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1)

“有人落水了!”

“已經有人下去救了, 快打120,叫救護車。”

……

露天晚宴會場亂成一片,賓客們驚慌失措, 不斷有人大聲說着話, 嘈雜成一片。

宋琰抱着虞晚從泳池裏上來,把她放在旁邊的草坪上,雙手摁壓在她的胸口,彎下腰來敷上她的嘴唇給她做人工呼吸。

旁邊圍了一圈人, 有人關切地問:“人怎麽樣, 還有呼吸嗎?”

“這不是虞晚嗎,怎麽掉水裏了。”

“天下沒有過不去的砍, 怎麽能這麽想不開呢, 還這麽年輕。”

……

李秘書半蹲在宋琰身側, 幫忙檢查虞晚的身體狀況。

他跟着宋琰好幾年了,從來沒在他臉上見過這種表情。

他沉冷得像一座冰山, 眼裏翻湧着巨大的幾乎就要噴薄而發的疼痛,嘴唇微微抿着,一句話也不說,像是突然喪失了說話的能力。

虞蓁蓁本來只是想看虞晚的笑話,沒想到她這麽不禁折騰,落個水都能快被淹死。

宋琰親自跳下去救她,這周圍一圈的人都看着,回頭不知道會怎麽想。

虞蓁蓁蹲下來,心虛道:“她,她怎麽突然就落水了?”

李秘書看了虞蓁蓁一眼, 他要是她,就絕不會留在這裏, 趕緊回家收拾東西,連夜逃跑,再也不回來。

跟在宋琰身邊久了,他是見識過他的手段的。

虞蓁蓁還想開口,宋琰轉頭看了她一眼:“滾!”

他全身都濕透了,頭發還在滴水,水珠順着他的臉頰滾落在她臉上。他來不及認真去看她的長相,也來不及回憶記憶中女孩模糊的臉。

他只想她醒過來。

再沒有一件事能比她醒過來更重要。

起碼,給他一個贖罪的機會。

虞蓁蓁被宋琰吼了一聲,吓得哭了起來,怕又惹宋琰不開心,哭還不敢哭出聲音,一邊擦眼淚一邊撥開人群跑了。

看此時的情形,李秘書大概能猜出來,這位溺水的虞小姐八成就是老板一直在尋找的白月光。

能讓老板如此失态的人,不會有第二個。

李秘書看了一眼虞蓁蓁邊哭邊跑的背影,她應該慶幸自己是個女人,老板從來不打女人,不然就不是吼一聲這麽簡單了。

虞小姐醒來還好,要是醒不來,以老板的脾氣,整個虞家都得為她陪葬,到時候宋老爺子也得生氣,兩家人都不會安生。

“咳”的一聲,地上的女人終于動了一下,嘴裏吐出幾口水,呼吸漸漸平穩。

宋琰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在不受控制地顫抖,一顆懸着心狠狠落地,砸得他五髒六腑都在疼。

救護車趕到,兩名醫護人員擡着擔架跑了過來:“讓一讓,讓一讓,哪位是傷者?”

李秘書幫着醫護人員把虞晚擡上救護車。

宋琰在原地坐了好一會,垂眸看着地上的一灘水漬,周圍的人漸漸散去,他們去宴會廳裏面了,可以聽見裏面傳出來的樂隊的演奏聲。

樂聲優雅快樂,仿佛剛才的落水只是一場幻覺。

宋琰從地上起來,去醫院的路上打了個電話出去:“先報警,告黃如蘭拐帶人口、诽謗侮辱他人人格,再去華城電視臺守着,讓律師團做好準備,告到那個老畜生待在牢房裏直到老死。”

男人的聲音又沉又冷,在燈光璀璨的夜色中顯得分外不近人情,漆黑的眸子閃着一抹戾氣:“這一整件事有一個算一個,查出來之後把名單給我。”

