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吾皇萬歲30

透過燭光, 看到比床鋪還純正的明黃色, 林尋便心知不好。

推門而入的人, 有着病态美感的外表, 一舉一動卻是帶着帝王才有的從容優雅。

辰寒方才跨進門檻,腳步便停了下來。

他身後, 李公公驚訝地看了眼屋內:“奇怪, 光怎麽暗了?”再一細看, 幾盞燭臺被熄滅。

李公公立馬看了看窗戶的方向,正猜測是不是窗戶沒有合嚴。

“血的味道。” 就在他偏頭的一瞬間, 一道輕飄飄的聲音傳來。

李公公雙目霎時瞪得滾圓:“皇上,您是說……”

辰寒沒有理會他,徑直走近屋子,他的眼睛在夜晚視物能力并不強, 透過昏暗的光亮,走到一處停下。

腳下, 是一套精繡的宮裝, 華貴繁瑣,但比起妃子的着裝要多上一分素雅。

空蕩蕩的衣服在地上還扭曲呈現出人的形狀,很是駭人。

“是今次才入宮的秀女。”李公公回憶起來,“當時太後傷了幾套衣服,這件天藍的被柳姑娘選去。”

“唔。”痛苦難抑的聲音自前方發出,打斷他的話,簡單的一個呻吟飽含滾燙情欲。

辰寒站在不遠處,眼睜睜地看着自己龍床的床單被那人緊緊絞在身上, 像是還嫌不夠似的,男人來回翻滾,大力撕扯自己的衣服。

燈光很昏暗,一眼看去,依稀感覺長得還不錯。

美男情動,倒是養眼。

就在這時,被欲望折磨的男人生生撕裂衣服,胸前一塊肌膚赫然暴露,和那被脂粉塗染後的面白不同,他胸前的肌膚,黝黑粗糙,上面密布大塊大塊的黑色長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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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皇曾以自己的胸毛為榮,認為這時最能彰顯他男子氣概的東西。

一雙粗大寬厚的手掌在胸前狂亂撫摸,伴随着他的舉動,口中發出陣陣的音浪。

李公公打小就入宮,見過腌臜的東西不少,心裏素質可以說比一些宮鬥無數的妃子都強,即便如此,他看到這一幕,胃還是忍不住翻騰了一下。

自己尚且如此,李公公忍不住悄悄看了眼辰寒。

今晚拜君宴,幾杯酒下肚,身體底子本就不好的辰寒見到如此光景,一把捂住胸口,李公公趕忙遞上帕巾,心裏忍不住嘆氣,怕是過了今晚,本就對後宮不感興趣的皇帝怕是會更加排斥床笫之事。

“去看看,是誰。”辰寒用手帕捂住嘴,悶悶吐出幾個字。

房梁上。

林尋用手指在無憂山莊的莊主後背寫字:怎麽辦?

他每劃出一筆,無憂山莊的莊主身子便是輕輕一扭,

林尋皺眉,這扭動是什麽意思,逃?

他正欲繼續寫,無憂山莊莊主忽然用警告的眼神看他一眼,林尋恍然,動了動嘴:怕癢?

後者目光不是很友善,身子卻是朝旁邊挪了一些。

而房梁下,李公公端了杯茶,澆在男人臉上,左手用手帕快速一抹。感覺到有溫度,男人伸手就要握住他的手,幸好李公公閃得快,險險避過。

此刻,臉上的妝容已經花了,又被帕子擦掉大半部分,蓮皇衰老情動的容顏漸漸顯露。

“是蓮皇。”李公公驚道。

他的目中毫不掩飾驚疑,拜君宴時,蓮皇借口出去一下,直到宴會結束還沒回來,現在卻出現在龍床上,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這可如何是好?”李公公小心地看了眼辰皇。

辰寒倒是沒有李公公那般驚慌,他冷眼瞧着床上翻滾的蓮皇,腦海裏即刻浮現出一個名字。

改頭換面,混入拜君宴,若說此事和辰安宴一點關系都沒有,他病死都不會相信。

辰寒不說話,李公公只能杵在一邊,同樣不敢再出聲。

沒過多久,辰寒突然轉身走出門,李公公一驚,快步跟上,大門被關上。

沒待林尋弄清發生了什麽事,門又被‘吱’的一聲推開,辰寒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爾後對李公公使了個個眼色。

後者立馬會意,深吸一口氣,拔高嗓子叫道:“來人啊!救駕!”

尖銳的嗓音不說直破雲霄,至少驚動了大半個皇宮。

夜巡的禁衛軍不少,立馬就有‘噠噠噠’整齊的步伐聲傳來,還有一些還沒散去的其他國人也聞聲趕來,等聲音更近一些的時候,辰寒低下頭,用袖子遮掩住半個臉,發出劇烈的咳嗽。

趕來的人只看到他身子劇烈的起伏,慌忙大叫‘傳太醫。’

房梁上,無憂山莊的莊主低聲道:“如此一來,蓮皇的名聲算是徹底毀了,等他醒來,必定會同時對辰皇和域外之主心生猜忌。”

林尋搖頭:“他不會懷疑父皇。”

無憂山莊的莊主緩緩道:“此事只有他一個人是受害者,辰皇和域外之主都有嫌疑。”

林尋側過臉,認真道:“很快,會多出一個受害者。”

就在他說完沒多久,辰寒整個人靠在攙扶的宮人身上,呼吸急促,臉色慘白,給人的感覺像是命不久矣。

若不是林尋和無憂山莊莊主方才親眼所見辰寒全程的動作,只覺得都要相信他是真的快要不行了。

林尋瞥了眼龍床:“一個名聲盡毀,”又朝門外努努嘴:“還剩一個,受到驚吓,生命垂危。所有人只會覺得域外之主才是最大的贏家。”

無憂山莊莊主看着門外大口喘氣的辰寒,将一個病發之人演繹的刻骨三分,反觀林尋,并無任何驚訝,甚至早就猜到對方下一步的動作,蹙眉道:“你親爹到底是誰?”

