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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光憑一個日記， 只能在輿論上給她部分壓力， 真正對于殷雅言的判決， 還要看聯邦的調查結果。

事實上相關部門已經對于日記上提到的星球派去專員調查， 殷雅言的自由也立刻被限制起來。

她當然不想坐以待斃， 但臨到頭來卻發現已經束手無策。所有的路都被堵死，就好像有人精心為她安排了這一場局，請她入甕。

她最大的兩個靠山——哥哥與丈夫， 在這個關鍵的時候也自顧不暇。非但不能幫忙， 為了家族的長遠利益考慮反而要與她劃清界限。

殷家家主與楚家家主在事情發生之前無論如何也猜不到， 連自己都只是敢想想而已的事情， 妹妹/妻子竟然有這個膽子去付諸實踐， 并且秘密進行了十幾二十年，還将他們全然蒙在鼓裏。

聯邦派去的的調查人員很快給出了結果， 應該說，只要根據日記內容按圖索骥， 能力再一般的人也會發現重大線索。

更何況老早就有人提前安排了一切， 他們去只是收割一個結果而已。

調查過程順利的不可思議，短短半個月， 他們就滿載着研究所的累累罪行而歸。

饒是殷雅言再不甘願， 事情都已經成了定局。

随着一項項調查結果被公諸于衆， 她作為最大責任人，此生已經翻盤無望，區別只在于是死刑還是死緩。

楚桃應該是安慰的， 在她去之後沒多久，曾經最‘敬愛’的母親就下來陪她了。盡管她惶惶不可終日而選擇自殺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過這一茬。

之前只是被限制了通訊與人身自由，殷雅言依舊可以享受到世家優渥的生活，但當調查結果出來之後，她的囚禁地點就由熟悉的家中變成了聯邦監獄。

這一生，她曾經困頓、迷茫，怨天尤人，也曾掌握過力量與權勢，一句話決定別人的生死，卻沒想到最後自己的人生卻是以這樣可笑的方式結束。

在獄中見到那個與她相伴走過三分之二生命的男人時，她有預感這應該是他們之間的最後一面了。

楚天飛卻沒有給她最後一點安慰的打算，成婚多年，又共同養育了兩個兒女，他對殷雅言不是沒有感情。

但這種感情是建立在他們同舟共濟的前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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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自己一個人在前面奮力劃槳，另一個人卻并不上心、甚至還暗中使手段讓船倒退，楚天飛知道後當然會怒不可遏。

殷雅言對他有怨氣他知道一二，但都這麽多年過去了，當初又是家族争鬥、非他們個人能左右，他以為那點怨氣早該消散了。

他更以為，自己已經做得夠仁至義盡了。

明明只是家族聯姻，殷家當初還是戰敗者，他這些年卻給足了殷雅言尊重，連他們第一個女兒楚桃被測出沒有潛力，他的态度都未曾改變。

就算為了他、為了孩子，殷雅言也該放下那一點不可理喻的仇恨。

可殷雅言做了什麽？非但沒有感激，還趁楚雅斐失蹤六年歸來、整個楚家陷入混亂之際，悄悄抹去了楚棱的潛力。

現在想來，那時候他們的兒子楚棋還未出生，殷雅言前面只生了一個沒有潛力的女兒，在楚家地位不穩，一直以來的宿敵又猛地出現在自己眼前，行為略有些偏激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并不包括連她殘害楚家高潛力子嗣都可以被原諒。

其實楚天飛可以将事情看得透徹明白，只是他一直不願意将目光放在這些在他以前看來有些瑣碎無趣的事情上。

而如今正是因為這些瑣碎無趣，導致楚家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承受了莫大的損失。

現在所有事情真相大白，楚家衆人才知道被他們一直看不起的廢材楚棱，一開始竟然也擁有着S級潛力。

百年難得一遇的S級潛力者，喬家出了一個，使其家族頓時一躍成為十大世家之首，喬翊不出事起碼可以保家族百年榮光不倒。

而他們楚家也曾有過這樣一個機會，卻在他們未曾發現之際就悄悄逝去了。

知道此事的楚家長老們悔得腸子都青了，是早點發現，喬家的例子就在眼前。

可惜現在說什麽都已經無濟于事，被損害了家族利益的楚家人自然對罪魁禍首殷雅言恨之入骨。

娶妻不賢，毀家三代，古人誠不欺我！

“扪心自問，我不曾虧待過你。為何害我楚家至此？你讓楚棋有你這樣一個母親，以後該怎麽擡頭做人？”

殷雅言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教訓，不需要他人再加一把火。

可楚家承受的損失卻無法彌補，楚天飛的心頭火也難消。但念及對方是自己兩個孩子的母親，心中五味雜陳，真不知該用何态度去對待。

“有你這個父親在，還用得着我擔心什麽？”

從頭到尾殷雅言會在意的只有她自己一人，之所以會對楚棋多分些心思，不過是他能給自己帶來更大的利益。

而現在，別說利益，自身性命自由都難保，殷雅言自然也沒工夫去顧及兒女。

楚天飛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果然，夫妻二十多年，他們從未相互走進過彼此的心裏。

此刻什麽樣的語言都是蒼白的，他轉身離去，不能浪費時間在這艘早已沉沒的船上，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夫妻離心本該是一件悲哀的事情，不過在這個檔口反而是一種幸運。

正因為研究所及其一系列違法亂紀的行為關乎到了殷雅言的身家性命，而她又不信任身邊任何一親人。

除了覺得妹妹殷夢言沒那個腦子發現問題，所以漏了點東西給予便利，其他人都被瞞得死死的，特別是丈夫大哥這樣的‘聰明人’，要是知道了她的暗中策劃，研究所就該改姓了。

所以楚家殷家自始至終完全不知情，曝光後只坑了殷雅言那一撥人，沒有傷害到本該是她最大靠山的兩個家族。

對殷家楚家而言，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

心事重重的來，又心事重重的回去，楚天飛其實也不清楚自己來這一趟的意義是什麽。

大概是與以前的渾渾沌沌道個別吧。

自诩精明的他，竟然也會在自己妻子身上栽這樣一個大跟鬥。

記憶中雖然冷淡、但也高貴溫婉的女人，也有如此面目可憎的一面。

頹喪的回到家中，卻發現有個不速之客早已久等在此。

“楚棱？！”楚天飛的驚訝不亞于看見殷雅言痛哭流涕的在他面前低頭，雖然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可想而知他對楚棱出現在自己面前有多不可置信。

“舅舅。”亞瑟露出一個标準化的微笑，楚天飛對澤瑞歐只能說是不好不壞，雖然很少有關心，但确實保證了他衣食無憂，并且沒有帶有壞心。

不過他這一聲‘舅舅’叫的并沒有真心實意，僅僅只是浮于表面，讓雙方有個臺階下。

與其說他想認親，不如說是在尋找合作者。而楚天飛如今就是一個再合适不過的合作者。

“你都知道了啊……”楚天飛倒是滿臉複雜。

想起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楚雅斐，她将家族與後代無比信任的交給自己，但自己卻沒有保護好她的孩子，反而失察了妻子對他們的殘害。

在這個特殊的時間點上，愧疚湧滿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