除了黃如蘭,還有放出虞晚照片的人。

還有他自己,他無法原諒自己,明明她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怎麽還能讓她受到那樣的委屈。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在她的生日宴會上,所有的人都在為虞蓁蓁慶生,滿牆的生日禮物都是虞蓁蓁的,就連他自己也只給虞蓁蓁帶了生日禮物。

她曾經說過,過生日的時候就應該收到喜歡的生日禮物,開開心心地過完這一天。

再看看自己備忘錄裏記錄的那些想帶她去看的風景,想帶她吃的東西,想送給她的一切好看的好玩的新鮮玩意,讓他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他就是個瞎子。

宋琰坐在副駕,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有點沙啞:“李秘書。”

李秘書一邊開車一邊聽老板說話。

宋琰低聲道:“她生日那天。”

李秘書:“您送了虞小姐一個鑽石手镯,看得出來,虞小姐很喜歡,剛好是淩晨十二點之前,那天晚上星星也很亮。”

李秘書不愧是宋琰的心腹,一聽他的聲音和語氣就知道他要說什麽話,想聽什麽話。

宋琰疲憊地靠在椅背上,看着車窗外不斷閃爍的霓虹燈:“剛才在晚宴會場,我有沒有跟她說過不和她簽約。”

李秘書一臉誠實地答道:“沒有,您沒有說過那樣的話。”他當時已經識相地走開了,但知道老板當時的意思,八成是說出去了。

老板在某些事情上臉皮一向是很厚的,他也只能跟着厚着臉皮睜眼說瞎話。

宋琰又問:“我有沒有說過,要和她解除契約情人的關系?”

李秘書面不改色:“沒有,您沒有說過那樣的話。”

宋琰點了下頭:“一會到了醫院,她要是跟我鬧,你得給我作證。”

無端被引火上身的李秘書硬着頭皮點了點頭:“是。”

宋琰:“叫人查一下她的采訪,找出來她的喜好,最喜歡吃的東西,最喜歡的顏色,最喜歡的品牌,所有一切她喜歡的和不喜歡的東西。”

很快到了醫院,宋琰站在病房門口,透過小小的玻璃窗往裏面看。

虞晚已經醒了,正坐在床上低頭看手機,眉頭時不時地皺一下,網上的罵戰還在繼續,繼兩千五事件之後,虞晚又上了一波熱搜,旁邊一個深紫色的爆字。

“虞晚自殺”

【某些鍵盤俠積點德,網絡暴力害死人,要是真出事了,在座的各位都是兇手!】

【合着那些醜事都是我們逼着她摁着她的頭讓她幹的?!】

【我是虞晚的高中同學,事實根本不是她奶奶說的那樣,她奶根本不疼她,上個學學費都得她自己賺,下雨從來不見給送傘,連家長會都不去。】

【晚妹,加油,等你回來。】

【不是,她也不是第一次被全網罵,怎麽這次就這麽想不開,我看是假自殺賣慘博同情的吧,現在不就得逞了嗎,大家有沒有發現,風向已經開始變了。】

【不管怎麽樣,虞晚這段黑歷史是無法擺脫了,這下徹底玩完了,沒有哪個公司敢簽她了。】

【人家顏值高,不當明星還能當主播,收收打賞賣賣貨什麽的,照樣比普通人賺得多,某些人還是先操心一下自己的房貸車貸吧。】

……

虞晚把手機扔到床頭櫃上,擡眸的時候無意間往病房門邊看了一眼。

玻璃小窗外,一道灼熱的視線緊緊盯着她。

那目光又深又沉,像蟄伏在黑暗中的孤狼,熾熱又貪婪,仿佛下一秒就能破窗進來把她拆骨入腹。

等她再看過去的時候,男人已經推開門進來了,他神色如常,仿佛剛才那道燙人的視線只是她的錯覺。

宋琰走到虞晚的病床邊,觀察了一下她的臉色,拿起床頭的病歷卡看了看,跟醫生說的一樣,她已經沒事了。

“你……”

他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樣對她說話,該用哪種神色和語氣。

他怕自己的熱情會吓到她。

虞晚潇灑地擺了下手:“我沒事了,謝謝你救了我,你救我一命,我救你一命,咱倆這算扯平了。”

“但我現在還不想退出娛樂圈,你得在網上幫我澄清一下,還我清白,你的話網友們不敢質疑。”

宋琰聽到扯平兩個字,覺得十分刺耳,他們之間怎麽可能就這樣簡簡單單輕輕松松地扯平。

“你什麽時候認出我的?”

