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一個不劇透的标題

一絲一縷皆彙入腦中。

剛才若不是他們強行砸開了棺材， 被埋入地下後，怕是再也出不來了。

而魂魄則會在這“界”中慢慢消亡，接着村民逐漸淡忘他們， 就如同埋在村北頭兒的一萬多座墓碑一般。

被所有人忘記， 提起只會說一句， 可憐的外來人。

永遠深埋地下。

一絲道韻湧上心頭， 引導着她将情緒沉澱下來，這幾日經歷皆一一浮現在眼前。

姜妙妙稍稍擡頭， 古井無波的眼眸東望，似穿過大街小巷直接看到了那大槐樹外的結界，以及其外的迷霧。

她緩緩擡起手，一縷混沌之氣從指縫間溢出，她雙眸微斂， 這一切似乎有了答案。

無論發生什麽事，總能被一次又一次地合理化， 她那日明明是莫名出現在土屋中，鼻涕娃卻說親眼見到她閉眼走回屋中。

恢複修為前，姜妙妙的記憶被切成數段，幾段碎片無論如何也拼不到一起， 去白眉處卻被告知是“魇妖”， 甚至他還親自除魔，可自那之後，她的記憶并未因此有一絲一毫的恢複。

界外迷霧常年不散，觸碰便會重返原點， 記憶截斷。

突然出現的青銅牌子， 将真實記憶合理化為夢境的小紅，明明活了一萬多年， 卻合理化為合理時間長度的村民……

棺材中沉睡的自己……

是了。

她微微擡起頭，定定地望向蘇憑淵，薄唇微啓，吐出兩字，“夢境。”

斷斷續續卻皆歸于合理，迷霧乃夢界之邊緣，他們自然出不去，肉身在此，魂魄又能逃多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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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夢界，而他們便是鑰匙。

換句話說，那一萬多座墳墓便是一萬多把鑰匙，只是他們無人曾打開過“夢界”，終化為一抔黃土，深深地埋在陰葉樹下，與夢界一同長眠。

只要夢界未開，鑰匙們便會源源不斷地進入其中。

姜妙妙眼中浮現一絲明悟，也恰恰是這時，她身體一震，那股助她沉思的道韻猛然消失。

她不禁一愣，何人在幫她？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上次蘇憑淵突獲修為，再加上此次助她堪破大局。

難道……是“夢界”本身？

姜妙妙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眼下鑰匙已明，鎖又是何物？

即便知道自己是鑰匙，鎖若不破，他們仍舊出不去。

“你如何看？”她稍稍側頭，看向蘇憑淵。

後者并未回答，反而踱步出了屋子，環視村莊，眉宇間露出思索。

合理化？

為何要合理化，是不想讓誰發現麽？

蘇憑淵閉上雙眼，散開靈識又将這烏山巡視了一番。

并無異樣。

等等，他猛然睜開雙眼，“界”的主人呢？

那大妖又在何方？

“界”的主人若是離開界，那這區區夢界根本困不住他。

大妖定在界中。

蘇憑淵皺了皺眉，這說不通，界主人若是在界中隐藏，真神之下他定能看出端倪。

至于真神，他只知本族自創世時誕過兩條先天真龍，其餘倒是不曾聽聞。

他心中有些不甘，散發神念于烏山中一遍一遍地掃視。

二千二百三十四人族……七百六十四妖族……

二千二百三十四……七百六十四……

蘇憑淵眼中閃過一絲驚愕，額上龍紋猛地亮起，莫非那位是…

“白眉！”他擡頭高呵，神念徑直傳到了烏山山頂那仙境般的地方，回音久久回蕩。

“白眉——”“白眉——”

“小仙在！”白眉帶着驚慌閃現在蘇憑淵面前，身後的白虎在蘇憑淵散發的威壓中瑟瑟發抖。

蘇憑淵眼中閃爍着莫名的光芒，二千二百三十四、七百六十四，再加上面前的白虎與白眉，正好是三千數。

這界中一人便是一世，而這最後一世便由先前二千九百九十九世之人加上本世之人所構成。

三千世三千夢。

而此世，烏山村寧靜祥和與世隔絕，山上數妖并存，白眉修道順遂，在資源貧瘠的小山村中都能直登天仙。

此世怕是最真實又最漫長，最難醒來。

前面兩千九百九十九夢皆以歷世之人的死而結束，而這最後一世，大夢到頭，他只能醒來。

夢中人不醒，夢境不滅。

這最後一夢，正在經歷的便是眼前之人，白眉。

天仙之身居與世隔絕之地，不死不滅。

并非蘇憑淵不能發現端倪，而是這界中之物，甚至連着界本身，都是背後大能所化，他實在無處可尋。

“三千世漫長，真神該醒來了。”蘇憑淵作揖，語氣恭敬。

聞言，姜妙妙猛然頓悟，一臉驚訝地看向白眉。

“什麽，上神的話我怎麽聽不明白？”白眉一頭霧水，怔愣地看向蘇憑淵。

蘇憑淵眼中閃爍，心中一狠，徑直跪倒在地，“先祖夢神，後輩蘇憑淵，于此冒昧将您喚醒。”

