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一只公狐貍
晨光透過樹葉的間隙投射在霜雪緊閉的眼皮上,霜雪還未睜眼,腦子就是一陣劇痛——該死的宿醉感!
雁北擡起眼睛看了看小白臉皺成一團的狗子,翹起唇角笑了笑,沒有動作,任由自己依舊壓在霜雪身上。果然,霜雪發覺了自己身上挂着的龐然大物,一巴掌糊了過來,“喂,混蛋……搞什麽……”
“唔……我們昨天好像直接醉倒在外面了……”雁北揉揉睡眼惺忪,翻身從霜雪身上下來,卻直接仰躺倒在地面上,眼睛被陽光刺得睜不開,只得眯着,用手遮擋了陽光。
“什麽時辰了?還趕得上……晨操!”霜雪的宿醉似乎一下子被吓醒了,猛地從地上彈起來。“急什麽,反正趕不上。”雁北幸災樂禍道,仿佛他自己不用出晨操似的。霜雪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躺在地上傻樂的雁北一眼,檢查了一下自己昨夜并沒做出脫衣服之類奇怪的事情後彎腰抓起雁北的手往上扯。
“媽的,你好重,趕緊起來,晨操應該還沒結束,我們現在去趕得上!”
“诶诶诶……”雁北嘆道,“今日只有你們天策營裏出晨操,蒼雲營今兒休息……”
“我||操!”
霜雪用力甩掉雁北的爪子,一腳踩到一臉優哉游哉的公狐貍胸口上,不解氣,還往雁北大腿上補了一腳,如願聽到雁北的哀嚎,這才氣鼓鼓地哼了一聲,召來裏飛沙往校場方向飛奔而去……
雁北拍了拍胸上的塵土,側過身子,笑眯眯地望着霜雪遠去的方向。
“好啦,別氣啦,狗崽子。”
霜雪目不斜視——繞着校場跑五十圈,如今才跑了二十一圈。雁北倒耐心地跟着霜雪跑,還抽空喘口氣順便給霜雪講笑話,雖然霜雪并不給雁北面子。雁北撇撇嘴,繼續跟着霜雪跑。
待到霜雪跑完五十圈,雁北也跑了五十圈。
“辛苦啦老鐵們。”白鳶這時笑吟吟提着藥箱走過來,“讓你們喝酒,酒後亂||性……呸呸呸,亂事兒了吧。”說罷,坐在二人旁邊,自顧自脫下霜雪的鞋子護腿,拿出小白瓷瓶,倒了些液體出來抹在霜雪的小腿上,“活血化瘀,養筋護脈上等良品,萬花谷獨門神藥。”
被塗抹的地方一陣清涼,風一吹竟是說不出的暢快,方才跑了五十圈的微微發酸之感立即消失不見。
“多謝……”霜雪小聲道。
“謝啥,我熬了醒酒湯,待會你們倆兄弟一人一碗。”白鳶又把霜雪另一條腿扯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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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份嗎?我也要神藥!”雁北用腿碰了碰霜雪,調笑道。
白鳶白了雁北一眼,道,“你沒有,專門給霜雪的。”
“不公平!”雁北大叫,手順勢勾上霜雪的脖子,賤賤地朝霜雪擠出個鬼臉。霜雪扭了扭頭,沒有躲開。方才被罰跑的不爽竟也漸漸消散了。
雖然只是并不明顯的一點笑意,卻被雁北敏銳地捕獲,不枉他趁着霜雪趕晨操,跑去請白鳶來順一順這家夥的毛,心想着霜雪着家夥也太重色輕友。
被雁北的手環着,霜雪脖子再這麽撐着也覺着有些累,所幸頭一歪直接靠到了雁北結實寬厚的肩膀上,一股疲勞立刻湧上來。白鳶幫霜雪按摩着小腿,倒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在萬花修習時被師父逼着苦練小輕功,師兄弟妹三人便是互相按摩,倒也練就一手不錯的按摩技術,如今既然和二人成了好友,白鳶也不介意施展一下自己的按摩神技。
“辛苦。”雁北比這嘴型對白鳶說道。
“謝啥,應該的。”白鳶擠眉弄眼地回了嘴型。其實她也不是白白來給雁北幹活,是雁北以荼蘼最喜歡吃的是什麽東西為交換換來的。
這時候霜雪已經有些昏昏欲睡。白鳶沒說,她那化瘀神藥中還有些許安神作用。雁北輕松地将霜雪打橫抱起,朝白鳶點點頭,帶着霜雪去了他的營帳中。
晨操一般在天未明時開始,持續兩個時辰,晨操完後霜雪花了一個半時辰跑校場,當然雁北也跟着霜雪跑了一個半時辰,再後來霜雪迷迷糊糊睡過去,醒來時候已經正午過許久,記得自己是被雁北抱回來,現在雁北并沒有在霜雪帳中,倒是床榻邊放着一碗湯,旁邊留着娟秀的字體:記得喝了醒酒湯——鳶。
霜雪不覺勾起唇角,也不知在笑些什麽。
而白鳶這廂,正同雁北一起在關外采草藥,荼蘼要訓練新兵,将白鳶千叮咛萬囑咐不得有一絲損傷地交給了雁北,讓雁北發誓天打雷劈都不會讓白鳶傷到一點後才放心地把二人放出關外。
雁北根本不會認草藥,到頭來還是扛着一把刀一把盾在一旁幹站着,看白鳶忙忙碌碌地采藥,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上幾句。
“若是日子能一直那麽安逸該多好啊……”白鳶感嘆。從前在萬花過慣了舒服日子,來了雁門關後也不是說嫌棄,只不過害怕。害怕到戰争時候許多士兵受傷,自己卻不能将每一個都救回來。
“反賊不除,戰火便一天不會停——哪來的安逸日子給你過。”雁北嘆息似的,将盾深深插||入土裏,舒展着修長的身軀,“小姑娘,還沒真正見識過戰争的殘酷。”
白鳶擡頭,看見雁北眼中閃着嗜血的光芒,而這嗜血背後,卻也深深根植了蒼雲玄甲不滅的大唐忠魂。白鳶目光堅定了些,“既然這樣,那我便一定會同你們一起,斬除惡賊,守我大唐山河——不過我也得先守住你們的命啊……”
“呵,我倒不用,只是那笨家夥,怕是還太年輕,到時候你看好荼蘼和霜雪就行了。”
“霜雪實力根本不差,你別太小看他,還有荼蘼也是很厲害的好吧。”白鳶瞪一眼雁北,“太自大了。”
雁北并不理會白鳶如何說。牽挂……真是個麻煩的東西。牽挂越多,沙場上越是放不開手腳,反而變得畏畏縮縮。可偏偏,他命中總要牽挂那麽幾個人。
“你也別怕,我和荼蘼可都有盾護給你留着呢。”雁北朝白鳶抛去一個慣用來迷惑小姑娘的媚眼,卻反遭到白鳶嫌棄,“省着吧……哦,盾護別省,我說你那套泡良家婦女的公狐貍勁兒。”
“你怎的也覺得我是公狐貍了……”雁北苦笑。
白鳶沒理雁北,繼續采着興許會需要的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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