她要是早就認出他來了,而他又一直對她那種态度,她會傷心的吧,畢竟當年她也是對他一見鐘情愛了的,不然也不會趁他睡着的時候偷偷親他。

虞晚如實答道:“也不是很久,今天中午吧。”

宋琰:“那為什麽不告訴我?”

虞晚心想,難道不是因為你自己眼瞎。

她有點心虛地看着他說道:“這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吧。”

要不是趙逢手上那張脖頸照被爆出來,加上黃如蘭在電視節目上亂說,她根本就不會告訴宋琰她把他認出來了這件事。

宋琰聽完虞晚的話坐在床邊椅子上,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十分溫柔:“我知道你在怪我。”

因為心愛的男人才受到這麽大的迫害,感到委屈和痛苦是應該的。

這些年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她,相信她也同樣。

他了解那種想一個人想到翻來覆去地睡不着覺,只能靠着那一點點的回憶緩解思念之苦的感覺。

虞晚:“不是,我沒怪你,不知者無罪,你也不知道我就是當年救了你的人。”

她人還是挺不錯的,不會随便遷怒別人。

宋琰看着眼前的女人,他知道,女人都喜歡說反話,她越是說不怪他,心裏就越怨的厲害。

應該的,就算她現在打他罵他拿着一把刀砍他,他都一下不帶躲的。

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女人,是他的失職。

“幹了壞事的是趙逢他們和黃如蘭,又不是你。”虞晚的表情十分真誠,不像是演出來。

宋琰聽趙辭說過,女人只有在愛你的時候才會變得小氣胡攪蠻纏,越是大度明事理,說明她根本就不在乎你不愛你,心裏沒有你。

宋琰心口一疼,聲音帶着毫不掩飾的失落:“你居然不怪我?”

因為從來沒想過要依靠他,因為沒有期待,所以沒有失望和怨恨。

虞晚感覺莫名其妙:“對啊,我不怪你。”

看這男人的表情,她不怪他,他好像還很失落。

她不怪他他該偷着樂好嗎,哪有人求着別人讓別人怪他的。

宋琰深深地吸了口氣,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撐在床沿上,身體前傾,眼看着就要壓在她身上,他緊緊盯着她的眼睛:“你喜歡我嗎?”

虞晚被宋琰盯得渾身發麻,小心髒一顫,這人怎麽突然這麽說話。

她心裏大叫糟糕,當年他在昏睡的時候,迷迷糊糊中是不是發現她偷偷親他了。

所以才會這麽問她。

不管了,問就是沒有,沒親過,一渣到底,打死不承認。

虞晚迅速在心裏重新分析了一遍,她要不是他的白月光,他就不喜歡她,被一個不喜歡的女人親了,以這位的脾氣……

她要是他的白月光,那他就喜歡她,會囚禁她捆綁她讓她跟他談戀愛,這不更可怕。

虞晚偏了下頭,避開男人灼熱逼人的視線:“一直以來,我們不都是單純的利益交換嗎,談感情是不是不太好。”

宋琰往前壓了壓,呼吸幾乎要噴在她耳邊:“你親了我。”

虞晚拿出畢生演技,眼神有點迷茫地看着宋琰,語氣十分無辜:“你在說什麽?”

宋琰咬了下後槽牙,他不可能記錯,那個短暫而急促的吻清晰得像昨天才發生一般。

他目光在她唇上掃了掃,低聲:“真不知道我在說什麽?”

虞晚假裝懵逼道:“你到底在說什麽?”

