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乍見之歡16
是誰在悲恸?
像是北風卷起枯草,巨石碎成粉沙,沉默中似有哀鳴聲,良久,林尋方才想到一句應景的詩——出師未捷身先死。
雙目中滲出些疑惑,“為何還沒上戰場,你們眼神中已經透露出灰敗之氣?”
唰唰唰!
十八道視線像是刀子一樣整齊地射向他的方向。
唯有蘇興邦和丁聖沒有表态,前者對于林尋的作風早就有了體會,若說什麽幺蛾子沒有他才會覺得奇怪,而丁聖,神情漠然,端正坐在那裏,置身之外。
林尋,“莫非是對衣服不滿意?”
下方的人猛點頭。
“我并非厚此薄彼,”林尋從空間戒指中另外掏出幾件衣服,“這七彩戰袍雖然只有前七名能穿,但宗門服裝人人有份。”
他新拿出來的衣服,也是彩色的,不過卻是三色:朱紅,蔥綠,蛋心黃,三種顏色交織,給人視線上色彩恐怖的扭曲體驗。
“嘔……唔。”夏夜白急忙捂住嘴,不讓聲音外洩,幾個月前,他還嘲笑過那個看到五彩巨蟒皮吐得昏天黑地的女子,他現在覺得自己有必要單獨去道歉。
那件七彩的好歹還做了仔細地顏色分配,這件紅黃綠的三彩,直接分成三大長快,占據整件衣服,乍一看,就像是三根粗長的彩蟒嵌在一起。
尤其是那種顏色,并不純粹,混上金粉,給人一種油膩膩的感覺,看上幾眼,便忍不住反胃。
夏夜白幹嘔兩聲,心思反倒活絡起來,他站起身,視線和林尋平視,手指卻指向丁聖,“他穿,我們便穿。”
一語驚醒夢中人!
衆人紛紛附和,表示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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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在我們争奪賽中排名第一,理應起帶頭作用!”
“此言甚有道理!”
“我等當遵從!”
所有人第一次覺得,丁聖的形象格外高大,從前只聽說他手段可怕,六親不認,連親爹和親姊都喪命他手,加上毒這種東西本身就防不勝防,丁聖性格喜怒難測,沒人願意去輕易招惹。
但現在丁聖越可怕,他們就越安心!
便是在一瞬間,丁聖成了衆人關注的中心,數道火熱的視線蘊含着期盼,在他身上就差灼穿一個洞,連蘇興邦也看着他,畢竟那套衣服,能免則免。
丁聖沒有回應,依舊捯饬着手上的一個白玉瓷瓶,就在衆人心懷忐忑,尤其是作為事件的主導,夏夜白額上低落兩滴冷汗。
“衣服麽?” 就在所有人以為他不為理會時,丁聖卻一反常态地看口,他擡頭掃了眼林尋手上反人類的套裝,語氣很平淡,“我沒什麽意見。”
!!!
沒意見!莫非心毒,眼睛也毒了?!
