，出去活動活動也好，對你的腿恢複也有好處。”爸媽也同意道。

“好吧”我擡頭看了看窗外，天氣還不錯，應該是出了太陽了。醫院有安排的輪椅，于是，我便被依雪扶着坐在了輪椅上，然後，一家人乘了電梯下樓去。

電梯裏人不少，加上我們家就有五大五個人，總共也有十多個人吧。醫院這個地方平日裏誰也不願意來，誰也不想來，可是人總有生病的時候，所以還是不得不來。從大堂出來，排對挂號的人不少，來往進出的人也很多，有的臉上愁容滿面，而有的則樂呵呵的，想來是要出院的人或者家屬吧。

我們是從側門出來的，畢竟醫院的大門注重氣派，所以設的有兩三階階梯，我坐着輪椅不太方便，只好讓大家都陪着我繞了一圈兒。

醫院的外景還是很美的，周圍并沒有什麽太繁華的建築群，距離商業地區也遠的很，坐落于城西近郊區，南面是湖，背面是山，唯一高大的建築就是三十多層的醫院。湖泊的對面是一排橫向的山脈，現在雖然已是秋季卻依舊秀麗無比，遠遠望去，藍天白雲綠湖青山，還有人家。

這裏就是我的家鄉，生我養我的地方，即便是後來明明有機會選擇去更大的城市發展，我也毅然決然的選擇了留下來。

在這裏，不能夠賺到大錢，但是卻能夠安适我的心靈；在這裏不能真正的感受到世界的繁華和進步，但卻能夠體會到人情世故的真實與質樸。

曾經我問過自己：“我想要的是什麽？”是什麽，一個夢，美麗的夢，我追求的夢。那是如藍天白雲般的潔淨，如青山秀水般的清純。像是擇一城終老，與一人白頭；又更像是在逃避，想要安放一顆與這個世界無所适從的心靈。

“站在這裏看江景還是很不錯的。”依雪将我推到廣場外邊沿停下說道。

“嗯，這裏的風景确實還不錯。”父母和婷婷都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了。婷婷自小和爺爺奶奶在一起，對于二老也很是親熱，這不，二老一來就被她給粘上了。

“哈哈哈，你個小精靈鬼，再扯爺爺的胡子，爺爺可要打人了哦。”聞聲望去，只見婷婷正坐在爸的身邊，用幾個手指頭撚着爸不知多久沒有修剪的長胡子一緊一松的扯着，只看的一邊兒的奶奶笑個不停，而爸則忍着疼和藹的警告道。

“婷婷”簡單這副模樣，我只是好笑，也不說話，這二老以前帶着婷婷的時候可沒少寵着她，若不是有這樣的前提，婷婷也不敢這樣大膽妄為。不過我不說話可不代表依雪也不說話。婷婷畢竟是女孩子，太過于嬌生慣養可不好，所以只見依雪呵斥了一聲，然後就丢了一個橫眼過去，而婷婷呢，自然也不敢再放肆了。她媽媽在咱們家可是女皇，對她一直都是管的比較嚴的，甚至比我都要勝過好幾倍。

不過雖然收手了，但是我們的婷婷可是一個女漢子，怎麽會就這樣服輸呢，所以只見她對着正瞪着她的母親就是一個鬼臉，就像是在宣揚她的自由主權一般。

“哈哈哈哈”她這般可愛模樣自然少不得逗的二老發笑，即便是我也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孩子，還是這麽調皮啊。”揪着婷婷的小瓊鼻，爸一臉寵溺的說道。

“呵呵，都是您二老以前給慣了的，現在她可是了不得，我們都快管不住了。”我笑着道。

“哪有啊，我都很聽話的好不好，爺爺奶奶，你們可別聽爸他胡說，我可是家裏的小乖乖。”

“是是是，我們的婷婷可是乖寶寶。”事實證明老人總是喜歡小孩子更多一點兒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