宋琰從床邊起身,垂眸看着床上的女人,臉上的情緒變來變去。

他以為他們兩情相悅。

這個女人竟然忘了,他念念不忘每晚懷念的那個吻,她竟然忘了。

虞晚惦記着正事:“能先幫忙在網上澄清一下嗎,不需要您做什麽,如實說就行。”

宋琰重新坐下來,拿出手機編輯微博,看樣子有點生氣,又不能生她的氣,只能生他自己的氣,打字的時候把手機摁的得啪啪響。

虞晚不太放心,探着頭往宋琰手機屏幕上瞅。

“那兩千五是我留下的。”宋琰編輯完,就要發送。

虞晚:“停,等一下。”

“你這麽寫肯定不行,那些人會連着你一塊黑,以為你花了兩千五嫖了還是未成年的我,這是犯法的,你的那些商業對手可太高興了。”

而且像這種這麽重要的公關,他都不和他的團隊核實一下嗎,把對他的影響降到最低什麽的。

這個人看起來好像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以前可不是這樣。

單寧遠說,他拍雜志的時候,各種吹毛求疵,連一點後期可以ps掉的失誤都不許有,像對待拍相親照婚紗照一樣重視。

更不會允許自己和女人傳出緋聞。

小道消息說,是怕他那個白月光看到了誤會。

宋琰參考了虞晚的意見,把那一行字删掉,重新編輯了一行字,把手機屏幕遞到虞晚眼前。

“@虞晚那天晚上的男人是我,正常戀愛關系,不要多想。”

虞晚:“不行!”

她才不要跟他有什麽莫名其妙的正常戀愛關系,要是被別的男人尤其是好男人誤會了,她以後還怎麽找對象。

“我來幫你寫吧,寫好你看看行不行。”

虞晚在手機上編輯了一會,左思右想,認真斟酌着措辭,寫好給宋琰看了看。

“多年前去鄰水鎮旅游,雇了個小導游,沒想到會被誤會。”

謊言看起來很蹩腳,吃瓜群衆甚至都不一定相信,但用宋琰的號發出來就不一樣了,他們不信也得信。

宋琰看完,勉為其難地點了下頭:“先這樣吧。”

虞晚:“什麽叫先這樣吧,您還有後招?”

宋琰:“沒有。”

宋琰發好微博,兩人沒再看手機,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看。

虞晚先開了口:“那就先這樣吧,咱倆算徹底扯平了,以後見面還是朋友。”

朋友?

宋琰看着眼前的女人,目光帶着一絲咄咄逼人的審視,細看還帶着幾分柔:“你應該知道吧,我有個白月光。”

虞晚:“知道,全網的女人都知道,都恨不得把您那白月光挖出來看看是何方妖孽。”

說完心裏咯噔一下,宋琰用這樣令人頭皮發麻的目光看着她,莫非被單寧遠說對了。

“子虛烏有,”宋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似乎真的不喜歡他,他一味逼她,只會讓她越跑越遠,“白月光的事是假的,是不想被那些女人纏着,才放出去的假消息。”

虞晚長長地舒了口氣:“那就好,你吓死我了。”

宋琰垂着眸,臉色微微沉了沉:“怎麽,被我喜歡很可怕?”

宋琰看着眼前的女人,目光落在她白皙柔嫩的脖頸上,她穿着大了至少兩個號的淺藍色病號服,領口微微敞開。

他這才發現,她竟然這麽瘦。

“我以前是不是說過,女孩子的清譽很重要,”他告訴自己不能急,“因為我,讓你被別人那樣誤會,你剛才所說的扯平了我并不贊同。”

說完擡起手摸了摸自己左耳上的深藍色耳釘。

那天晚上,她的頭發一直在他這只耳朵上蹭,又輕又癢,他想記住那時的感覺,回華城之後第一件事就去打了這個耳釘。

他們之間永遠也不可能扯平。

“我會盡我所能地補償你。”