怎麽看,林尋和辰寒才是一類人,蔫壞型的。早年江玉叱咤江湖,殺伐果斷,旁人提起都是稱一聲‘閻王爺’,蓮妃在無憂山莊,手段亦是狠厲,下毒用蠱,毫不手軟,這兩人生下的孩子,怎會文不成武不就,還一肚子壞水?

蓮皇很快被侍衛從床上将人拉扯上來,硬拽到門口,就要帶走時,蓮皇突然淩空一跳,兩條粗壯的腿用力夾住辰寒的腰,身子猛地要向前撞。

“……”

房梁上的無憂山莊莊主同樣一驚,看向林尋。

林尋一臉雲淡風輕:“蠱王墳天生對美色沒有抵抗力。”

無憂山莊莊主狐疑:“是蠱王墳如此,還是只有你培育出的才會這樣?”

林尋篤定道:“天下烏鴉一般黑。”

外表回到五六歲,不代表智商回到五六歲,聯系到林尋之前讓他無論見到什麽也要買下蠱王墳,到之後給蓮皇上妝,當即便抓住了某種聯系點。

此刻原本只是裝病的辰寒,只覺得腰都要被夾斷,氣一時上不來,真的昏了過去。

林尋望見人事不知的辰寒,對無憂山莊莊主道:“這件事怕是難以善了。”

後者冷笑道:“最多是你難以善終。”

林尋:……

不多時,太醫便背着個箱子急匆匆趕來,看到昏迷的辰寒後,腿一軟,深呼吸好幾次才鎮定下來,指揮着吓呆的幾個宮人:“還愣着幹什麽!趕快将皇上扶到床上!”

幾個侍衛上前,硬生生掰開蓮皇夾緊的雙腿。

衆目睽睽下,林尋不好直接召喚出蓮皇體內的蠱王墳,只能等待合适的時機。

龍床已經被蓮皇滾得格外淩亂,但眼下已經顧不得收拾,宮人将辰寒放到床鋪上時,太醫立馬打開藥箱,開始施針。

針施到一半,就連太後也被驚動,趕了過來,她立馬叫人關上殿門,親自在門口看守,閑雜人等一律免進,又派了名太醫前去給蓮皇診治。一國之君,就是再荒唐,也不會大庭廣衆下跑到自己死對頭床上,其中必有隐情。

到底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短短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太後便徹底控制住了局面。

“含之。”

“奴婢在。”太後身邊一個嬌俏的婢女低頭應聲。

“帶這些遠方而來的貴客先下去休息,待事後哀家了解清楚始末後,自會給一個交代。”

想到辰皇現如今在裏面生死不知,誰也不敢惹太後動怒,說了幾句場面話便各自散去。

“李公公。”

“奴才在。”

太後冷冷道:“皇上醒來前,你就随哀家在門口守着,我倒要看看誰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跳出來作亂。”

……

太醫施完針,已經是半個時辰後的事情,太後确認皇帝無礙,直到快子時的時候才離開。

殿外派了大量禁軍把守,屋內兩人根本尋不得機會離開。

三更後,林尋困意襲來,挪動一下身體,換了個姿勢,就近靠在一根梁木上,閉起眼睛,不多時,便沉沉睡去。

一旁的無憂山莊莊主則是盤腿運功調息。

後半夜,龍床上的辰寒已經徹底清醒,晚上發生的畫面在腦海中又一次上演,他揉揉眉心,緩解頭疼。

啪叽。

臉上一陣冰涼。

辰寒伸手一摸,有些透明的液體。

啪叽。

又一滴液體落下,濺濕他身旁的一小片地方。

辰寒緩緩擡眼,望向橫梁,上面一大一小,大的披頭散發,嘴角還流着不知名的液體,小的一雙格外黑的雙目,正在冷冷望着他。

習武之人五官何其敏銳,林尋流口水的第一時間,無憂山莊莊主便察覺到異動,他是有機會阻止的,但看到已經掉在半空中的口水,他只有兩個選擇。

伸手接,或是任其落下。

基本不做任何考慮,他選擇後者。

林尋其實睡姿一向很好,但僅限于床上,這樣半躺着睡,偶爾會出現些意外情況。

無憂山莊莊主拍了拍睡得正香,還不忘砸吧嘴的林尋,後者被叫醒,睜開眼先是什麽表情也沒有,過了幾秒,等他反應過來他是誰,這是在哪裏,才有神情變化。

肉肉的手指貼心道給他指了指下面。

感謝于自身的好視力,林尋一眼望去,不但看見辰寒冰涼的雙目,還有他身旁一小灘可疑的濕潤。

伸手在嘴角摸了摸,林尋确認是自己的口水。

他怔了怔,忽然抱起身旁無憂山莊莊主,讓對方趴在自己身上,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林尋伸手拍了下他軟綿綿的屁股,佯怒道:“都跟你說了多少次,睡覺不許尿床!看把你皇爺爺的床都弄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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