話畢，他額上龍紋大現，一道殺字訣淩甩出，淩厲地劈向村東口的大槐樹。

此處靈力最為濃郁，槐樹精以神孕迷霧，是這夢界中心。

村民驚恐地看着面前的神仙攻擊大槐樹，後者應聲而倒，外側的黃色結界似是被猛然擊碎，一片一片被卷入洶湧而來的迷霧中。

“這是……”老村長早就被這動靜驚出來，看到眼前這幕，更是大驚失色。

還未說完，他就猛地一震，大量記憶湧入腦海。

老村長一愣，這不是他那回被吓醒的夢麽，夢裏他是一國太子，榮華富貴一生，最終被叛軍殺進東宮，取了腦袋。

現在想起，怎麽跟真的似的，細節與血腥歷歷在目。

還沒完，無數記憶湧入腦海，他似是活了數千年，當過無數人，身體越來越輕盈，意識卻越來越清晰……

自迷霧沖入村落後，界內大變。

村民們一個個皆露出愕然之色，繼而平靜地化為一團神念湧入白眉體中。

房屋、天地、水井、明日、山峰，一切皆化為混沌之氣與那迷霧融為一體。

白眉呆立原地，愣愣地看向蘇憑淵，“…醒來？”

下一瞬，他容貌大變，變為了老村長，緊接着又是王鐵牛、劉富貴、王家媳婦……

看着眼前這熟悉或陌生的面容，姜妙妙心中震撼。

紅鳥妖、白虎仙……最終，眼前之人又定為白眉仙人的容貌。

萬物皆化為混沌之氣，伴随着一聲威嚴的龍吟，眼前的白眉猛然消失。

寂靜中，一語忽起。

“大夢三千，呵呵，本神這夢，着實是有些長了。”雌雄莫辨的溫柔聲音傳來，姜妙妙猛地擡頭，循聲看去。

數丈之外，一條長長的秋千似從天上長出，一極美的粉衣男子坐于其上，衣裳半敞，露出精壯的胸膛，其額上的龍紋竟與蘇憑淵的有幾分相似。

“先祖。”感受到這份強大的威壓，姜妙妙有些手足無措，直接跪到了蘇憑淵身旁。

他叫啥我就叫啥，這總沒錯。

夢神輕笑一聲，右手一揮，上萬道光點散入混沌。

正是那墳墓之下的衆多靈魂。

“助本神做夢，便送爾等一份機緣罷。”

光點散盡，夢神側頭看向二人，一眼看出蘇憑淵本體，“青龍？”

自夢神出現，蘇憑淵便感覺到自己的血脈之力更強一籌。

他早該想到，族中先天孕育的兩位真神，一位是早就遁入混沌，從未出世的古神，另一位，便是夢神。

“是。”他恭敬回答。

夢神視線掃過姜妙妙，眼中閃過一絲玩味，“有意思。”

“便送你們份兒禮罷。”

夢神随手一揮，幾道龍紋打向二人。

姜妙妙只覺頭上一寒，還未來得及擡頭，就被一巴掌打入混沌之氣中，随之而來的是一股磅礴的魂力，她的神念迅速變強，腦中隐隐作痛，血管脹痛得厲害，那停滞許久的修為竟開始緩緩增長……

天仙大圓滿！

還沒完！

天仙大圓滿與上神的瓶頸只阻隔了她幾瞬，接着便猛地潰散，血脈中的脹痛感頓消，只餘暢快。

姜妙妙于混沌之氣中穿梭，修為卻在疾速增長，最終緩緩停在了上神初階。

混沌之氣漸消，她雙腳着地，周圍黑色的山峰盡顯。

姜妙妙呆在原地，面上錯愕，我……這是撿了個金餡餅麽？

本來以為，自己要在天仙停很久，本身就感悟不夠，境界不穩。

誰知真神竟直接拔苗助長給她提到上神了……

看來境界感悟這種東西還是相對的，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可以直接忽略。

夢神給她提到上神怕是就像她給凡人提到半仙一樣簡單吧。

“妙妙？”蘇憑淵見她這幅傻笑的樣子，忍不住晃了晃她，“你怎麽了？”

“咱祖宗真大方…”

“嗯？”

“我…上神了。”姜妙妙還是有點兒做夢的感覺。

“這樣。”蘇憑淵倒是淡定許多。

“你什麽修為？”姜妙妙問道，想聽聽夢神他老人家給他親後輩什麽禮物。

“上神大圓滿。”

“那你之前啥修為？”

“上神大圓滿啊。”

“？”姜妙妙一愣，難道他老人家把獎勵都給他後後後後後輩媳婦兒了？

“不可能。”她不信，“我餘光明明瞥見有幾道黃光打向你了。”

“我也納悶兒呢，真沒有。”蘇憑淵面上露出絲笑意，“不過我娘子有了就是我有了。”

“……”

“188號連接成功。”

188號的聲音在姜妙妙腦子裏炸起。

“诶诶诶，诶，這才斷了幾秒，您咋就上神了？”

幾秒？她們明明在界中呆了數天吶！

剛想回話，神念猛然捕捉到一道熟悉的氣息，姜妙妙眼中一冽，聶媛媛？！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