虞晚想了想,自己最大的願望就是賺錢買一棟別墅,養七個八個男人,她剛要說就被宋琰冷聲打斷了:“買賣、豢養人口是犯法的,你最好早點死了這條心。”

這個男人是在她腦子裏張監聽器了嗎,這都能知道。

窗外,遠處居民樓裏的燈光一盞盞滅掉,虞晚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晚上十一點半了:“那就先這樣吧。”

宋琰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你一個人在這肯定不行。”

住院的病人都有家屬陪同,他希望她也有,別人有的她都應該有。

虞晚笑了一下:“沒事,也就觀察一晚,明天早上就能辦出院手續了,一會單寧遠就過來了。”

“砰砰砰”門外響起來了敲門聲,單寧遠走了進來,看了宋琰一眼沒說話。

單寧遠是個護短的,哪怕虞晚被誤會被罵不是宋琰的主觀意志,她也依然對他充滿敵意。

宋琰看了看虞晚:“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來接你。”

說完拉開門出去了。

單寧遠指了指宋琰的背影:“他怎麽就這麽走了,怎麽着也得在門口跪一夜吧。”

虞晚笑了起來:“你是追妻火葬場小說看多了嗎,我跟他什麽關系都沒有,犯不着,真犯不着。”

單寧遠:“先不說現在你被陷害被罵的事,就當年,那幾個殺手要是下手再狠點,你的脖子可就斷了。”

“他居然就這麽走了,回家睡的着嗎他,沒良心的東西。”

等單寧遠罵夠了,虞晚往一側坐了坐,讓單寧遠跟她睡一塊。

單寧遠問道:“白月光的事你問了嗎,他怎麽說,是你嗎?”

單寧遠心裏隐隐興奮,要是就好了,虐不死那個狗男人。

虞晚:“問了,不是。他說他沒有什麽白月光。”

單寧遠剛才還在罵宋琰,現在竟然有點替他擔心:“那他一個二十五六的青壯年如此不近女色,是不是那方面有什麽隐疾?”

“不對,那種狗男人不值得同情。”

虞晚拍了拍單寧遠的後背,心平氣和地安慰她:“別氣,有什麽好氣的,你看我都不氣。”

“她居然一點都不生氣,也不打我也不罵我,就那麽平平常常地跟我講話,”車裏,宋琰揉了揉太陽穴,剛才在病房裏當着虞晚的面,他怕吓着她,不敢多說什麽。

越是不在意越是麻煩,這個道理李秘書懂:“虞小姐平時看着就是一個情商很高的人,可能是控制得好。”

“不是,”宋琰的聲音冷了下去,“我分得出來,她根本就不喜歡我。”

不喜歡他還親他,親了他還不承認,或者說,親完就忘了。

李秘書沒再說話,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說。

他跟着宋琰的這幾年,是親眼看着他對那位白月光女神投入的感情的,一腔熱情最後被一盆冷水澆滅,任誰都不會好受。

尤其自家老板是個占有欲很強的男人,竟然沒有當時就把虞小姐抓回家關起來,李秘書還挺意外。

看起來是很喜歡了,喜歡到不想讓她有一絲一毫的不高興。

宋琰接了個電話,再出聲的時候聲音變得異常冰冷:“進警察局了就好,告訴她,不要再去找虞晚,聯系人一欄寫上我的電話。”

“有關于黃如蘭的一切都将由我對接,除了作為被害人,虞小姐不用再和黃如蘭産生任何聯系。”

她不喜歡的人,不想見到的人,都将由他擋着。

她只要做自己喜歡的事,讀書、演戲,開開心心地實現自己的夢想就好。

包養七個八個男人不行。

宋琰一只手握着手機,另一只手攥了攥拳頭活動了一下指關節:“趙逢和他老板出來了嗎?”

他已經很久沒親自揍過人了,手癢得很。

宋琰又打了個電話給趙辭,趙辭正在和他的網紅小女友約會,聽到有架打,二話不說,抛棄小女友趕了過來。

趙辭來到跟宋琰約定好的地方,轉頭到處看了看:“怎麽就咱倆?”