林尋,“很好,既然大家都沒什麽意見,今天早點回去休息,明天一大早我們便出發去天聖學院。”
當初他選址的時候特意離天聖很近,根本談不上趕路一說,即便是在新生大比開始的當天過去也不遲。
……
早春,燕築巢,枯枝生綠芽,三個月的時間,足以送走一個季節。
天聖學院,迎來一年中最喧嚣的日子,煙雲獸,碧目雪花駝……各種奇珍異獸,上面坐着數位大人物,再大些的宗派,直接操縱宗門的飛舟,載着門派弟子而來。
而天聖學院的學生,也是紛紛離開修煉室,他們面上無波無瀾,但眼中卻帶着若有若無的驕傲,他們是天聖學院的學生,光是這層身份已經足以自傲。
至于外院而來的人,他們自問不會造成困擾,真正讓他們視作對手的,是本學院同批的新生。
“聽說這次新生大比副院長也會來。”
“副院長大人啊,”有人的目光生出崇拜,“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參與過這樣的大會。”
“那可不,大約這次是為了新收的弟子。”
“羨慕夏侯塵,竟然被副院長收到門下。”
“人家的天賦連院長大人都是稱贊過的,不過他那個弟弟可就差的遠了。”
“夏夜白啊……”
讨論就此結束,每個人的眼底都帶着嫌棄,他們聽學長說過,那人從前常常在外面以陸千寒的門生自稱,還幾次妄圖混到天聖學院裏,久而久之,天聖學院裏沒人瞧得上他。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遠處的高塔上,站着一男一女,隔着好幾百米的距離,幾人的話确實一字不差地傳到塔內兩人的耳中。
女子一頭秀發幾乎到膝,仔細看去,上面有一層淡藍的微光,她人很漂亮,語氣很也溫柔,“看來大家都視你新生的那個弟子為勁敵。”
她的身邊,是一位俊美無濤,卻極端冷漠的男人,“最多二十年,候塵可結元嬰。”
“的确很驚人,”女子輕笑,“只是比起你當年,到底還是差了些。”
說出來,她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畢竟像陸千寒這樣的修煉速度,已經不能歸類在尋常天才裏面。
“不過侯府那位小王爺這次沒有來天聖測試,倒是奇怪。”原本以為,以夏夜白的性格,定會死纏爛打,賴在陸千寒身邊。
她猜得沒錯,其實這的确是夏夜白一開始的打算,若不是中途被林尋劫走,他絕對會用盡一切手段留在天聖。
“他人的心思,又何必去揣度。”
女子漸漸收起臉上的笑容,試探道:“千寒,若是夏夜白在測試那天來了,你會收他為徒麽?”
“無聊的假設。”陸千寒淡淡道,便轉身離開。
他走後,女子一個人站在窗口許久,陽光照在她的發絲,那淺淺的蔚藍給人一種夢幻的感覺,看着塔外那些神色傲然的學生,她輕輕嘆了口氣,“其實我倒是挺喜歡夜白那孩子,不驕不躁,待人真誠,什麽情緒都放在面上。”
千寒,哪怕只有千分之一,你會不會也存了一星半點這樣的心思?
……
此時,天聖學院門外,一行二十一人,為首的人青衫束冠,溫潤儒雅,在他身後站着是的夏夜白,此刻後者心裏就差沒罵爹!
從前要麽鬥篷,拿出也是亮瞎人眼的衣服,以為這厮是天生缺乏對美得認識,哪知道今天出門前林尋還特意将頭發梳的一絲不茍,換上一身幹淨的青衫。
搞得這群人裏就他一個人活出了人樣!
夏夜白再看看一旁的丁聖,覺得心肝肺更疼了,這混蛋就更坑了,原本看到丁聖也穿上那身衣服,他們心底找到一種微妙的平衡。誰知下一刻,他就用匕首劃開手腕,緊接着把一整瓶不知名的粉狀東西倒在衣服上,鮮血滴落在衣服,混合着粉末,這衣服詭異地褪了色不說,整個變成純白的。
不過不是正常的白,像是被水洗了千遍那種慘白,但即便是那種單調的慘白色,都比他們身上穿的東西好了不止一萬倍!
“天啊!那是什麽東西!”
很快,他們就引起了騷動。
“是我眼花了麽,怎麽會有人身上散發着寶光?”
“快看衣服的顏色……嘔!”
陽光賦予了合歡宗宗門服裝新的意義,那層金粉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該怎麽形容呢……很大富大貴。
這已經是最好聽能用的上的形容詞。
有女學生卻注意到了另一面,“快看他們最前面的人,長得好俊朗。”
“誰說不是,大概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了。”
有了後面這群‘妖魔鬼怪’襯托,林尋的形象一下變得格外美好,活像畫中走出的人。
聽到衆人的議論,林尋微微仰起頭,負手而立,脊梁骨挺得筆直,在衆人中,像是寒冬中的松柏,遺世獨立,如泥濘中盛開的清蓮,又出淤泥而不染。
身後的彩衣大隊盯着林尋潇灑的背影,內心:###……還是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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