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刀勞鬼
姜妙妙已經在船上呆了三天。
按照路線,他們此番是要借道陰河前往關城,那裏有通往鬼界的入口。
第一日姜妙妙還神采奕奕地在船上蹦來蹦去,甚至晚上還趁機鑽進了蘇憑淵的屋中,可惜他打坐了一宿,她沒有一點兒揩油的機會。
可自打第二日船只提速後,姜妙妙便上吐下瀉,暈地不省人事,只能勉勉強強躺在船艙中,什麽多餘的想法都沒了。
紫乾站在船艙口,抱着胳膊跟看熱鬧似的,“呦,姜小姐這就不行了?”
姜妙妙很想翻個白眼給她,但是兩天未曾進食,她實在是虛弱地連眼皮都擡不起來了。
“姜小姐?”紫乾伸着腦袋賤兮兮地笑。
“滾…”姜妙妙攢了半天的勁兒,終于吐出一個字。
幾聲低笑過後,外面終于清靜了。
等我好了,你等着,姜妙妙惡狠狠地想道。
一個大浪,床劇烈地晃了一下,姜妙妙被搖到床邊,忍不住扒着床沿幹嘔起來。
太難受了。
一股冷冽的氣息靠近,她被扶回了床。
姜妙妙下意識以為是阿泉,難受地哼唧了幾聲,眼睛根本睜不開。
她只覺自己被扶起,接着一個勺子便遞到了嘴邊。
難聞的藥味兒撲面而來,姜妙妙胃裏直泛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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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扭過頭,示意不喝,反正喝了也要再吐出來。
容不得她反抗,一只溫熱的大手一下子将她的頭扳了過來。
不是阿泉?姜妙妙心中一愣,接着聲音便從臉前傳來。
“喝藥。”是蘇憑淵。
她心中一跳,愣愣地張了嘴。
姜妙妙乖乖地喝着,和之前阿泉喂藥時判若兩人。
喝着喝着,她便覺得困意襲來,原本就睜不開的眼皮變得更重了。
怎麽回事?
姜妙妙喝完後便被蘇憑淵放平了躺在床上。
她鉚足了勁兒擡起眼皮,看到的卻只是蘇憑淵的背影。
真虧,她想道,接着便陷入了沉睡。
蘇憑淵走出船艙,紫乾正站在船邊,一臉凝重地看着水面。
“此行不簡單。”紫乾開口。
“嗯。”
兩人雙雙沉默。
“卦象如何?”蘇憑淵突然開口。
“變數頗多,恐有大劫。”紫乾面色凝重。
話音剛落,似是為了驗證他說的話,風雨驟起。
河面也随之開始翻滾。
“來了。”蘇憑淵淡淡道。
天色驟變,黑雲壓來。
風越刮越大,雨水像刀片一般噼裏啪啦地砸在船上。
呼嘯的風聲中隐隐摻雜着哭聲與咆哮聲。
“開胃菜來了。”紫乾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只見原本開闊的河面上頓時冒出數座山峰,他們的船剎那間被群山環繞。
“備戰。”紫乾一道神念傳至船上所有族人。
雨越下越淩厲,鬼哭聲與咆哮聲也越來越大,仿佛近在耳邊。
幾道驚雷炸起,閃電劈下,隐隐約約可以看到山峰上站滿了鬼影。
紫族人謹慎的掌舵前行,眼見着山峰越靠越近。
“布陣。”紫乾沉着應對。
族人紛紛結印打出。
霎時間,一道紫色防界拔地而起,将船牢牢地守護在其中。
與此同時,山上的鬼影也紛紛張開大嘴,噴出一股股黑霧。
它們沒有眼睛,一張嘴臉上便只剩黑洞,這一幕看起來甚是猙獰詭異。
一時間,河上盡被黑霧籠罩。
紫族人站在甲板上,面色凝重地看着防界外的漆黑。
突然,一張鬼臉貼上了防界,緊接着,第二張,第三張……
很快,防界上被密密麻麻地貼滿了鬼臉,那場面直叫人頭皮發麻。
鬼臉們張開大嘴,将黑霧重重地噴在防界之上,紫色光罩肉眼可見地在變薄。
“刀勞鬼。”紫乾眉頭一皺,一道暗金色的法則在他手中悄然流轉。
“少主,這邊撐不住了。”一名族人驚呼。
“再結一次,所有人準備好應戰。”紫乾發話。
蘇憑淵靜靜地看着眼前這幕,轉手一個‘守字訣’打到了姜妙妙的船艙中。
刀勞鬼越聚越多,兩層護界很快被它們口中的黑霧侵蝕幹淨。
護界一破,刀勞鬼們争先恐後地擠進了護界。
見狀,紫族族人面色凝重地對上了它們。
刀勞鬼擅毒,上半身為人形,下半身則是四條如同蟹般的刀腿,它們無眼無心,僅憑氣息感知人類。
紫族得天道庇護,擅用天道,因此多長于防守。
數十只刀勞鬼撲向了紫乾,黑霧彌漫。紫乾一個翻身沒入空間,身上暗金色天道纏身。
區區刀勞鬼,傷不到他。
紫族并無天生的殺招,但可利用天道可以反彈傷害,簡單的說就是遇強則強,遇弱則弱。
所以他們殺死刀勞鬼的效率很低。
圍攻紫乾的刀勞鬼們被天道反震回來,身上赫然出現幾道撕裂的傷口,它們發出猙獰的叫聲,一番呼喚同伴後,又更加兇悍地朝紫乾沖去。
爬上船的刀勞鬼越來越多,紫族人有些疲于應付,甚至出現了傷亡。
見狀,蘇憑淵眉頭一皺,又是幾道‘殺字訣’打出,面前的刀勞鬼湮滅了一大片。
這不是辦法,若照着這個速度,紫族的傷亡會越來越大。
他眉頭一斂,翻手結了個黑紅色的印,一下打進了刀勞鬼群中。
只見刀勞鬼群一滞,緊接着便如魔怔了般紛紛撲向蘇憑淵。
此時紫乾應對的刀勞鬼有上百只,他眼神凝重,腦中苦苦思索解決辦法。
突然,他發現眼前的刀勞鬼驟然減少,迷茫擡頭,卻發現它們密密麻麻地湧向一個方向。
定睛看去,他吃了一驚,那是……蘇兄麽?