宋琰靠在牆邊,手上的煙頭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慫了?”

趙辭把襯衫袖口往上面撸了撸:“哪能。”

“要揍誰?”

宋琰摁滅煙頭,從牆邊起身:“星真的人。”

趙辭:“怎麽突然要去揍星真的人,因為虞美人,那之前怎麽沒見你要去揍人,今天怎麽回事。”

“不是,你跟虞美人,你倆不是單純純潔的利益交換嗎,等等,你不是從來不管女人的事嗎。”

趙辭信息落後,一時有點消化不了宋琰要揍人的動機。

宋琰:“找着她了。”

趙辭:“啊?!”他稍微想一下就明白過來了。

宋琰慢條斯理地卷着襯衫袖口,又伸手扯了扯襯衫領口,看起來十分斯文,像是盛裝赴一場重要的宴會。

只有趙辭知道,宋琰真動怒的時候就是現在的樣子,他臉上根本沒有可以稱之為憤怒的情緒,臉色平靜都像無風的湖面。

只有那雙眼睛像蟄伏在暗處的虎狼,兇狠暴戾。

趙辭被宋琰的情緒感染得熱血沸騰,讀高中的時候他就喜歡跟着宋琰和人打架,那時候年輕沖動,為了一個籃球場地都能打得你死我活。

長大之後,人就變得沉穩起來,能用錢解決的事,就不會親自動手,嫌髒嫌費時間。

時隔多年,趙辭又看到了少年時熱血張揚的宋琰,不禁在心裏感慨,愛情真他娘的偉大。

小巷裏面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

“大半夜的怎麽約在這裏啊,黑燈瞎火的。”

“老板,要不咱們還是趕緊走吧,宋總不會無欲無故約我們出來的,還約在這種地方,是不是因為虞晚啊。”

“怕什麽,虞晚現在什麽名聲,宋總什麽人,怎麽會喜歡那種兩千五一夜的女表.子。”

……

“晚妹,收拾一下東西,可以走了。”第二天早上,單寧遠幫虞晚辦好出院手續推開門進來,“這個時間不知道還能吃上最熱乎的早餐嗎。”

“這醫院附近有家湯包館不錯,”單寧遠想到虞晚的明星身份,“算了,那邊人太多了,我去幫你買了帶回來,不過帶回來就涼了,不好吃了。”

“沒事,涼點也能吃,你知道我不是那種嬌貴的。”虞晚從床上下來,拉開單寧遠帶來的包,從裏面拿出來一條T恤,一條牛仔褲,拿着去洗手間準備把身上的病號服換掉。

“昨天晚上來得急,随便在衣櫃裏拿的,你看看合不合穿。”單寧遠一邊說一邊往病房門口看了看,“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人說,今天早上來接你的。”

虞晚一邊在洗手間換衣服一邊笑着說道:“我不指望別人,我就指望我閨蜜。”

“卧槽,褲子拉鏈被我一使勁拉壞了。”

她不可能穿着這樣一件壞了的褲子出去。

正說着,病房的門被人敲響了。

虞晚穿着壞了的褲子在洗手間裏出不來,單寧遠一邊去開門一邊說道:“還算某人有良心,兌現諾言過來接你了。”

病房門口,李秘書站在最前面,旁邊又另外站了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一個男人手上拎着兩個精致的食盒,一個男人拎着一套衣服,似乎怕是弄皺了,男人拎得很小心。

李秘書溫和地笑了笑:“單小姐,虞小姐在嗎?”

