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楊禦史得知愛女死信
“這塊徽墨不錯,堅如金石,色黑如漆,你剛剛說是誰送來的?”楊遠山的心情十分之好,朝堂上大獲全勝,家事也如意,唯一挂心的只有陷在梅家的小女兒了,不過也很快可以救出來了。
可話音未落,就聽到喜順驚慌的呼喊:“老爺!老爺不好了!”
旁邊的王管家眼看着楊遠山臉色由晴轉陰,馬上對小厮喝道:“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我平時怎麽教你們規矩的!自己掌嘴!”
“是,是,小的沒規矩。可.....老爺,我今天聽梅家傳來的消息,說是....說是小姐,小姐自盡了。”喜順眼看着楊遠山的臉變得十分可怕,哭喪着臉,一邊“啪、啪”的掌着嘴,一邊心裏把要他來報信的二門陳管事罵了一個通透。
楊遠山只覺得眼前一黑,手中的徽墨“當”的一聲掉在書桌上。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喜順看着楊遠山猙獰的臉,只得硬着頭皮又說了一遍:“今天是小人當值,午後院外有人敲門,小人去開門的時候,看到門外那人戴着鬥笠,帽子壓的很低,小人也沒看見他的臉,他只對小人說了一句,回去告訴你家老爺,梅府二少奶奶自殺了,小人再問,他也不答,轉身就走了,等小人追上去,他已經走得不見了。”
他抖抖索索又說:“小人給陳管事彙報了,陳管事找了他的結拜兄弟,說是錦衣衛的,也說了咱們...咱們小姐确實不明不白的身故了。”
楊遠山後退了一步,重重的坐在了太師椅上。呆愣了半天,開始大口喘氣,尤如一個溺水的人。良久,他捂住了臉,嗓子裏發出一聲似笑似哭的嗚咽。
王管家趕忙給喜順擺了擺手,讓他出去。喜順剛剛走出門口,就聽得“嘩啦”一聲,似是書桌上東西全都被老爺掃了下去。“梅家欺人太甚!”他聽到楊遠山的怒吼,吓得縮着脖子,一溜煙的跑去尋陳管事了。
“囡囡、囡囡”楊遠山低聲的呼喚着楊儀春的小名,“是爹爹錯了,爹爹不該讓你嫁到梅家,就是留在爹爹身邊一輩子也是好的,誰能想到那竟是個狼窩!”
楊儀春雖然是庶女,可楊家這一輩兒生的全是兒子,只得了這麽一個女兒,因此寵的不知天高地厚。楊遠山對兒子們從不假以顏色,一言不合就上家法,唯獨對這個小女兒,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又怕化了,活脫脫一個慈父。
他當時不是很看得上梅家的庶子,依着他的想法,自己的女兒,那是皇妃都做得的。可惜別人并不這麽想,再加上想多留女兒幾年,留來留去,竟把女兒留得歲數大了。又因梅育坤風評一向很好,不拈花惹草,也沒聽說有什麽不良嗜好,這才忍痛把女兒嫁給當時同為後黨的梅家。
梅家出了這樣大的事,難道還妄想讓楊家的女兒去給你們陪葬嗎,楊遠山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他只恨自己沒有早點下手!只恨自己沒有早點通知女兒!如今說什麽都晚了,梅家!好一個梅家!楊遠山在心裏惡狠狠的重複着。
良久,楊遠山擡起頭。
王管家看他雙眼血紅,滿面淚光,心下也有點恻然,使勁咬了自己舌頭一口,眼淚就流下來了,他上前一步道:“老爺節哀,此事還得告訴老太爺。咱們必不讓梅家得了好,必讓他們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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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遠山只覺得心上像被紮了刀子,疼得他想大喊大叫發洩一番。他定了定神,說道,“你陪我去見老太爺。”
叫門口的小厮端了盆熱水上來,沾濕了帕子把臉清洗了一番。
也不知道楊家老太爺跟楊遠山說了什麽。楊遠山從老太爺書房出來時,精神已經好了很多,只眼睛還是腫的,眼角帶着若有若無的殺意。
回到了自己的書房,楊遠山叫王管家過來,如此這般的交待了幾句,王管家點頭自去了。
梅家門口還是重重的士兵把守着。
王管家向門口的士兵出示了一下名貼,又說了幾句話,便帶了陳管事、喜順和幾個小厮站在門口等着,那小兵自去園內回話。等了沒多大一會兒,從裏頭出來了一個神情高傲的錦衣衛,看到陳管事,臉上才露出笑意,三步并作兩步的跑下來,握住陳管事的手。
“陳大哥,你怎麽來了。”
陳管事面色沉重,寒暄兩句,就先向這錦衣衛介紹了王管家:“闵賢弟,這位是我們楊家的大管家王總管。我們今天來,是為我家小姐讨公道而來。”
王總管朝闵百戶拱了拱手,闵百戶心下了然,也不去計較他的無理,只說道:“梅家衆婦人只說貴府小姐是自盡的,我們查驗過,也确實是上吊而亡的。”
王總管心道:“你們查驗?怕是草草的看一下就結案了罷。”
想到老爺的交待,又朝闵百戶道:“大人請借一步說話。”
闵百戶随着王總管向旁邊走了幾步,王總管就從袖筒拿出一張銀票要塞給闵百戶,闵百戶向左右瞟了一眼,虛虛的推辭道:“我與陳大哥自小相識,王總管只管說事,我自當盡力而為。”
王總管便知道這闵百戶是個滑不溜手怕擔責的,微笑道:“大人只管收下,我們只進去問幾句話,保管不叫大人為難,我家小姐....”王管事說着眼圈竟紅了:“我家小姐自小是嬌養的,如今在這梅府不明不白自盡了,我家大人急怒攻心,已經是病倒了,就是我們這做下人的,看着也是揪心。您放心,有陳二在,大人若還是擔心,可跟我們一起。只是問幾句話,必然不會多生事端。”
闵百戶猶豫了一下,就半推半就的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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