只見刀勞鬼們瘋狂地沖向蘇憑淵,就在它們要撲到蘇憑淵身上,距離僅有一寸時,詭異地消失了。
壓力減輕的族人們被吸引了注意。
見狀,衆人皆瞠目結舌,這是何打法?
不到兩炷香的時間,刀勞鬼便消失地差不多了。
蘇憑淵坐在地上,面色無異,只是嘴唇有些蒼白。
“蘇兄,你怎樣?”紫乾關切出聲。
“無妨。”蘇憑淵站起身。
剛才那幕超出了紫乾的認知,那招式像極了鬼族的融合之術。
他仔細探查一番,卻發現蘇憑淵身上并無他所以為的鬼族氣息。
可能只是個攻擊之法吧,他皺了皺眉。
“那你好生休息。”
“嗯。”蘇憑淵淡淡點頭。
甲板上。
阿泉抱着一個少年,崩潰大哭。
“木頭,木頭你醒醒!”
紫乾蹲下身,把少年的眼睛撫閉。
“節哀。”他拍了拍阿泉的肩膀。
木頭是阿泉的親弟弟。
看着姐弟倆,紫乾面露悲哀,心中不忍。
猶豫了一番後,最終還是開口提醒,“阿泉,你的傷口要用火燒掉。石頭…還是盡快火葬了吧。”
他擡頭看了看,這幾位死去的族人皆要火葬。
若是不火葬,恐怕他們很快就會變成刀勞鬼。
“嗯。”阿泉應了一聲,不住地哽咽。
姜妙妙醒來時便覺得有些不對,外面靜得詭異,連水聲都聽不到。
不過自己的身體倒是沒有前兩日那麽難受了。
她撐着自己下了床,卻猛地發現自己面前的土黃色護罩。
難道…出事兒了?
姜妙妙連忙往外跑,卻發現外面空無一人,甲板上靜得詭異。
渾圓的月亮挂在天上,皎潔的月光灑在船上。
河面上,無風無浪,一切仿佛靜止一般。
人呢?怎麽連人都不見了?
姜妙妙心中奇怪,暗自警惕。
她緩緩走向蘇憑淵的房間,腦中飛快地凝出了七顆血滴。
站在蘇憑淵門口,她小心地敲了敲門。
“誰啊?”裏面傳來的聲音滿是溫柔。
姜妙妙腦中警鈴大作,她試探地問了句,“蘇公子,你睡了嗎?”
“沒有呢。”裏面的聲音傳來。
太奇怪了。
“我來取子歸的琴。”她又試探地問了句,腦中第八顆血滴緩緩成型。
“嗯好,你進來吧。”
屋中絕不是蘇憑淵,姜妙妙臉色大變。
她飛速後退。
豈料門卻自己打開了。
她定睛一看,不禁心神俱震。
裏面那有什麽蘇憑淵,分明是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吊在房梁上,面色蒼白,兩行血從突起的眼球中流出,長長的血紅舌頭直奔她而來。
分明是只吊死鬼。
凝血劍,出!
一柄暗紅色的長劍瞬間射出,從舌頭的正中間豎切過去,女鬼被生生地砍成了兩半。
姜妙妙神色凝重地環顧四周。
自己這是被拽到哪裏來了?分明不是之前的世界。
她這想法一出,似是驗證般,身上的土黃色護罩驟然潰散。
果然,她眼神一冽。
凝血劍飛回姜妙妙身邊,周遭環境頓時巨變。
原本平靜的甲板變成了陰森的大堂,姜妙妙盯着房頂,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突然,房頂上出現了個一身血衣的吊死鬼。
她猙獰地望着姜妙妙,突然咧開嘴笑了起來,長長的舌頭伴着嘴的幅度而抖動起來。
不是吧,又來?
姜妙妙眉頭緊皺,凝血劍猛地射了出去。
就在要碰到她的一剎那,吊死鬼竟憑空消失了。
不好!姜妙妙連忙施展‘飛翼遁法’閃出了數丈。
果然,在她遁走的同時,血衣吊死鬼便出現在她剛才之地的頭頂。
見到姜妙妙如此狼狽,吊死鬼笑地身體都抖顫起來,髒髒地血衣晃呀晃呀。
晃着晃着,她身後又多出數個吊死鬼。
看着眼前這麽多的長舌頭,姜妙妙不禁頭皮發麻。
她來不及反應,數道舌頭齊刷刷地朝她奔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每天評論的小可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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