虞晚換回病號褲子,一邊苦惱自己一會該穿什麽衣服出院,一邊走到門口:“在。”

李秘書:“宋總讓送了早餐和衣服過來,您看看合不合胃口。”

食盒放在桌子上,一樣一樣擺出來,擺了滿桌。

李秘書一道一道介紹了一遍:“要是有什麽吃不慣的不喜歡的,請告訴我。”

下回好避開。

虞晚看了看,全是她愛吃的,沒有一樣不是。當秘書的人就是可怕,連別人愛吃什麽都看出來。

李秘書很想說,這不是他看出來的,是昨晚老板特別叮囑他,讓他把虞晚所有的采訪看一遍,記下所有她喜歡的和不喜歡的東西彙報上去。

李秘書親自看了一整夜,現在臉上還挂着兩個大黑眼圈。

“就不打擾虞小姐用早餐了。”李秘書說完帶着人禮貌地退了出去。

護士過來進來整理病房,一邊收拾床鋪,看了看滿桌子精致的早餐,肚子不争氣地叫了一下。

虞晚笑了笑:“還沒吃早飯吧,過來一塊吃點,昨天多虧了你的照顧。”

小護士把床鋪整理好,笑了一下:“不了,這不和規定,你們吃,我在旁邊看着就行。”

這話說的,虞晚都不好意思吃了。

小護士羨慕道:“這是荷田齋的早點吧。”全市只開城西一家,貴得離譜,因為味道好,還是有很多有錢人願意排隊買。

“你男朋友對你真好。”

虞晚和單寧遠同時開口:“不是男朋友。”

小護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男朋友,那肯定就是追求者了,不然誰會費這個勁,一早送早餐過來,連衣服都考慮到了。

虞晚打包了一盒小籠包給小護士,讓她拿回去吃。

小護士走後,單寧遠站在門口往走廊外面看了看,回來說道:“宋琰還是沒來接你。”

“雖說送了早餐和衣服,但這都是他一句話就能吩咐下去的事,沒誠意。”

單寧遠是太心疼虞晚了,忍不住就想怪宋琰。

她本來想着,只要宋琰今天來接虞晚出院,誠意和心意都到了,這事就算翻篇了,虞晚都不計較,她也不好揪着不放。

可這男人食言了,沒來。

虞晚去洗手間換衣服,一邊說道:“差點忘了,我還欠別人一頓飯。”

單寧遠:“誰?”

“肖景天,”虞晚換好衣服出來,“我的房子就是他買的,說是買去投資的,讓我不急着搬出去,反正也是放着等升值。”

肖景天是個電視劇大咖,大衆男神,出道多年風評一直不錯,人品演技各方面都沒得說。

單寧遠笑了笑:“我上次就說他喜歡你吧,你還不信。”

虞晚低頭整理了一下裙擺:“朋友之間幫個忙罷了,你扯哪去了。”

單寧遠盯着虞晚的臉看了看:“你看你笑得,考慮一下吧,你也不小了,一次正經戀愛都沒談過。”

虞晚:“不是,我笑是因為這條裙子,香奈兒新款,只在巴黎出現在一次,我上次看上沒舍得買,主要也是沒門路買。”

虞晚站在鏡子前照了照。

酒紅色V領長裙,裙擺用料足,漾開像一朵玫瑰花:“就是在醫院穿過于張揚了,不知道還以為我要去走紅毯。”

兩人收拾好東西往樓下走去,到了一樓,單寧遠突然停下腳步:“充電器忘了拿了,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去拿。”

單寧遠走後,虞晚戴着口罩站在門診大廳角落裏頭等她。

無意間看見一個還算有點熟悉的身影,喊了聲:“宋總。”

男人像是沒聽見她的話,連頭都沒回。

虞晚走上前追上宋琰:“怎麽不理人。”

她這才看清楚,他左耳後面脖頸的地方纏着繃帶,上面隐約滲出一點血跡:“你……”

“怎麽受傷了?”

宋琰偏了下頭,沒能躲開。

沒有兌現諾言接她出院是不想被她看到他身上的傷。

來這家醫院包紮是因為想她。

傲慢的男人擡了擡下巴,即使受了傷,語氣也是一慣的拽:“沒什麽,切菜的時候不小心切到的。”

虞晚表示很吃驚:“您切菜居然會切到脖子上。”

宋琰不想跟虞晚說這些,目光在她身上掃了掃。

V領長裙将女人的好身材勾勒得淋漓盡致,柳腰翹臀,前凸後翹,露出來的一對精致的白皙的鎖骨像是會發光。

他眯了下眼睛,微微挑了下眉:“挺合身。”

虞晚差點忘了道謝:“謝謝你的早餐和裙子,我很喜歡。以後不用送這些東西過來了,你送了我還得從別的方面還,絞盡腦汁地扯平。”

她現在是一個窮逼,不能跟財大氣粗的財閥太子比,這段友誼它是不對等的。

他送她一條幾十萬的裙子,她可沒有辦法送他一條幾十萬的襯衫。

宋琰的理由很是光明正大:“你當年救了我,我對你報恩是應該的。”

虞晚:“你昨天不是也救了我嗎。”

宋琰一步一步把虞晚往圈套裏帶:“說句不好聽的,你覺得咱倆的身價一樣嗎?”

虞晚:“那還用問,當然不一樣。”

宋琰:“假如你的命值一千塊,我的命值一千億。”

虞晚:“為什麽你的命那麽貴,我的那麽便宜,這差價也太大了。”

宋琰看着虞晚,眼神直白。

虞晚點了下頭:“好吧。”

含着金湯匙出生的財閥大少爺就是不一樣,不像她這種賤民,只有賤命一條。

“還是你比較厲害,随手往河裏一撈就是一千億,”宋琰看着眼前的女人,一雙桃花眼裏帶着溫溫柔柔的寵溺,“所以,不管我送你多少東西,對你有多好,都是你應得的,你只要心安理得地接受就可以了。”

脖頸上雪白的繃帶滲了血,宋琰絲毫沒有覺察。

他看着她的眼睛:“虞晚,我們之間扯不平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扯平。”

虞晚看見宋琰的脖頸滲了血,很快把一整塊繃帶都染紅了,她慌忙從包裏拿出紙巾幫他摁住。

她自然不信他會切菜切到脖子上,八成是跟什麽人打架去了:“你不是值一千億嗎,怎麽連雇幾個打手的錢都沒有。”

男人眼裏閃過一絲暴戾,聲音泛着森然冷意:“有些畜生,我想親自教訓。”

虞晚覺得宋琰不理智:“那也不能随便上去就跟人打架,二十多的人,又不是青春期熱血上頭的毛頭小子。”

“琰哥,找你半天了,怎麽在這站着。”趙辭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趙辭是和宋琰一塊來醫院的,這是一所公立醫院,他嫌人多擠得慌不願意來,宋琰非要來這家醫院他才跟着過來的,光拍片子就排了半個小時的隊。

一回來發現宋琰人不見了,轉頭才看見他。

趙辭沒注意到虞晚在那,邊走邊說道:“趙逢那個坑貨居然在身上藏刀,你也是,不要命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宋琰:一千億是你的,命都是你的。

虞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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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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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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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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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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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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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

軍爺,今天套路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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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父母逼婚,她随便拉了一個相親對象閃婚了,然而卻沒想到弄錯人,領完證後才發現自己嫁了A市第一軍閥世家的大少爺,權傾京城、尊貴霸道的太子爺司徒昊!OMG!他到底看上了她哪點啊?現在要後悔還來得及嗎?“你覺得我們再進去換個證可能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男人挑了挑眉,“你是想剛領完證就變成失婚少婦嗎?”“可是……”“一年時間!簡雲薇,我們給彼此一年時間,如果到時候還是不能接受,那麽我們就離婚!”男人認真的說道。然而,一年時間不到,她就發現了,原來他娶她,真的是別有用心……“上校大人,我們離婚吧!”她将一紙協議甩到他的桌面上。男人一怔,唇角勾起一抹邪魅,“軍婚不是你想離,想離就能離!”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上錯賊船,被坑了,面對這個徹夜索歡、毫無節制的男人,她期期艾艾,“上校大人,我錯了,今晚求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